?天上一日,地上十年。从昨天熬到今天,邹玉洁感到在这里像是度过整整一个世纪。挨到晚上,看到身边鼾声如雷、横七竖八的人影,她再也无法忍受这人间练狱般的生活,决定尝试一个大胆的冒险。
晚饭后,当大伙再次来到客厅里听课时,她依旧坐在后排的靠墙处。正当那瘦高男子醉心于自己极富煽动的讲演时,这边的邹玉洁却捂着肚子弯下腰来,脸上扭曲出一种痛苦难忍的表情。
站在邹玉洁身后的那个粗壮男子一见,悄悄地向她靠拢过来。待到他贴近自己的身体,俯身低头刚要询问情况时。邹玉洁顷尽自己全身之力,瞬间猛然挺起身来,用尽全身之力,双手死命地压住那粗壮男子的头,一下子将毫不防备的他摔倒在地。随即,转身拉开房门,风一般地冲了出去。
“咚、咚、咚咚、咚——”邹玉洁迅速跑下楼梯。
“快追,别让她给跑了!”瘦高男子滔滔不绝的演讲,被室内的哗然一下子打断。他定了定神,对几名男子挥手大声喝叫道。顿时,室内一阵嘈杂,随后,梯道口便传出一片杂乱的脚步声。
当一伙男子追下楼梯,只见前面一条黑影,正发疯似的没命地向村外国道上飞也似奔跑着。
“在那边。”一个眼尖的男子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瞧,停住脚步,回头对那粗壮男子高声叫道。
“啪——”地一声,那粗壮男子上前狠狠地甩了正在叫喊的男子一巴掌,低声吼道;“叫什么叫,想死呀。”随即向后一挥手,轻声道:“轻点,追!”
四名男子赶紧盯着那个快速移动的黑点,脚尖点地地一字长蛇形追了过来。
邹玉洁在前,四名青壮男子在后,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奔跑,眼看距离越缩越小。边跑边不停慌张回视的邹玉洁,鞋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了,一双穿着丝袜的脚,踩踏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碜得已渗出了鲜血,仍然不闻不顾地没命的奔逃着,顾不得身上任何散落的枝蔓。
眼见那四名男子就要追上,邹玉洁又急又怕,早吓得哭出声来,也边跑边嚎啕大叫。
正在紧急关头,一辆路虎迎面捷弛而来,随着“嘎——”的一声,路虎迎面一个急刹停下。紧接着从车窗内探出一个肥头,口气中带着浓浓的洒气,发出沉闷的吼骂:“三更半夜里在马路中间瞎跑,你不要命了!”
“大哥,救命!”邹玉洁哽咽着,几近绝望朝着车内的男子呼叫道。像是挣扎在深海之中的奄奄一息的人,看到眼前的男子,邹玉洁陡然间抓住了一块飘游的帆板。
“救命?救什么命?”那车上男子好奇地盯着车下的邹玉洁,既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车下的女子。接着打开车门,挺着一个将军肚,踉踉跄跄地滑下车来。
那四名男子在后边一见,赶紧收住了脚步,过街老鼠般地四周搜视一遍,缩身隐匿进路边的树丛中。
原来,这男子却是赫欣,刚在紫竹山庄应酬完毕。这会正驾车准备回家,途经此地,不巧正好遇上落难中的邹玉洁。
赫欣眯着一双细眼,借着车灯吐射的光芒,四处探望搜寻一阵,见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便摇摇晃晃地走近邹玉洁,上下左右细细端详一番,见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便不屑地问道:“没什么呀,救命,你让我救谁的命?”
“大哥——不,大叔,后面有人在追我。”邹玉洁见赫欣大腹便便,又有些秃顶,急忙改口解释道。
“大叔?我有那么老吗?有人追你?人在哪儿,追你做什么?”赫欣提了提裤腰带,瞪眼盯着邹玉洁问道。
“一言难尽,大叔——不,大哥,你帮帮我,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邹玉洁心中害怕,语无伦次地对赫欣嗫嚅道。
赫欣一听,摸了摸自己油光泛亮的头顶想了想,随后一招手道:“也罢,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再有车了,就让我学次雷锋叔叔,做做好事,也给自己积一份阴德,就带你一程。走,上车。”
早如惊弓之鸟的邹玉洁一听,心里一喜,像只受伤的小鹿,踮脚跟在赫欣身后。见赫欣为她打开车门,唯恐逃之不及,身体免子般一窜,快速钻进车内。
赫欣上得车来,一踩油门,随着“呜”的一声,车子箭一样窜了出去。
那四个躲在路边的男子一见,钻出树林,跳上马路,粗壮男子挥拳使劲对着夜空一挥道:“真他妈的晦气,在几个男人的眼皮底下,生生让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就这样跑了。哼!下次让老子撞见,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话毕,粗壮一转身,见那三人噤若寒蝉的呆立一旁,便把一肚子的怨气发在他们身上:“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跟老子回去!”
那三个男子一听,秋日的茄子般,蔫蔫地跟在粗壮男子身后,屁颠颠地去了。
一路无语,空旷的郊区笼罩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待到车子进入市区,在酒精的作用下,赫欣的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行进到十字路口,在等红灯时,他突然从后视镜中发现后排座上的邹玉洁,一下子清醒过来,瓮声瓮气地问道:“哎,怎么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死——”刚说到“死”字,那“人”还未出口,便照着自己给了一巴掌,继续道:“给个话,到哪下车?”
邹玉洁的情绪本已渐渐平静下来,这会经赫欣如此一问,心再次无由地往下一坠:“身份证被那帮人收去也就算了,匆忙间,那手提包也丢在了房里,这可如何是好?”正在忐忑不安间,前面的赫欣早按捺不住内心的狂躁,看着车内的后视镜,大声对邹玉洁问道:“你倒是给个话呀,在哪下车。”
“大哥,求你好人做到底,我是刚来这里的外地人,你帮我找个地方暂且落个脚好不好?”邹玉洁怯怯地低声哀求道。
“什么,你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那你还跟着我进到市区里来做什么?”赫欣话没说完,见前面的指示灯已变成绿色,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喇叭声,把头探出车外,对后面恨恨的骂一句:“赶着投胎呀,他妈的。”脚下一踩油门,那路虎“呼”地冲过十字道口。
过了车道,车子缓缓停向路边大树下,赫欣转过身,眼睛盯着蜷曲一团的邹玉洁,怪声问道:“你是说,你现在无处可去?”
“嗯。”邹玉洁缩着身体,哀怜道。
赫欣愤怒地一回头,沉思片刻,缓缓启动车子,恨恨地说道:“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这时,坐在车中的邹玉洁犹如一缕浮萍,紧紧抱住缱绻颤抖的双臂。任由车子在陌生的城市间飘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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