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祖母你说!”
看了看两人,老夫人喘了口气,又长叹了一声:“身为长辈,最难过的事情莫过于看到后辈互相侵害。
今天我就要你们答应,当遇到外敌时,你们一定要互相帮助,永远不可以陷害对方。”
端木青心里一滞,自从发生文雅轩的事情,加上采薇如今失声。
她对端木苍的恨绝对不少,若是再发生些什么,实在是不能够保证,自己会不会杀了他。
可是偏偏,祖母在临危之际,既然要自己许下这样的承诺。
沉默,屋子里死一般的沉默。
只因为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之间的矛盾。
“好,祖母,我答应你。”
先开口的却是端木苍。
不光是屋子里其他的人讶异,就是端木青也有些惊讶。
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却一直都锁定在老夫人的手上。
可以看得出来,这个条件,他答应起来也并非容易的事情。
“我也答应你。”
好半晌,端木青方才开口。
呼出一口气,老夫人笑着点头。
“素儿,这段时间你陪着我的时候最多,有些话,我也都跟你说了,你可都记住了?”
端木素拼命地眨了眨眼睛,点头道:“祖母放心,素儿记得你说的每一句话。”
老夫人笑着点头,接着道:“以后,你们大家都要相亲相爱,互相照顾,扶持。”
端木竣连忙点头。
“秦姨娘是你们祖父的人,这些年待我如同亲姐妹,你们不可怠慢了。”
秦姨娘闻言,跪在角落里磕了三个头:“阿秦能遇上姐姐,是阿秦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老夫人笑着点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我也累了,好久好久都没有看到你父亲和你大哥了。”
说这话的时候,端木青敏锐地发现老夫人的气息已然不对,知道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一抬眼,就看到端木竣哀痛的眼神。
父母两对视一眼,便知道其中的含义了。
“祖母,我还有好长的假呢!你不是让我多报些日子吗?我们祖孙还可以好好陪伴一段时间的。”
端木苍陡然间哭得像个孩子一般。
堂堂七尺男儿如此哭法,让在场的人如何能够不哀伤。
但是此时,除了他,别人却也没有敢哭出声的。
就在他的哭声中,老夫人一直放在他们兄妹手上的那只手,终于垂落。
端木青眼角的泪终于滑落,陡然间像是被抽去了灵魂:“祖母,去了。”
她这轻飘飘的声音却像是一根引线,将这小小的屋子里压抑的气氛,瞬间引爆。
哭声如同海啸爆发,从这个屋子一直咆哮出去。
真个永定侯府好像就在一会儿的时间里,被悲伤蔓延。
而这悲伤化为实质的白绫,侵染整个侯府。
整个丧礼,端木青和永定侯府的女眷们守在灵堂里哭丧。
这一次,端木青并没有再想秋恬那次那样,将一干不重要的人赶走。
而这一次,也没有了端木紫,李凝霜。
茫然地抬起头,忽然觉得,这个永定侯府安静了许多,许多……
在外面接待的人似乎也变了,没有了端木翊,多了韩凌肆。
对于这个男人,此刻的端木青是感激的。
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他收起了平日里的那一抹笑意,而是戴上了深深地哀愁。
以一个未来孙女婿的身份帮忙张罗着。
老夫人的追封圣旨下来,端木青甚至于都没有去仔细听被追封成了品级,就跟着众人一同下跪谢恩了。
这一次的葬礼十分热闹,京城里所有的达官贵族都前来参加了。
端木竚也终于得回娘家,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之后,皇帝已经封她为怡妃。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再热闹的葬礼,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也终于入土为安。
老夫人的七七过去之后,天就真的凉了起来。
荣禧堂里十分冷清,从东厢房里的窗户往外看,一大片菊花开得特别好。
映衬着那搬来不久的翡翠屏风,真是好看极了。
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连这个都没有赶上。
午后的阳光带着点儿懒散的味道,端木青又一次坐在了窗前,看着外面,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突然一张小纸片垂在了自己面前,一抬眼,竟然看到罗琪瑕。
“你怎么来了?”
她知道她的难处,自从嫁到了王府,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派去偷偷打探的人都把情况告诉了她。
所以,老夫人的丧礼,她只是匆匆出现了一下就回去了,端木青也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来看你啊!”
罗琪瑕颇有些不爽道:“好不容易来看你一次,你倒好,还爱理不理的。”
“哪敢啊!”坐直了身子,端木青笑道,“天天盼你来,可你不来,秋水早已穿,就不望了。”
罗琪瑕撇了撇嘴:“幸好我不是那种轻易信任别人的人,不然被你骗走了还感动得一塌糊涂。”
难得好友出来一次,端木青自然不想坏她性质,笑道:“好了好了,好不容易来玩,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
“有酒吗?”眨了眨眼睛,罗琪瑕笑问。
“酒鬼!”端木青笑着摇头,随即道,“竹叶青还是梨花白。”
“哇!都是好酒啊!”
罗琪瑕双眼放光,紧接着又执起一方素帕,半遮脸故作娇羞道:“如我这般弱女子,还是梨花白好了。”
如此卖力演出,终于惹得好友放声一笑。
两人端着酒杯,互相看着对方,突然同时脑中灵光一闪:“骑马去?!”
如此异口同声,还有何不可?
登时就换上轻便的衣裳,一同往马厩里去。
端木竣听到人来报,从公文里抬起头,随即唇边漾开来一丝笑意。
“让她去吧!别让人跟着。”
秋季郊外的天特别的高远,看上去如同琉璃般漂亮。
“青儿,你知道吗?我祖父说,如果你一直都望着天空的话,天空会对你微笑的。”
端木青坐在她前面,听到她的话,学着一起将头往后仰:“是吗?”
谁知罗琪瑕没料到她有此一招,陡然间坐直,肚子便撞上了端木青的头。
端木青脖子一歪,疼得呲牙咧嘴,手乱抓,一只手抓到罗琪瑕的汗巾子,一只手抓到了马的鬃毛。
顿时,身下的马狂奔起来。
而罗琪瑕却因为端木青那一撞的威力还没有坐直,又被她胡乱的拉了一把,登时往另一边跌去。
刚好遇到前面有条小溪,那马发足一跃,马背上的两个人就滚作一团,落下马背。
“扑通”两声,落水声之后,便是两人的对骂声。
“喂!你不是说你会骑马的吗?”端木青从小溪里站直身子,抹了脸上一把水之后斥道。
罗琪瑕双手叉腰:“哪有你这样坐的啊?”
“那不是你说什么看天空的吗?”
“那你也得跟我说一声吧!”
“你自诩厉害,怎么就看不到马上的状况呢!”
“你自认为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快落马的时候抓好棕绳呢?”
“那你还骑不稳呢!”
“分明是你连累的我掉下来的好吧!”
“明明就是你没有掌控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说不过谁,干脆动起手来。
等到吵累了,也玩累了,衣服湿透了,已经是大半下午了。
好在阳光还好,躺在大石头上,喝两口小酒,倒也不觉得冷。
“喂!”罗琪瑕先开口,却依旧看着天空,“你不高兴你就嚷嚷啊!又没有人笑话你。”
喝了一口酒,端木青白了她一眼,笑了:“才不嚷嚷呢!你就会笑话我。”
“我不笑话你,真的!”说着话,罗琪瑕就笑出了声。
“真是不能相信你。”
摇了摇头,端木青又喝了一口酒,她很少用这样的方式喝酒。
但是今天看上去,如这样的喝法,似乎也不错。
“家里人被压到市场行刑的时候,其实我在。”
罗琪瑕也跟着喝了一口,突然换了语调:“躲在人群中,看到那血,像水一样,流得到处都是。”
端木青知道她说的是那件事情。
其实她也经历过,只是那是在前世,想起来,心里还是会痛。
“整整一个月,我一句话都没有说,一个字都没有讲,但叔叔后来把我带到悬崖边打了一顿。
我就哭了,哭了三天三夜,哭完就好了,能说能笑。
但叔叔说,家族人保我下来,不是希望看到一个无悲无喜的复仇机器。
他们更希望看到我勇敢坚强的活着,为活着的人活着。”
端木青转过脸,看着躺在身边的好友,一语不发。
罗琪瑕突然间也转过脸来:“你觉得我现在的生活不好是不是?我也觉得不好,但是还有一点好,我还有琪邵,我就算是不为自己,也要为琪邵活着。”
端木青没有说话,依旧静静地看着她。
“你比我幸福,你还有很多人,你还有父亲,兄长,姐妹,如此美好的人生,为什么不坚强快乐一些?”
这一刻的罗琪瑕,竟然这样的美,这是端木青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人生最快乐的事情,就是有酒有马有情,这些都有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好!”她这样的一番话,莫名的就让持续在心底的阴霾散了个干净,端木青点头大声笑道:“有酒有马有情,我们干杯!”
深秋的傍晚,有着透骨的凉意。
两个人都有些微微的醉意,风吹在身上,却也并不觉得很冷。
“好了,我们得要快些了,我也得回王府了。”罗琪瑕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这才想起来,如今的她已然是赵御行的王妃,这一趟只怕对她有所不妥。
端木青连忙点头,飞快爬起来,方才觉得天旋地转,竟醉得不轻。
“你还记得要回去?!”
一个阴沉的男声陡然间响起,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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