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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心里惊讶,脸上依旧不露山水,暗暗揣测这个十二岁的少女今日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在后宫中,她的位份不低,皇上的宠爱不多也不少,背后母家是骠骑大将军府,算起来也算是有实力之人了。
只是这些年来,她一直低调行事,不与人争,不参与后宫任何的派别,就是为了避免那些不见血腥的战争,同时也是为了保护赵御鸿不会被人推倒权力场的中心。
今日之事,事关人人争执的端木家,她没有办法任由年轻气盛的儿子为了一口气去得罪了,才开口向皇帝进言。
心里也明白,只怕已经引起了皇后和淑妃等人的注意,却没有想到这个小小少女会这样说话。
端木青见她不言语,微微叹了口气,“臣女虽然不知道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很明显,有人借机想将九皇子拖入浑水中,原本有些话,臣女是不敢说的,但是看到德妃娘娘和九皇子的母子之情,实为感动,故而才有此行。”
听她话里有话,德妃怔了怔,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了,独留了二人在室内。
“端木小姐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说?”德妃掩下心中万般想法,平静地问道。
端木青脸上带了些许羡慕,“其实这后宫和府邸也没有很大的区别,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只是我终究是羡慕九皇子的,娘娘大概也听说了,我母亲常年卧病,对于府上的事情一概不管,父亲也从来不插手内务,祖母是李姨娘的亲姨母,臣女……”
说着眼眶儿一红,忙吸了吸鼻子,忍住了情绪,扯出了一个笑容,“所以,看到娘娘和九皇子那样互相维护,实在是,有些羡慕。”
德妃虽很少应付外面那些命妇们,但是哪里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清清楚楚的,永定侯府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自然也是知道的。
再看眼前的女孩子,不过十二岁的年纪,明明是嫡出的大小姐,却被一个小小的姨娘搓圆捏扁,到底也是有些同情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端木青看着德妃的面容,认真道:“今日的事情,娘娘也瞧清楚了,各位皇子虽未说话,但是谁都知道这里头莫不是暗潮汹涌,娘娘隐忍,不过是为了护九皇子安危,可是如今,只怕难得很呢!”
德妃何尝不知道,九皇子如今也十六岁了,平日里也算是得皇上圣心,若想置身事外谈何容易,只是这话却不好对着端木青说。
端木青见她沉默,也知道她是不放心自己,无意与自己谈论这样的事情,“如今若是真想安全,只有让九皇子去争宠,争宠不是为了夺得什么,而是守住什么。”
闻言,德妃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心下也警铃大作,这个女娃子竟然是来劝自己加入皇权争夺战中,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她是代表了谁?难道是永定侯府。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端木青浅浅地啜了一口茶,“娘娘还是提醒下九皇子,离汪内侍远一些才好,他虽是近年来陛下身边最信任的太监,但是九皇子好歹查一查这个人,再好好思量是不是能冒得起这个险。”
“你是什么意思?”
鸿儿与汪内侍搭上了关系?她怎么不知道?
心下细细思量,却觉得这似乎很有可能,这几年鸿儿所做的事情确实十分对陛下的胃口,经常得到夸奖,从小鸿儿跟着陛下的时间并不长,怎么那么准确地把握了陛下的心思呢?
“那汪内侍的家乡在浥阳,听说有良田万顷不说,还特别建造了一座汪家祠堂,这个祠堂的华丽程度似乎很有些不妥当呢!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这一切都被别人当成把柄抓了起来,只怕九皇子还就真是那立于危墙下的君子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句话德妃几乎是脱口而出了,但是此时已经顾不得了,细腻的额头上也是密密的汗水。
她怎么知道?端木青总不能告诉她,她两世为人,亲眼见到的吧!
前世九皇子赵御鸿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皇帝的冷遇,直到后来都没能翻身,据赵御风后来所说,若不是赵御鸿年纪轻太冒进了,被抓住了这个把柄,想来他也会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后来灭掉赵御鸿的就是被赵御风挑唆的五皇子赵御玄。
“臣女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条消息对于娘娘和九皇子来说很重要,臣女知道这件事情,或许娘娘不会相信,但是要查证起来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心下暗暗有了主意,德妃稳住了心神,而且还带上了丝丝地笑容,“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不会只是因为被我们母子感动吧!”
很好,很上道,宫里的人到底是宫里人,此时倒是可以少了许多虚的东西,“我需要娘娘的支持,皇后是李氏的姐姐,怡昭仪也是偏向李氏,我需要自己的势力。”
这倒是一个像样的理由,德妃放心不少,有所求就好,最怕的是那些所谓没有所求之人。
德妃和端木青一起出现在宫宴上,让很多人暗暗吃惊,不知道这个白天还关系僵持的两个人,此时怎么会言笑晏晏起来。
“怡昭仪母家果真是礼仪之家,端木大小姐为着今天那远国细作之事特意去本宫宫里赔礼道歉,倒是让本宫有些不好意思了。”德妃一来,也不对众人解释什么,而是径直走到端木竚面前说笑。
端木竚微微一愣,随即甜甜笑开,“德妃姐姐过奖了,原本就是我们永定侯府认人不清,才会让那细作混了进来,让姐姐受惊,也有我们的责任。”
德妃笑着点头,不再多说,便往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一点儿也没有放过端木竚眼底的怀疑,端木青笑着挽了端木竚的手,看上去十分亲昵。
端木竚却是一愣,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可是十分了解自己这个侄女的个性的,冷冷清清跟她母亲一个模样,何时见她这般?
还未待她开口,端木青便低声道:“姑姑不怪我吧?我想着那珍珠虽然已经查实是远国的余孽,但是毕竟是我们府上带过来的,就怕德妃娘娘和九皇子记恨,在宫里为难你,不管她领不领我的情,好歹还是要过去一趟。”
几乎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边扶着她往席上去,端木青一边接着道:“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前朝和后宫又是息息相关,牵扯不清的,自己家里人都不互相照应,外人要欺负,岂不是易如反掌,何况公主还年幼,这深宫之中若是有个虎视眈眈的敌人,可如何是好。”
说完这么一段话,两人已经走到座位边上。
端木竚脸上露出个笑容,真是没有发现自己的这个侄女竟然还有这样的心胸。
拍了拍她的手,端木竚笑道:“好孩子,姑姑听着你这话,很是欣慰,你长大了。”
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忍不住想到李氏母女的作为,虽然不知道那珍珠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是她是谁的人,别人就算是不能肯定,心里难道还不知道么?
又想到永定侯府被九皇子咬住时,那李氏和端木紫的反应,心里未免有些烦躁。
端木青回到座位上,心里却在思考到底是为什么前世端木竚要那样对待自己的家里人,竟然跟赵御风勾结,将一家老小送上了断头台。
从前赵御风给她的理由是因为想在他登记之后能够安享尊荣,但是如今看来,这个理由未免也太弱了一些,凭借永定侯府的地位,无论谁当了皇帝,作为太妃的端木竚难道还会受委屈么?
百思不得其解,看来这件事情今世还是要好好调查一番才是。
晚上的宴会因为有了命臣和来朝的外臣以及一些番地的使者,气氛显得有些隆重,同时大家的心情也放得有些严肃。
是以没有人嬉笑打闹,就连互相之间敬酒时脸上的笑容也是算得精准不二。
对于这样的宴会,端木青觉得无趣极了,干脆自己想自己的事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宴会上有一道视线在盯着自己,待转过脸去看的时候,却又没有任何异常,好像只是自己的错觉。
如此几次,任是谁也会觉得不自在的吧!
好容易挨到宴会结束,众人又如来时一般,坐上自己的马车,打道回府。
因为白天的事情,端木紫和李氏也觉得十分没趣。
坐在马车上,端木青依旧闭着眼装睡,但是李氏那狠狠地视线一直落在身上,实在是不舒服。
“我有本事将你放在我身上的断肠草放到珍珠身上去,也就有办法把它放到你的饭食里去,你信不信?”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端木青的眼睛猛然间睁开,冷冷地堆上李氏的视线。
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李氏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端木紫却尖叫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是你!竟然是你!”
唇边浮现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好像是在嘲讽她们母女两个的愚蠢,“你还是好好想想,为什么你跳完你精心准备的舞之后,迷倒了那么多人,却得不到陛下的一句称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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