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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间,眼睛有些湿润,重生回来,她一直想要去找端木素,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却不想在这里碰到。
看到她迟疑的表情,端木青才反应过来,今生这个时候的端木素跟她还没有感情,思及此处,忙按下心神,尽量放缓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一些。
“四妹妹怎么大热天的呆在这里?”
端木素此时已经没有办法了,顾不得许多,眼睛一眨,眼泪就簌簌地落了下来,“大姐姐,姨娘……姨娘快不行了。”
她想起来了,正是这一年,端木素的生母黄姨娘也去世了,第二年黄姨娘的忌日,她躲在角落里偷偷烧纸钱,被她发现了,忆起秋恬才起了怜悯之心。
端木素不是二房的人,她是三叔端木翊的庶女,而那个时候,端木青已经被国师预言为天凤之命,所以当她开口想要端木素跟在自己身边陪伴的时候,三婶婶什么话都没有说满口就答应了。
“为何不找大夫?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姐姐的声音虽然严厉,却带着关心,端木素像是抓到一块浮木的溺水之人一般,“大姐姐快帮帮我,母亲说,如今府里是李姨娘主持中馈,有事让我去找李姨娘,可是我根本就见不到她。”
“走,我跟你去看看,”转头又对采薇道,“取我的银子,到外院麻烦你兄弟请个大夫来。”
采薇的哥哥在外院书房负责买办,出入十分方便,听到端木青的吩咐,答应着立刻就下去了。
黄氏住的地方并不在三房的正院里,而是倒座边的一个小小的院落,采光不是很好,冬冷夏热。
三婶婶周氏是礼部侍郎的庶妹,为人除了有些善妒之外倒没有别的什么缺点,嫁过来的通房丫头全都打发出去了,刚好黄姨娘正要被打发的时候,发现身怀有孕才留了下来,抬了姨娘。
同时这么一来,也算是全了周氏的名声,只是端木素母女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走进屋子里,大白天的竟然点着一盏灯,空气也是闷热浑浊不堪,端木素飞快地扑到床边,“姨娘,姨娘你怎么样了?”
“四小姐,”黄氏一张脸已经病得不成样子了,宽大的衣袖下,是芦苇棒一般细小的手腕,眼泪从干涸的眼睛里流出,“快别这样,被夫人看到,该不高兴了,我还好。”
“姨娘,你会好起来的,大姐姐让人去请大夫了。”端木素的眼泪一边簌簌地落着,一边紧紧握着黄氏的手。
转过头,黄氏才看到跟在端木素身后的端木青,一双眼睛放出些异彩来,“大小姐,奴婢……”
伸手阻止她要说的话,端木青走过去温和道:“姨娘不要多说话,大夫很快就来了。”
没一会儿,采薇就领着一个大夫走了进来,端木素和端木青忙避到屏风后面。
诊完脉,仍由采薇送走,端木紫等在门外,见采薇回来才问,“大夫怎么说?”
把药房交给小丫头,采薇摇了摇头,“大夫说,这是多年积下来的病,黄姨娘现在已经油尽灯枯,开药也不过是多续得几日命罢了。”
心下也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是想到毕竟是素儿的亲生母亲,还是有些伤感。
“姨娘不必担心,大夫说了,你这病重要的就是好好将养,莫要再动那么多心思了。”
黄氏却摇了摇头,“大小姐不必骗奴婢,奴婢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这么多年要不是因为四小姐,奴婢也不会撑到现在,如今四小姐还这么小,奴婢实在是不放心啊!”
其实心里知道她的苦处,只是这个时候,端木青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大小姐,”黄氏突然间坐起一把抓住端木青的手,眼睛里满是期待,“奴婢能力微薄,倾尽一生之力也无法互得四小姐的周全,这府里头,人人都是看菜下饭的,奴婢只希望大小姐能念在好歹与四小姐有血脉亲情的份上,照看一二。”
听到这话,端木素哪里还撑得住,早就哭成了个泪人。
说出这番话,黄氏已然体力不支,倒在枕头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见她这样,端木青心里也十分不好受,母亲对于孩子的爱,永远都是如此毫无保留,心底里又想起谨哥儿来。
只是经过前世的种种,她已经很难在流泪,好像对于前世的记忆影响了今生的这具身子,泪腺已经荒废了。
“姨娘莫激动,好生调养身体才是正经,你放心,素儿好歹是我堂妹,我定然会尽力互她周全的。”
这话说出,除了黄氏和端木青自己,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其他人是不明白冷冷淡淡的大小姐怎么会突然对三房的庶女如此关怀。
端木素看着端木青说不出话来,因为她很明白,这件事情要办起来绝对不容易,她们毕竟不是同一个父亲所生。
而且,端木青自己也不过十二岁的年纪,又是女儿之身,如何照顾得到她?
可是偏偏她眼睛里的神态却是那样认真,根本不像是在应付将死之人。
看望完黄氏,端木青便开始思索,怎么处理端木素的问题,一整天下来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好方法,晚上却传来黄氏病逝的消息。
在这样的人家,死了一个姨娘委实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除了亲生女儿端木素需要守孝一年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表示。
头七刚过,黄姨娘的棺木便被送到端木家的祖坟地里埋在了一个角落。
随着黄姨娘的葬礼结束,端木竣也来到了舞墨阁,将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
看着父亲有些严厉的眼,端木青亲自倒了杯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父亲,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你十岁那年你母亲送给你的画扇呢?”
脸上一惊,端木青垂下了眼,思索着该怎么说,不由有些慌乱。
“怎么?不见了?”话说到这里,端木竣的声音里已然有了些冷意。
“不不,是……”是了半天,心下一狠,端木青咬牙道,“是被女儿当掉了。”
“当掉了?”原本以为是这孩子没有看好东西,被丫鬟们偷走了,结果竟然是被她自己当掉了,难道堂堂侯府大小姐还没有钱用不成?
咬了咬嘴唇,端木青道:“屋子里的丫鬟们自小跟着我一块儿的,月例银子都是拿回家给了父母的,平日里有个头疼脑热,害怕被知道要迁出去,女儿不舍,便都是自己掏钱。”
说着看了看端木竣的神色,才接着道:“姊妹间时常互相往来,少不得要些花费,平日里小丫头子老妈妈们的赏钱不敢少给,月例难免不够。”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端木青的头也跟着垂了下去。
“你的意思是李姨娘安排的月例少了?”
“没有没有,别人也不见如此,是女儿自己大手大脚了。”
说着话,眼角却偷偷逡着父亲,发现他神色间若有所思,心下稍定。
之后端木竣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下午却听到采薇从她兄弟那里听来的消息,说是白总管被调到外面庄子上去了。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让我去打听白总管呢?难道小姐一开始就知道白总管会出事?”饶是采薇性子沉稳,此时也忍不住出口问道。
露稀双眼放光,“小姐简直料事如神。”
唇角微微掀起,端木青道:“这还不简单,李凝霜借着主持中馈的权利,用着府里的银子周转,在外面偷开当铺,定然是外院的白总管在帮忙处理。”
“白总管这个人确实对李凝霜衷心,正因为他的忠心,所以得了那样的扇子,李姨娘自然会送给爱扇如命的他了。”
“偏偏白总管是日日在父亲面前走动的,这把扇子他不认得,父亲怎会不认得,立刻便可以查出来是李姨娘的当铺出的东西,却在白总管手里。你说呢!”
采薇听着点头不迭,心下却是骇人,大小姐什么时候这样精明了?
“如此一来,够李姨娘喝一壶的了,挪用公中的钱开当铺是一宗,勾结外院管事是一宗,苛待嫡出大小姐又是一宗,小姐好计谋啊!”
露稀却是喜形于色,对于李姨娘,她可是打从心眼里讨厌,说她苛待舞墨阁却也算不上是冤枉她,只是从前端木青不太计较这些,下面的人也就只有忍气吞声了。
“这下李姨娘可该遭殃了吧!”
缓缓摇了摇头,端木青道:“不至于,看父亲对白总管的处置就知道,这件事毕竟会影响侯府的声誉,所以,也就到此为止了。”
“那岂不是便宜了她。”露稀嘟囔着嘴,显得有些不快。
微微一笑,端木青却转脸看向采薇,“采薇,你看呢?”
“虽然侯爷不会处置李姨娘,但是心底里只怕也是种下了一根刺的吧!以后再发生什么事,可就不好说了。”
闻言,端木青点了点头,显然采薇想得比露稀要深。
采薇和露稀,一个静一个动,在她身边搭挡起来,行事便可方便许多。
因为不是家生子,所以采薇并没有跟着嫁到王府,而是配了人出府了,所以相对来说,她对露稀更信任一些,但是现在看来,明显这个丫头行事稳妥,好好栽培,会是个好帮手。
这边正说着话,却有小丫头通报三夫人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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