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在一片天昏地暗中着了陆。他脸朝下,贴着地面擦过了好一段距离,弄得俊俏的脸上伤痕累累。他好不容易爬了起来,抱起了里他两米外的箱子,这才四处打量起来。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和大家走岔了路,周围连个鬼也没有。他很不幸的落到了一条无人问津的小路上,小路的周围是一些灰尘两厘米厚的破旧的小屋,一座接一座,上面的蜘蛛网也布满了灰尘,这些房子就连蜘蛛也嫌弃了。地上到处是灰尘和剥落的瓦片,窗户也碎成了一块一块。可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门半掩着,似乎在召唤路易进去。碎了的窗户和半开的门映出了屋内灯火通明,而且,里面也有人叫嚣、打牌、聊天甚至奏乐的声音。所有的小屋无一例外,都是如此。路易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想赶快从这条鬼一般的小路走出去,他紧盯前方,尽力不去想在他两侧的一排排古怪的房屋,不料!不料,他拐进了一条死胡同里。他望着那面墙壁,两腿哆嗦得像米糠,紧紧地抱住了箱子,好像它是个安慰。他瑟瑟发抖的重新转过身来,这时,周围的房屋无一例外的发出了大笑声,好像是在嘲笑他似的。一想到又必须再次经过他们,路易真是想都不愿意去想。但是没有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拖着箱子,牙齿打颤,又掉头往回走。这时,周围的房屋里奏出了轻柔而吓人的乐曲,简洁,单调,却把路易吓了个半死。这音乐,与且说是音乐,还不如说成是鬼怪的呻吟。这时,路易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而且声音近在咫尺。他充满恐惧的回头一看,却一个人也没有。真正令他恐惧的是,虽说没有人,但地上有影子!路易吓得尖叫了一声,紧紧抱住箱子,头也不回的撒腿就跑。身后的那个“鬼”也跟着跑了起来,而且是穷追不舍。结果!路易一头撞到了墙上。实际上,这条路就是一条双重死胡同,如果不是飞进来,是根本无法进来的。路易摔倒在地,转过身来,惊恐的望着想象中那个鬼应该呆在的地方,一手紧搂着上锁的箱子,一手推着自己尽量后退,屁股在地上移来移去,结结巴巴的大吼道:“你…你…你不要过来啊!你…你想干什么?…走开!”
影子已经冲路易伸出了魔爪。路易惊恐的瞪着它们,突然,他一把抓起箱子蹦了起来,用肩膀奋力撞开了那个鬼怪,然后飞奔起来。他能感觉到鬼怪摇摇摆摆的摔了一跤,发出了一声抗议的怒吼。他在一间看起来好一点儿的房屋门口停下,犹豫着。待在外面,可能被一个鬼怪给灭了,可是进去,就有可能被众多鬼怪给杀了。怎么办呢?可是,他实在不想再看见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了,于是,他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探进脑袋,想看看里面究竟是谁在叫嚣。
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屋内的一角,一架被蜘蛛网包裹的钢琴上的琴键正在自己自得其乐的上上下下,奏出了吱嘎作响的音乐。桌上的牌也在自己打,悬空的纸牌不时啪的一声落到桌上,酒杯也上上下下,将酒倒入了路易看不见的空间。想象一下,就从半空中倒下,倒到了一半就凭空消失了。路易目瞪口呆,战战兢兢,这时,他听到外面那个鬼怪已经站起身来了。必须迅速作决定!就在他迟疑着的时候,门突然带着古老的“吱吱”响声夹住了路易的脖子。路易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头在里面,继续看着屋内恐怖的场景,但身体却躺在寒冷的外面,听凭屋外的鬼怪处置。
路易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幸好,他的胳膊和箱子都在里面。他不知怎的卡在了门关上后门底与门槛之间的那块狭小的距离,门紧紧地夹住了脊背,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紧接着,他发觉有一双强有力的手将自己的腿抬了起来,越抬越高,一直抵在门上。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忍不住大声的呻吟起来。这时,桌上的“人”也全都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纸牌,路易听见他们在自己身旁嘀嘀咕咕,还有一个想抢走他的箱子,可是他死死的搂着,就是不肯放手。紧接着他的肩膀就挨了一刀。那个鬼怪似乎发怒了。还有一个鬼怪在他的脸上东捏捏,西掐掐。路易惊恐的琢磨着他是不是想吃他的肉。有一个鬼怪说着他听不太懂的话语,温柔的劝他把箱子给她。可是他紧紧地抱着,就是不肯松手。好几个鬼怪发怒了。路易感到他们站起身,每个手里都握着一根皮鞭。说是迟,那是快,路易的肩背上就立即劈劈啪啪的挨了重重的十几鞭子。与此同时,屋外的鬼怪也加重了惩罚。他把他的腿在高空中舞来舞去,甚至让他的腿在空中劈叉。路易大声的呻吟、求饶、尖叫起来,痛苦得在地上尽可能的扭来扭去。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个干脆、严厉而又悦耳的声音:“罗根!你在干什么?”
罗根的声音显得恭顺而又烦恼:“伊泽德女王!我们抓住了一个男孩,可是他不肯把箱子给我们。”“噢,一个男孩?”那个新来的声音疑惑的问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陛下,我们亲眼看到他是坐着一股水流冲进来的。”罗根苦恼的声音说道。
“打开门,我可要瞧瞧稀罕。哦,罗根,谢谢你先放下他的腿,要不然,你怎么能打得开门呢?”
路易感到自己的腿被放了下来,赶紧舒了一口气。门吱呀一声开了。正在抽打他的鬼怪们似乎都愣住了。接着,鞭子一扔,路易感到鬼怪们统统都跪了下来:“伊泽德阁下!”
路易拼命想扭转过身子,想看看这“伊泽德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一只北极狐优雅的迈进了破旧的小屋。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银光使路易想起了洛娜,便感到心中一阵踏实。北极狐高高地翘起雪白的尾巴,看也不看那些路易看不见的鬼怪们,只是目光紧紧的锁定在路易身上,围着他走了一圈又一圈,还不时拿银灰色的鼻子拿不定主意的在他身上东嗅西嗅。路易紧张的坐了起来,一动也不敢动,任凭这只银狐在他身上打量。
银狐终于停下了。她抬起一只带金斑点的黑色脚掌若有所思的挠了挠鼻子。“如果我没有认错,这应该就是洛娜、鲁比家族的后代”她用路易听不到的声音低声说道。接着,她黑色的眼睛继续盯着路易,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埃米尔,去叫杜勒斯和达弗林来,最好再叫上杜莫里埃,如果你能找到他的话。”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走远了。过了一阵,脚步声又回来了。一双轻巧的脚,三双沉重的脚。四个鬼走了过来。三个新来的声音低低的说道:“参见伊泽德大人。”
“很好。”伊泽德说道,“杜莫里埃,你过来看看他的脸,他是不是——?”后面的话,已经说得让路易听不见了。杜莫里埃走了过来,路易感到自己被好好打量了一番,然后,杜莫里埃低沉的声音响起:“很圆,很像。”
“达弗林,你看看他的发色,他是不是——?”
达弗林高亢的声音尖叫道:“上帝,这就是他的头发!”
“杜勒斯,你过来看看,”伊泽德继续说道,“他的身材和眼睛的颜色不太像,是不?”
杜勒斯轻松的话语响起:“是的陛下,不过,这很像是那个守财奴。”
“说得不错。”伊泽德自言自语。
她突然转向路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路易胆怯的说道:“路易·彼得·米勒。”
“米勒…米勒……”伊泽德继续低语道,“米勒…没错!这一定就是巴巴拉的后代!这是狄龙的儿子!”
鬼怪们立即鸦雀无声,但紧接着,又一片哗然。有一个女鬼高亢的声音尖叫道:“杀了他!杀了洛娜的后代!”一个鬼怪低沉的声音像是在打鼓:“宰了他!他一定是去找狄龙的!”鬼怪们纷纷嚷嚷了起来:“鞭挞他!”“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活剥了他的皮!”“把他扔进汤锅里!”“宰了这个孬种!”“杀了这个混血儿!”“砸扁他!”“让他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疼痛!”“下油锅!”“砍掉他的脑袋!”
伊泽德却显得非常的镇定。她高高翘起雪白的尾巴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她偏着头,冲杜勒斯、达弗林和杜莫里埃眨着平静的黑眼睛。
“说说你们的看法。”她安静的说道。
达弗林先开了口。他显得有些犹豫:“说实话,如果我们就这样杀了他,我认为纸里包不住火,那么一定会招致洛娜疯狂的报复。”
伊泽德点点头,将茸毛闭上,只露出毛尖,一下子变成了一只雪白色的狐狸。她侧着头看着杜勒斯,意思是该你了。杜勒斯有点儿紧张的说道:“我想,这个男孩儿很可能是受到了洛娜和鲁比轮番保护的,所以如果我们杀了他,只图一时痛快,可能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虽说我们已经死了。”
伊泽德懒洋洋的闭上了眼睛,杜勒斯立即住了嘴,警惕的注视着女王。伊泽德挥舞了一下尾巴,杜莫里埃正要开口,却被一个女鬼的抗议给打断了:“这可不是图一时痛快,杀了他,我们就可以少一个敌人了啊!”杜莫里埃立即低沉的插嘴道:“不是不杀他。他可以作为一个珍贵的诱饵,来钓更大的鱼,然后…撕票……”
伊泽德赞许的点了点头:“嗯,你还不错。就先这么定了。路易,”她甜言蜜语的转向了一头雾水、一句话也没有听懂的路易,“亲爱的,不要害怕,刚才这些白痴把你当作了入侵者,所以反应才会那么激烈。请你多多包涵。至于我的名字嘛……”
“伊泽德——阁下。”路易脱口而出,遇到伊泽德锐利的目光时吓的缩了一下,加上了最后两个字。伊泽德看起来有点儿不满。
“哦,亲爱的,你叫我莉莲就可以了,”鬼怪们响起一阵不满的惊呼,“现在,路易,你需要去好好的睡一觉。辛西娅,你送他到…到…到斯拉莫尔(slammer)!对不起,亲爱的,你恐怕得自己整理床铺了……”
“没事。”路易终于从紧张的心情中解脱了出来。不过,一想到要和一个看不见的女鬼一起走到一个黑咕隆咚的屋子里,他的心还是咚咚咚的狂跳不已。
路易拖着箱子,感到自己的胳膊被一只尖尖的的爪子抓了起来,然后就发觉自己被拎到了空中。这是一只母鹰!她带着他飞进了一栋比别的屋子更加破的屋子,而且这栋屋子是唯一一栋没有开灯的屋子。路易拖着箱子站在门口。他想进去,可是这个箱子不知怎得怎么也拉不动。是辛西娅在暗中踩着这个箱子。当路易累的停了下来,放松手掌想休息一下的时候,说是迟那是快,辛西娅飞起一脚,不偏不倚的踹在路易的屁股上,又展开巨大的翅膀呼扇着,用力击打路易的后脑勺。路易惨叫一声,一头栽进屋里。不料,这个房间根本就没有地板。路易一脚踏空,头朝下栽进了黝黑的地下室,也就是鬼怪街的监狱。辛西娅狞笑着提着箱子飞走了。
******
乔治一屁股坐到了箱子上。他坐在箱子上在地上划过,终于停了下来。他望望四周,差点没气死。他面前赫然挺立着一幢高雅的别墅,而这幢别墅,乔治对他熟悉的简直比对自己的鼻子还熟悉!这幢别墅,正是他呆了18年半的地方——他的家。那个可憎的母亲就住在里面。上帝,这个菲利浦到底是怎么送的,不但拆散他们兄妹四人,而且竟然还把他送回了家!他越想越气,用脚狠狠地踢着箱子。他发过誓的,决不会回来,可是…可是!真是事与愿违。不过,如果他知道弟弟妹妹的遭遇,他或许反倒会庆幸呢。
既然是熟悉,聪慧的乔治马上就发觉出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他也说不好是什么。当时正值凌晨,乔治发现别墅的灯已经亮了。没过多久,他的母亲,尊贵的米勒夫人就大踏步地走了出来,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乔治不认识的男人。他身着高级西服,不是仆人。他胸前佩着花,也不是秘书。接着,乔治就看见母亲一身还未来得及脱去的婚纱,就不难想象,他的母亲刚刚重婚。一股气愤之情油然而生:他的母亲刻意勾引他的父亲,现在又去勾引其他的富翁!紧接着,乔治目瞪口呆,当丈夫示意妻子先上车时,妻子居然拒绝了,并奴颜屈膝的请丈夫先上车。丈夫昏头昏脑地走在前面,立刻,他的后背上就插上了一把刀。妻子在后面狞笑着,看着男人尸体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了大笔大笔的金钱在向自己涌来。乔治又惊又怒:他的母亲为了金钱,竟已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吗?!她难道要不断的结婚、谋杀,再结婚、谋杀,就这样永无休止的重复?!为什么会这样!
“不要怪你的母亲,乔治,”一个轻柔的声音在他身边轻轻响起,“都是因为猛虎岛的邪恶物质在不受约束的大批涌出,而火山岛的正义物质能源枯竭,这些倒霉的老百姓们就自然受到了影响。”
乔治猛地回过头去。一个天仙般美丽的女孩正在望着他。她的脚是悬空站着的。她的身后一双蝴蝶形的薄纱般的浅蓝色翅膀轻轻扇动着。她的身上围着一圈白色的纱裙,一双精巧的银色舞鞋,大大的棕色眼睛中闪烁着熠熠星光。两片小小的浅粉色嘴唇,圆圆的脸蛋,棕色的秀发梳成了两个短短粗粗的麻花辫,紧紧地绑在脑袋的两侧偏后。她离他约有三米远的距离,正用同情的目光凝视着他。乔治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女孩特别的眼熟。
“你是谁?”乔治脱口问道。
女孩笑了:“唉,其实我敢说,你一定见过我的,只不过当时我还没有翅膀。只有成为这种形态我才能拥有我的翅膀。”
“你究竟是谁啊?”乔治的眼睛简直离不开她。
“我就是安德罗墨达,仙后卡西奥佩娅和埃塞俄比亚国王克甫斯的女儿。(在希腊神话中,安德罗墨达(Andromeda)是埃塞俄比亚(Ethiopia)国王克甫斯(Cepheus)和王后卡西奥佩娅(Cassiopeia)的女儿,其母因不断炫耀自己的美丽而得罪了海神波塞冬之妻安菲特里忒,安菲特里忒要波塞冬替她报仇,波塞冬遂派鲸鱼座蹂躏依索匹亚,克甫斯大骇,请求神谕,神谕揭示解救的唯一方法是献上安德罗墨达。她被她的父母用铁索锁在鲸鱼座所代表的海怪经过路上的一块巨石上,后来英雄[[珀耳修斯]刚巧瞥见惨剧,于是立时拿出蛇发魔女美杜莎的人头,将鲸鱼座石化,珀耳修斯杀死海怪,救出了她。后来安德罗墨达替珀耳修斯诞下六个儿子,包括波斯的建国者Perses及斯巴达王廷达柔斯(Tyndareus)的父亲Gorgophonte在原版波德星图(Uranographia)中,仙女座双手是被铁链缚著的)我就是天空中的仙女座。”
“哇!”乔治说道,除此以外他想不到还能再说什么。
“所以呢,我是受洛娜之命来帮助你的。”安德罗墨达轻松的说道。
乔治有点儿遗憾:“哎,你都已经结过婚了,不是吗?你都生下六个儿子了。”
安德罗墨达吃惊得笑了起来:“傻瓜,那些都是哄小孩玩的,我可没有那么老。”乔治这才高兴起来。他觉得,只要一看见她,只要一想起她,只要一提起她,他的心就会狂跳不已。他觉得肚子里有点儿抽筋。
“现在呢,你需要找到一个住的地方。”安德罗墨达理智的说道,“不过很难找的,现在大家全都那么邪恶。”她显得有点儿难过。
“哦,没事的,我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乔治安慰她道。
“谢谢你,乔治。不过现在呢,我先帮你锁定一下安德烈、路易和西尔维娅的所在地吧。”乔治感激地望着她。
安德罗墨达优雅的飞到了空中。刹那间,她又变成了几颗闪耀的星星,在天空中翱翔,分头去找乔治的兄弟和妹妹。过了一会儿,他们轻巧的滑翔下来,重新凝聚到一起,又变成了那个美若天仙的少女。其实,她就是天仙。
“安德烈位于临近大西洋的一个城市,”她快速的报告说,“那里的邪恶气候暂时还不算严重,他已经在一家酒店里睡着了;西尔维娅到了你们第一次遇见海的那个海滩,落到了一个非常邪恶的街上,正在向魔法师塔楼奔跑。”乔治听到这里不禁为妹妹揪起了心。
“至于路易……”安德罗墨达显得有点儿犹豫。
“路易怎么啦?”乔治的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路易落到了洛娜最邪恶的敌人莉莲手中,现在下落不明。”安德罗墨达垂头丧气的说道。
乔治吃惊得盯着她:“怎么会这样?莉莲是谁?”
“莉莲是一只北极狐,”安德罗墨达沮丧的回答说,“她是黑夜邪恶的守护女神,而洛娜是黑夜正义的守护女神。两人的关系正如多年以前猛虎岛和火山岛的关系一样。鲁比的死敌是朱丽叶,我担心西尔维娅如果白天再踏入那条街,那么可能就正好进了朱丽叶的罗网。你知道吗,洛娜和鲁比都是你们奶奶母系的远亲,而莉莲和朱丽叶,我听洛娜说过,据说他们是猛虎岛和罗莎不为人知的后代,而他们的手下,自然也就是死后的猛虎岛将领的鬼魂。”
乔治大吃一惊,心里为西尔维娅、特别是为路易增添了一副沉重的忧虑。“上帝保佑,一定要让西尔维娅顺利找到魔法师,一定要让路易平安无事。”他祈祷着,希冀着。
“现在呢,你应该先想想你自己,”安德罗墨达评论道,“你自己还无家可归呢,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其他人。他们的事情你也没有能力去插手,毕竟你又不能飞过去帮他们。就连我,我固然有翅膀,可是那是敌人的营地,我是无法进入的。先想想你在哪里过夜吧。”
乔治考虑着。当然啦,回家的想法也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可是这不成立。第一,他已经违背了誓言的一半,只要不踏进家门,这个誓言还是别别扭扭能存在的;第二,他担心母亲会为了他的那一箱子财宝而把他刺死在床上。这种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地方的邪恶气候很浓厚啊!”乔治不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是的,不过还没有浓厚到莉莲和朱丽叶拿它作总部的地步。”安德罗墨达精明而又乐观的指出。
“我看,我还是继续赶路好了,不睡就不睡吧,反正已经凌晨了。”乔治最后想省去思考的麻烦,便偷懒道。
“不行!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你绝对不能就这个样子去赶路,你这个样子,一条蚯蚓都能打得过你。”安德罗墨达出言反对道。
“好吧,好吧,”谁叫乔治爱上了这么一个姑娘呢,“那么,我就就地睡一会儿好了,我的箱子里有行军床。”说罢,他打开箱子,拉出来一张床。
安德罗墨达满意的打量着。“嗯,这还不错。”她评价道,一边为乔治铺好床,“你就安心的睡吧,我帮你看守着箱子。”说完就一屁股坐到了箱子上,摆出一副护窝母鸡的样子。乔治见状,咧嘴一笑,衣服也不脱的就一头栽在床上,他真是累坏了。最后让安德罗墨达的星光映入眼帘,朦胧中,他安详的睡着了。
******
安德烈连滚带爬地栽进了一个鸡窝里。在一片黑暗中,他只觉得周围有一堆鸡在“咯咯”的叫唤着,他的脸、手臂和肩膀惨遭鸡喙和鸡爪的撕扯,头发也被一阵阵翅膀拍打的气流扇的“怒发冲冠”。他身体一半在鸡窝,还有一半晾在外头。他只觉得自己的裤子被“东西”紧咬着不放,用力的扯成了碎布条条子。不难猜想,这一定是看家护院的狗。他刚想明白过来,他的小腿就一阵剧痛:那只狗咬了他!他用力挣扎着,想把脑袋从这个倒霉催的鸡窝里拔出来,可是他宽阔的肩膀堵塞了狭小的门口,他怎么也出不去。于是,他放弃了努力,开始扪心自问:自己当初究竟是怎么飞进来的。不用多想,他已经明白大家走散了。要不然,他们绝对不会让我这样听之任之的。他怨恨的想道。
突然,狗放开了他的裤腿,兴奋得尖叫起来。接着,随着“砰”的一声枪响,更为可怕的一阵剧痛袭来,安德烈痛得浑身抽筋。该死,哪有这个样的,人家不过是脑袋卡在你的鸡窝里了,你竟然还放枪!开枪吧,你打死了也就算了,这不明白的是在整人嘛?!一阵强烈的愤怒袭上心头,他用强有力的肩膀用力一顶,“轰”的一声,鸡窝飞了,那些母鸡们“咯咯”的叫着,扑扇着翅膀,高兴的踏着大步四处乱跑。安德烈揉揉腿,这才惊奇的发现,由于自己已经在海里游了那么长时间,肩膀和四肢已经比常人的要刚劲有力的多。他尝试着站了起来。在他的面前,165厘米的小个子农夫显得猥琐、狼狈,一双灰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头上歪戴着的草帽下零零散散的支楞出几根又短又硬的灰发。见到185厘米的安德烈站了起来,俯视着他,脚边又有一条狂叫的笨狗和一群疯婆子鸡,他的枪哆哆嗦嗦的指向了安德烈的心脏:“你…你…你想干什么啊?贼啊!警察!抓强盗啊!你敢动一下我可要开枪了啊!”
安德烈有点儿紧张的看了看那杆枪。看来他不是说着玩的。他手里的枪虽然颤动不已,但是一枪下来,打中的可能性是99%。那么一来,即使是没打死也足以打个半死了。他的腿仍在剧烈的刺痛着。农场主一边用枪指着他,一边掏出来一个脏兮兮的手机准备拨打110。
决不能让他打通!安德烈突然平静地说道:“把那玩意儿放下。”
农场主呆住了。但紧接着,他用一个短粗的指头颤抖着拨了“1”。
“我说把那玩意儿放下,”安德烈提高了嗓门,这次的声音颇有威胁之意。农场主慌慌张张地用枪指着他的眉间说道:“你…你…你不要过来啊!”
安德烈对那杆枪看都不看:“如果你觉得,杀了我能对你有好处,那么你就扣动扳机。”他平静地说道,“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想一个折中的方法。我只不过是路过这里,不知怎么的就飞进了你的鸡窝里,你瞧——其实我并没有做任何事,也没有前科,所以,你要是告我,我也告你蓄意伤人罪。”
农场主吓呆了。他抬起一只发抖的手推了一下帽子并擦了擦大汗淋漓的脑门:“那…么,你想怎样?”
安德烈突然出手,趁农场主松懈的时候将枪口一下子扳开。他的劲儿比农场主要大得多。农场主恐惧的盯着他:“你…你…你想怎样?”
安德烈假装不经意的亮了亮腰间的匕首和刀枪。农场主冷漠的灰色眼睛睁大了,里面充满了惊恐:“你…你不要伤害我!别过来!不要杀我!我还有一个妻子和两个女儿!”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要杀我!”
安德烈对他的软弱厌恶的哼了哼鼻子。他假装不经意的玩弄着匕首,从手指缝间瞅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农场主。最后,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瞄了一眼朦朦亮的天空,不屑一顾的越过农场主,打开箱子,拿了一点什么东西,然后合上箱子,扛了起来。路过农场主身边时,他丢下一小块银子,轻蔑的说道:“拿着,去买个网回来抓你的**。医药费就不用你付了。但是,”他突然闪电般的伸出手去,一把揪住正在细细欣赏银子的光彩的农场主胸口的衣服,将他拎离了地面,“如果你敢对这件事说出去一个字,你就别想活了,到时候,你就是有十个女儿也救不了你了。明白了?”他威胁的晃了晃农场主。农场主的小眼睛里的恐慌闪了一下。他急忙一口答应。
安德烈扔下了他,不屑一顾的走了。
清晨,人们已经开始忙忙碌碌。安德烈拎着木箱,在大街上疲惫的走着。终于,他看到了一家简陋的旅店,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赶忙走上前去。到了里头,只有一个漂亮的姑娘在招待客人。当她转过脸时,安德烈吃了一惊:他认识这个姑娘!顿时,记忆的波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在姑娘忙着给他安排房间的时候,他苦苦思索着她的姓名。突然,他的脑海里灵光一闪,不禁脱口而出:“琳达!”
那个姑娘吃惊地转过头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安德烈激动的话都说不清了:“琳达,琳达,你不记得我了吗?那天在海边,是你指的路啊!”琳达看起来一头雾水。
安德烈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这也难怪,谁叫琳达的年龄与他那么相配呢?尽管在海边那天,琳达的表现令他很恼火,那些恶言恶语的攻击,他还记忆犹新。但是琳达的美貌再次在他眼前呈现,使他情不自禁的在内心最深处原谅了对方。而琳达现在这个月满20岁了,而他再过两个月就满22岁了,黄金夫妻年龄比,正好差两岁。他竭力保持着镇定:“记得西尔维娅吗?我是他的大哥安德烈呀!你还记不记得,那天,风雨交加,你告诉了我们西法多拉魔法师的住处……”
“老天!”琳达惊叫起来,“你就是西尔维娅的大哥?那你一定就是安德烈了,对不?上帝,我记起来了。”
“你怎么到了这里?”安德烈追问道,“你家不是住在海边吗?”
“是啊,可是…唉,西尔维娅出走一个月以后我妈就病死了。悲痛归悲痛,不过我到底没有了约束。于是呢,我就来到富有一点的交界带,开了一家小旅馆。因为经营不太好,所以呢,从坏的一面说,我没有帮手,钱也赚得不多,根本没法将旅店扩张,甚至是连粉刷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从好的一面讲,因为人不多,所以我自己也忙得过来。明白了吧?”
安德烈点了点头。“我想在你的旅店借宿几晚。”他恳求道。
“这不成问题,只要你有钱就行。”琳达用指节轻轻的敲打着柜台,把手镯弄得叮当作响,脑袋偏向一侧,让长长的棕色秀发垂下来,同时抬起一双精明的棕色眼睛锐利的扫视着他和他的箱子。显然,琳达即使是对待男友甚至老公,在钱的方面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没钱就别睡,管你是谁。安德烈暗暗庆幸自己带了足够多的钱财。但是他也很精。只见他把箱子放下,故意“炫耀”似的扯了扯自己身上黏糊糊的破布条,然后假装叹了口气,伸了一个懒腰,挤出一副懒洋洋的愁眉不展的模样:“呃…好的,我这就去问朋友借点钱去,不过他们挺吝啬的。多少钱?”
琳达瞅了瞅这个“穷小子”的寒酸样,估计也挤不出几个钱来,就随随便便的说道:“嗯……100元一天。”
“没问题。”安德烈走出了旅店。他在外面撬开了箱子,取出了一袋子银子,掂量了一下,便重新回到了旅店。他走到柜台前面,把那一袋子银子扔到柜台上:“称一下吧。”吃惊中的琳达将银子丢到了秤上。秤上显示:六两。
“嘿,这不是很好的事吗?”安德烈兴高采烈的说道,“一两银子就是一千块钱,我现在有六千了,可以住60天。嘿,姑娘,这些是预付的钱,行不?”
“可以,”琳达见到有这么多的钱,眼都亮了,她眨着明亮的棕色大眼睛,故意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安德烈,试图软化对方,还抛了个媚眼儿,“不过,如果你想住上最华贵的房间、最舒适的待遇,要300元一天,不过这样你就只能住20天了。还有次等一些的,200元一天,还是可以呆30天。怎么样?你想选哪一种呢?亲爱的安德烈?”
安德烈犹豫了。他有足够的钱可以到最高级的七星级酒店的最豪华的房间住上一年,可是他不愿意这么做。他觉得,只要有个睡觉的地方就可以了,所以,他平静地说道:“50元一天,住120天。可以分给我最烂的房间,甚至地下室或者阁楼都没有问题。”
琳达吃了一惊,显得很不满:“好吧,富翁先生,跟我来。”她走下柜台,手里攥了一把银钥匙,踏着红色的高跟鞋,穿着一身红色的蝉翼纱裙,带着一对红色的大耳环,“噔噔噔”的走在安德烈前面。他们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房间,爬上了一个又一个的楼层,终于来到了一间狭小的阁楼。琳达吩咐安德烈将旁边的梯子扛过来,安德烈照做了。阁楼的门是在五楼的屋顶上,是一个正方形的黑咕隆咚的洞,所以必须要架梯子爬上去。安德烈扛着箱子,温顺的爬了上去。只见里面大约是10平方米的样子,一个角落有一个马桶,仅此而已。不知何时,琳达已经悄悄地溜走了。安德烈叹了口气。他实在担心有人会为了钱财而不择手段。他把箱子推到一隅,然后将挡板拉上,上锁。阁楼有一个小窗户,透入几丝光亮。安德烈坐在里面,感觉好像又回到了海底的那艘沉船里。他之所以选择在这里是因为他相信他的弟弟妹妹不会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时间必须尽可能的拖延。他们四兄妹都遗传下来了一个性格,来自母亲的性格和爷爷的性格,那就是——节俭。
安德烈拉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了折叠床、折叠椅和折叠桌,往阁楼里一摆——好家伙,这个住处立刻就变得有模有样。他又拿出一长条黄油面包,外加一纸包奶酪和三根油腻腻的香肠,还有一壶可可茶,摆在桌子上——嗯,嗯,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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