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又在摆弄他的右胳膊。乔治硬挺着,不使自己昏迷过去,因为药方上说要保持清醒地待上12小时。因此,他只好让自己去面对着撕心裂肺的剧痛。他也受了很多严重的、很可能是致命的内伤。他的许多内脏都被地刺给刺穿了。
还有两分钟……一分钟……
萨布勒托已经成功地交了差。现在,安德烈正满意的、饶有兴趣地注视着痛苦的倒在血泊中的、不住痉挛抽搐的、失去四肢的乔治。最终,他终于看够了,转身命令萨布勒托:“很好,非常好,现在,教给你最后一项任务:去给我慢慢儿的把他的头拧下来——或者用生锈的钝刀子给我割下来也行。去吧,萨布勒托。”
萨布勒托禀然从命。他缓缓地向乔治走过去,蹲下来,突然像蛇一般迅速伸出双手,猛地握住了乔治细细的脖颈,开始逆时针转动。一刹那间,乔治被迫转向一边的苍白的脸上无神而又惊恐的大眼睛正好和他残忍的哥哥安德烈打了个照面。目光相触,就连安德烈一时间也无法对这恐怖的死刑欢笑了。
十秒……九秒……八秒……七秒……
乔治已经无法呼吸了。他的喉咙里憋出了极其微弱的生哑的恳求。他的眼睛已开始渐渐失去生命的神采,渐渐的,变得空洞、茫然了起来。很快,只要他的头一旦直直的转向后方,那他就要失去头颅了。
六秒……五秒……四秒……三秒……
强大的机器手完全将小小的细脖子外加一个小小的脑袋掌握在魔爪中。他继续无休止的拧啊、拧啊、拧。乔治的肌肉已经开始一点一点的让步了。他喉咙前的皮肉已经被撕扯得不成样子了。
两秒……一秒……
乔治感到那双手加大了力度,同时,他能听到安德烈邪恶的笑声:“受死吧!”紧接着,只听他的骨头又咯吱一声,他的头又猛地向后跃了一步。他离死亡就差一步了。不过,他似乎听到了闺房外有划水的声音。他的心暗暗一沉:糟糕,被发现了!爷爷会怎样惩罚安德烈呢?
零。
那一瞬间,似乎世界和时间都屏住了呼吸。所有的事物都僵住了,时间暂停了。只见安德烈的眼睛突然呆滞了一下,湛蓝的眸子突然显得清澈了许多。乔治却已全然不知的绝望了,正在与这个五彩的世界告别。
安德烈愣了片刻。值得庆幸的是,他失忆时所发生的一切他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因此,他瞬间就明白过来,急忙大声喊道:“萨布勒托,快住手!”听到喊声,萨布勒托立马就停住了,手一松,让手中的脑袋摇摇晃晃的归了位。乔治深吸了一口气,头一歪猛地倒在了地上,陷入了黑暗的昏迷。
安德烈焦急的扑到了弟弟的身上。萨布勒托也悄悄的归了位,又变成了一个安静、祥和的摆设。
“乔治!乔治!你快醒醒!”安德烈摇晃着弟弟的肩膀,痛苦得喊着。乔治微微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他。
“我真高兴……”乔治用微弱的声音刚没说几句,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边又殷出一股鲜血,安德烈赶忙抱住他的头,扶住他的腰,抚慰他的情绪,“太好了,你终于恢复记忆了。我还以为你再也恢复不了了呢。”
安德烈惭愧得低下了头:“对不起,乔治。真的,我……”
“你怎么啦?”
安德烈猛地抬起头,乔治也挣扎着抬头看是谁来了。
门被撞开了,门口盛气凌人的站着虾兵蟹将比尔和查理。他们不屑的看着眼前的惨景:在一个华贵的房间中,一脸焦虑的皇太子蹲在地上,怀中抱着体无完肤的弟弟。海水混沌而又血腥。
查理嘲讽的又问了一句:“怎么啦?嗯?说来给我们哥俩逗逗乐吧,如何?嗯?”
比尔补充上一句:“是啊,发生什么事啦,嗯?有入侵者吗?”
“你可要知道,”查理瞪着安德烈说道,“任何伤害王子的人都要受超级刑法,如果杀了他,那可就要受顶级刑法啦。”
比尔似乎确有不同的意见:“只要未经允许的入侵闺房,主人都有权启动安全措施保护系统的。”
“可他是经大王亲自批准的呀!”查理反对道。
“那倒也是。”比尔承认道。接着,他冲两位高贵的王子吼道:“喂,你们两个!快点起来,随我们去见大王!”
“处置你们,是他的责任,我们可没兴趣。”查理嘲弄道。
安德烈冷冷的瞅了他们一会儿,才慢腾腾的站起身来。乔治滑落在地。安德烈忙弓下腰想扶起他,却又不知道要该扶哪里好。他的胳膊已经被折断了。想来想去,他只好用他强健的手臂将他抱起来,只用两条有力的后腿拍打着海水,游了起来。虾兵蟹将一左一右的监视着他,却一点儿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法**。这个法庭很“华丽”,竟然是用一堆堆海葵做成的。海葵会主动伸出毒触角将犯人紧紧捆住。这一次,也不例外,安德烈一下子就被五花大绑,重重的撞到了海葵墙上。乔治则被虾兵蟹将丢到了原告席上。观众陆续前来,显然都听说了龙王的儿子自相残杀的案子。他晕头转向,虚弱不堪的样子很快就被一位医生——海参西蒙·摩根医生发现了。他立刻跳上他身边一位观众——梭子鱼身上,要他立马带他去见那个原告。因为要他去,估计等到了那里,审判都该结束了。他的速度每小时才只有四米。梭子鱼欣然应许,驮着摩根医生火速来到了原告面前。
摩根先生敏捷的跳下了梭子鱼,向他表示了感谢,然后舒展身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就好像在梭子鱼身上坐了一年似的,然后开始大显身手。他用尾巴轻轻地弹了一下药包,腰包就听话的打开了。他埋头翻找了一下,然后嘴中含着一个小盒子又出现了。他先是熟练的撬开盒子,叼着一根小刷子,在盒子里头沾了些防水的黑色粉末,然后点起尾巴用力一弹,蹦上了乔治的大腿,然后在他的侧腹上仔仔细细的涂了一些。奇迹般的是,那粉末蹭过的地方伤口全都愈合了。
摩根就这样不知疲倦的跳上跳下。有时,他还会用一种“拉面”缠好他断掉的骨头,他的胳膊就是这样接上的。有一次,他顺着创伤钻进他的肚子中,用一种有着奇特香气的花瓣般的“果冻”愈合了他内脏的伤。
观众开始陆陆续续地交头接耳。他们悄声议论着,一会儿瞅瞅安德烈,一会儿又瞧瞧乔治。他们猜想着老龙王会不会偏心,因为安德烈是他的大孙子而就此赦免他。
“咚、咚、咚”
“请大家肃静!”
老龙王高声喊道。群众瞬间就像被鞭子抽到了一样,慌慌张张地有的背过身去,有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整个法庭瞬间鸦雀无声。
“法庭现在开始!”老龙王庄严的宣布道。他挺直身子,神气的望着下面一双双畏缩的眼睛,感受到了王者的权威。“首先,让起诉律师先生来说一下今天审判的内容!”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中,一只神态自若、鼻子上架着副小眼镜的上了年纪的大龙虾站了起来,他的胳膊极为不自然的垂在身体的两侧,这是因为他的两根小细胳膊得提着一对巨大而又沉重的钳子。他开始说话了,严肃庄重的声音中透着时光的侵袭:“我,威利·史密斯,起诉律师,再次庄严的声称,我及几名证人就在太子的闺房外看到了全程:安德烈殿下在乔治殿下被批准进入的情况下启动并滥用防卫系统,以蓄意伤人罪被起诉。因此,我……”
“且慢!”
一声高呼打断了史密斯先生的长篇大论,年迈的史密斯先生吃惊的抬头张望,一脸怒容。在他的记忆中,还没有谁曾敢打断他的伟大的演讲。就连法官也吃惊的抬头四处张望。
是乔治。只见他艰难的撑起单薄的身子,斜都没斜安德烈一眼,勇敢的直视着法官,攒足所有力气从容不迫的说道:“请原谅,法官大人。可是,依我则记得,史密斯先生应该是原告的律师,而真正起诉应该由原告起诉。请问不是这样吗,阁下?而且,你们这里似乎还缺少辩护律师。如果实在没有辩护律师,我也绝不勉为其难。这样吧,为了公平起见,我声明,我撤销我的起诉律师。”
全场一片哗然。所有的眼睛都既震惊钦佩又难以置信的盯着乔治。原告为被告辩护,并不惜挑战龙王的权威!这是历代从未有过的事情。龙王也被震得无语了。他既赞赏自己的这个孙子的胆量与宽容,又害怕他以自己的勇敢夺了自己的王冠,还恼恨他不给自己留面子,害得他下不来台。
法**乱成一锅粥。法官清清嗓子,大声吼道:“大家都给我闭嘴!”全场再次陷入一片寂静。法官手足无措的看着这个原告,原本就通红的脸涨成了褐色。他杂乱无章的东张西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最后,他强颜欢笑的对乔治说道:“嗯……好的,好的,唔……史密斯先生,非常抱歉,但您可以走了。”
威廉·史密斯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扭动着大钳子,最终还是只是恼火的瞥了乔治一眼,然后猛地转身悻悻的离去。全场一片沉默,所有的目光都紧紧的吸在他的身上。就在他即将游出大门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子,再一次成功的把握住了那些已经移开目光的观众的注意。他冲着法官陛下放肆的喊了一声:“不管怎样,你还是要付我工资的!”大家一片哄笑。接着,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愤愤地游出了大家的视线。
法官默默的目送他离去,一句话都没说。最后,他呼了口气,收回目光,将其落在眼前这个惹事生非的毛小子乔治身上,眼光瞬间转冷,淡淡地问道:“好了,你的律师已经被你赶走了,现在,换你来起诉吧。詹妮,”一只蛏子(学名缢蛏)猛地抬起头来,“别忘了记下来原告的起诉以及被告的口供。”詹妮点点头,两只长长的“兔子耳朵”伸了个懒腰,一只攥笔一只揪下一大片海苔,就这样边写边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
“好了,现在,”法官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你准备好了吗?”他问蛏子。蛏子点点头。于是,他又转向乔治,烦躁地说道:“喏,开始说吧。”
乔治朗声回答道:“我的话是:这个人是无辜的,他根本没有触犯任何一条法律。”
整个法庭刷的一下安静了下来,几百双眼睛吃惊的齐齐转向乔治,大伙儿都屏住了呼吸,连个泡泡声都听不到了。
法官大吃一惊。他目瞪口呆的瞪着乔治,嘴巴愤怒的张得老大,就只说不出一句话。蛏子小姐也同感吃惊。她注意到已经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自己的时候,就赶紧抓紧时间一口将“纸”给吞了下去,接着又悄无声息的又揪了一大片,高高兴兴地塞进嘴里,海吃了一顿。最后,她才慢吞吞的扯下一大片,在上面把字却写得很小很小,以便留出足够的空间来供自己慢慢品味。
乔治冷静的看着法官。法官愣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一句反驳逼问的话:“那你的伤势是怎么来的,嗯?”
乔治神态自若的回答道:“你知道我一直都在陆地上生活,而且一直又都没有试过去好好的游泳,现在不但干脆生活在水底,而且还长出了脚蹼和背鳍,您想我能这么快就习惯吗?因此,我在游廊中练习,结果却东碰西撞,弄得自己也都晕头转向。最后,我实在受不了了,就直接躲进了一个最近的房间,却不知自己误打误撞得进了我朝思暮想的哥哥的房间。”
法官将信将疑。“光跌跌撞撞就能撞出这么严重的内伤?”他质疑道,“摩根医生,你来说说您的检测结果。”
西蒙·摩根面色凝重的立了起来。他声音洪亮地说道:“两条断腿,两根胳膊被折下来,颈部有明显的扭曲痕迹,腰部曾受过重创,身上明显遭过我这辈子从没目睹也没听说过的惨烈毒打,四肢有被强行拉扯的痕迹,整个人完全是血肉模糊,有的地方甚至被磨出了骨头。肝、肺、肠子、支气管、胃、胆、脾、膈、胰等以及各个血管、骨胳都被刺穿,骨头基本散架,身上还有被强电流击伤的痕迹。总之,再伤哪怕是一丁点儿恐怕就基本玩儿完了。”
法官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坐下了。他看上去对西蒙非常满意。只见他带着一丝戏虐的表情讥讽的看着乔治:“嗯?”
乔治镇定的回答道:“西蒙先生真是十分细致啊,竟给我检查到如此细微,果然是技艺高超,不愧是名医。”他一边说一边瞥见海参得意得挺起了胸膛,同时法官的脸色也越来越黑,越来越难看,“其实,我进了安德烈的屋后,他正在酣睡。我瞥见桌子上有几个很好玩的按钮,我就挑了一枚一按。谁知我马上被一堆恐怖的刺给扎来扎去,痛得要死,而且还有一根看不见的鞭子在抽我。我的惨叫把安德烈给吵醒了。他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转来转去。我跟他说,按那个按钮!于是他就照做,结果还添了一道道电流。反正,后来就这样我指挥,他来瞎按,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按钮。那时候我都半死不活了,而他也都快吓成哑巴了。明白了吗?这就是事情的经过,这一点儿也怪不得他。”
法官深沉的瞅着他,“年轻人,说话一定要慎重。你知道王室有一条什么规矩吗?凡是伤害王者家族的鱼(当然也包括其他种族),一定要受到超级刑罚。你这样说,就等于是在说是你伤害了你,懂吗?这样的话,你就反而得受罚了。虽然自残只用受到高级刑罚,但就你目前这个状况,你认为自己能承受得了吗?”
乔治沉默了。他既不愿让哥哥受罚,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挨哥哥的打完全等于是自己要求的,何况当时哥哥失忆,怎么能让哥哥受罚、挨揍呢?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哥哥是完好无损,自己却遍体鳞伤,哥哥也该通融一点吧?但是……乔治拿不定主意,犹犹豫豫地望了望正被捆绑在海葵墙上的哥哥,只见哥哥也正温和的看着他,那目光似乎在说:“别管我了,你还是安心养伤吧。”
突然,乔治猛地一惊:那些触手是有毒的呀!不行,他得赶紧决断。
最终,乔治决定了:与其两人都受伤,还不如让他自己独自一人来承担。于是,他勇敢的大声说道:“放了安德烈,他与此事毫无关系。”
法官面无表情地说道:“执鞭者,用刑!”
一只大章鱼慢慢悠悠的走了上来。他不怀好意的打量着乔治,长长的触手中卷着那条令人望而生畏的刑鞭。他舞动着触手,就要动手。
“住手!”西蒙先生愤怒得跳了起来,“你这个笨蛋!”他指着龙王的鼻子骂道,“你这样做,很可能就置他于死地!你怎么能这样判呢,你这个昏君?他还没有康复耶!”
汉斯王的脸这次是彻底的变黑了。他狠狠地瞪着西蒙先生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傻瓜才会去和医生顶嘴呢。谁不知道西蒙·摩根是海底唯一的医师,而且他身手高超,无病不能治,而且没收徒弟。与他顶嘴,他不给你治病了怎么办?独一无二的大师呀!因此,他只好生硬的点点头,对大章鱼说道:“你可以退下了,格罗弗。”格罗弗禀然从命。
“那依你之见……”法官凶巴巴地问道。
“等一下!”安德烈奋力挣开海葵,气喘吁吁的大喊道,“乔治思绪不清!都是我打得他!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要打,就来打我吧!别碰他!”
这一回,法官毫不迟疑。他愤慨地瞪了乔治兄弟一眼后,一拍桌子:“亨利·豪,宣格罗弗·冈特进殿!”
一只银白色的鱼优雅的游到了门边,突然嘹开嗓门呐喊:“宣格罗弗·冈特上殿!”声音震的法院墙壁都微微颤抖。
格罗弗再次进殿。他阴沉的瞅着法官:“有何吩咐?”
“去,对这个青年实行超级刑罚!”法官武断地下了命令。
格罗弗转过身去。只见海葵们已经放开了罪犯,正兴高采烈的舞蹈呢。罪犯正跪在地上,揉搓着胳膊。格罗弗毫不犹豫,立马按下一个按钮。结果是什么读者朋友也知道。安德烈尖声惨叫。格罗弗毫不含糊的抽着每一鞭,享受着每一鞭的血腥以及挨打者的恐惧带给他的快意。
安德烈知道,自己所受的刑罚比起自己对乔治所造成的伤害,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毫发无损。他也知道,就为了自己的记忆,弟弟现在还处于危险期。现在他已经被玛莎·托恩给驮出去了,因为他的伤势就在刚刚突然急剧恶化,昏迷不醒。西蒙先生万分焦急,担心这可能将是他手下死的第一位病人。
因此,他咬着牙忍受着,同时体验着乔治当时的痛苦。他不禁想到,乔治到现在(已经过了“缓期死亡”药水的效力期限)还没死,可真算是个奇迹了。
安德烈要幸运得多,因为他不用无休无止的挨下去。只要十鞭他就可以解脱了。终于,他从尖锐的地刺中解脱了出来,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疼痛难忍。格罗弗悄悄的退了下去。依照法律,犯人所挨的打是不得治疗的,因为这是他们活该。因此,安德烈全身还要火辣辣的痛上许多天的。
“法庭到此结束!”老龙王宣布道,一边摘下了法官白色的假发,重又变成了那个凶巴巴的皇帝。安德烈这才发现,法院似乎缺少陪审团。
不管那么多了。安德烈慢慢的站起身,每游一下就禁不住痛得紧一下身子。鱼虾们全都避开他,瞪着他,蔑视他。他就这样缓缓的游,游,好容易游到了病房。
西蒙医生的家与他的诊所及病房连在一起。这是利用三枚被掏空了的大大的富有光泽的珍珠连在一起:诊所使用一枚乳白色的珍珠,在深海闪耀着夺目的光彩;病房使用了一枚很大的银色珍珠,神神秘秘而又散发幽光;家使用一颗最最独特的黑珍珠构成,润滑却又坚硬,朴实却又绚丽。三座房子之间有一条隧道,三枚珍珠成三角形排列,因此,西蒙先生还有个小后院,他最喜欢在这里享受着珍珠们反射下来的光的温暖,睡个懒觉。
安德烈并不知道这些,结果,他一头栽进了诊所里。他四处看看,察觉不对,就又栽进了黑珍珠里。结果,他没有碰见弟弟乔治,却一头撞见了正坐在马尾藻铺上安心啃噬自己床铺的西蒙医生。只见他无忧无虑,高高兴兴地嚼着。
“摩根先生……”安德烈悄声呼唤。
摩根先生抬起头,望见了安德烈,一边用眼睛发问,一边继续吃着床。
“打扰一下……摩根先生,请问我弟弟在哪?”安德烈小声地问道。
摩根先生不情愿的停下咀嚼,一脸不快的对他说道:“正好,你等一下,我一会儿也要去,结伴好了。行不?……好吧好吧,他在那边的屋子里,行了吧?现在,请让我安安静静吃一会儿床,谢谢。”说罢,继续闷头猛啃他的床铺。
安德烈不由得翘起了一个嘴角。他悄悄地溜了过去,进了病房。
病房里映着珍珠的银光,以及几条未成年的小烛光鱼的淡淡的蓝光。安德烈用脚蹼轻轻的拍打着四周的海水,借助微弱的光芒寻找着自己的弟弟。
这时,离他最近的一张床上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呻吟。安德烈猛地降了下去,完全不顾自己全身钻心的疼痛。没错,这就是乔治。他紧紧的裹在一床厚厚的海草被中,却仍然瑟瑟发抖。当安德烈注意到,他躺着的那床紫菜床单已经蘸满了鲜血时,他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愧疚。他轻轻地坐在了乔治身边的柔软的海带椅子上。
谁知乔治一下子就醒了。他痛苦的轻轻呻吟着,看见了安德烈,无力的笑了一下。正要再次合上眼睛,突然又睁大了:“你的伤……”
安德烈急忙安抚道:“别担心,我没事的。”
“可是你……”乔治嘴边又殷出一股鲜血。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安德烈手无足措,焦急而又担忧地望着弟弟,一句发自内心的担忧冲口而出:“你会死吗?”
乔治虚弱的笑了,“有可能,如果你再不治疗一下的话,就真的要把我急死了。”
“可别呀,我的好弟弟,”安德烈装出一副恳求的模样,“你要是真被我急死了,我又得担全责了!”
兄弟二人乐不可支。接着,乔治低声说道:“你帮我把那边珊瑚桌上的那个红色的小盒子拿过来。”
安德烈一脸茫然的取来了盒子。打开一看,是些红色的药浆,旁边还挂了把银色的小勺。
“喝一勺。”乔治继续下着命令。安德烈惊呆了。“可……可这是你的药啊。”他抗议道。
“别管那些,听我的,这玩意儿止痛。”
安德烈与乔治争论不休,最终,乔治成功的逼着哥哥喝下了一勺。效果立竿见影。果然,此药刚一下肚,安德烈顿感病痛全无。他热烈的感激了乔治一番。乔治却没有放松。
“那个粉色的小盒子,你也吃一些。”他催促道,“你的内脏肯定也受伤了。你的骨头怎么样?都没断?那很好。吃完后,你再打开那个黑色的盒子,给我递过来。”
安德烈全部照做后,乔治从小盒子里取出了一把粉红色的小刷子,蘸了点里头黑色的粉末,然后命令道:“把衣服脱光,转过身去。”安德烈温顺的按照要求去做。
乔治握着刷子在他后背上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用刷子在他背上最大的一道伤口上轻柔的抹了一些。安德烈痛的抽搐了一下,但紧接着,伤口不见了。乔治继续抹了一些,直到他背上基本全部痊愈。然后他又在他背上倒了整整一桶的胡萝卜素,又让他套上衬衫。这下子,衬衫背部全染红了,令人触目惊心。
“现在……”乔治低声说道,“安德烈,我一直有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你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失忆的吗?”
安德烈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他的明亮的蓝眼睛中瞬间充满了迷茫和恐惧,以及一些乔治读不懂的东西。他摇摇头,眼睛睁得大大的,似看非看的瞅着乔治,茫然的摇了摇头。“唔……这个嘛……”他含含糊糊的说道,“就这个我记不清了。……唉,天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反正……噢,对了,你伤得很严重吗?真的很对不起。你对我太宽容了,我几乎都把你给杀了,你却还自主要求替我受罚。嗯……呃,谢谢你。”
乔治眯起眼睛打量着安德烈。“安德烈,我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我知道你向我隐瞒了一件或者几件事。哥哥,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安德烈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弟弟那受伤的眼神。“对不起,弟弟。你……你救了我,我当然不是不信任你……相信我,我这么做也是出于迫不得已。他会再次这样做的……他会报复的,是的,只针对我……我不想让这件事把你也给牵扯进去。原谅我吧。”
乔治没有说话。他悲伤的瞧着内心矛盾的哥哥,叹了口气,紧接着换了一种冷冷的口气说道:“你不信任我就算了,何必再找那么多些不成立的理由呢?”
安德烈张口刚想争辩,只听病房的门喀嗒一声响。他抬起头一看,西蒙医生坐在一团黑麻布上向他们缓缓行来。乔治也回头一看,吃惊得差点下巴掉下来。他全然不顾伤痛,一把撩开被子直挺挺的坐了起来:“乌鸦卡拉巴斯!”
不错,那团黑麻布,正是曾经的火山岛守护神——老乌鸦卡拉巴斯。
安德烈吃惊得一会儿看看弟弟,一会儿瞅瞅那团破布——这玩意儿……也算个“乌鸦”?
只见“那团破布”怒气冲冲的将西蒙医生从背上摔了下来——西蒙医生正做着美梦,冷不丁被人摔到了冰冷的珍珠地上,不禁大吃一惊,吓了一跳——然后,黑黑的羽毛中露出了一双亮晶晶的小小的黑眼睛,一只硕大的橙色鸟喙和两只橙红色的细小的脚爪。转眼间,这捆子破布摇身一变,成了一只有血有肉的乌鸦。
安德烈瞪大了眼睛:“你……你……你是一只乌鸦?”
老乌鸦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天哪,果然都是龙族的后代,都有一个共同的缺点:傲慢无礼,肆无忌惮!你和你的兄弟简直是一个模子做的——噢,上帝,你要是淹死了,龙族可是有笑话传喽,是不是?”但紧接着,他一眼瞥见了乔治,立刻像个孩子一样蹦了过去,搂住了他的脖子。“我的天哪,可是找到你了。”他激动得哽咽着,“告诉你——老龙王可坏了,他居然只让我住在一只贝壳里!你们都能住在珊瑚中,住在珍珠里,为什么我就只能落得一只小小的贝壳?目中无人,忍无可忍!这种东西绝对不能被宽恕!”这时他才注意到乔治身上的伤:“我的个天娘来,你这是怎么了?”他像个母亲一般怜惜的用翅膀根儿轻轻地摩擦着乔治的手臂上的一处伤,“是不是他干的,嗯?”他气势汹汹的指着静静地站在屋内一角的安德烈,“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乔治还未开口,安德烈已经走上前去:“老人家,是我干的。”
老乌鸦顿时愤怒的羽毛倒立,高耸肩头,一下子张开了他那20米长的翅膀,怒发冲冠的上前狠命的揍着安德烈。安德烈竭力站住脚跟,低着头,一声不响的领受着这噼里啪啦的殴打。比起之前所承受的,老乌鸦的一番教训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儿小罢了,因此,他一声不吭。
老乌鸦见他毫不争辩,因此很欣赏他。所以,他打了一会儿也就住手了,不再理睬他,而是蹬着小细腿来到了乔治身边。
“嗨,”他兴冲冲的说道,“我是世界上第一只在这么深的水中生存的鸟!我会游泳啦!哈!他们给我安装了腮和脚蹼,但我坚决反对鱼鳍!”他看上去充满了自豪。接着,他就一眼瞥见了正在乔治背上忙忙碌碌的海参。“千万不要信任这个家伙,”他警告道,“他居然令我驮着他来病房!真是奇耻大辱!我可是火山岛的守护者呢!……我是说,曾经是。”他又忧伤的补充道。
安德烈突然开口了。“西蒙·摩根先生,”他请求道,“您能出去一小会儿吗?我有私事要与这两位商谈。”“没问题。”摩根先生瞅瞅安德烈,说道。紧接着,他尾巴一弹一下子就精准的弹到了安德烈的手掌上,“但条件是你得把我送回起居室。”
“好的。”安德烈小心翼翼的将医生送回到了他的床铺上。他立马一个翻身,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安德烈面色凝重地回到了病房,开始讲起了他失忆的经过——
“乔治,还记得那个晚上吗?乌云密布,狂风暴雨。就是那个晚上,我们分道扬镳,出发去了各个岛屿。
“当时,我毫无畏惧的向着凶崖岛进发。可惜……浪大风凶,凶崖岛又是四面逆水,八面峭壁。因而,我控制不好绿叶舟,结果一头撞在了峭壁上,顿时人仰马翻。我奋力游着,发现自己有一种与生自来的能力——我的游泳能力竟然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但面对如此凶险的恶浪,再高超的泳技也无济于事。因此,我渐渐的坠入了一片黑暗。
“就在我的胸膛就要爆炸的时候,一根尖锐的针刺入了我的心脏,我顿时定格了,失去了呼吸的本能。我的眼睛睁不开,这你也是知道的。但我还是能思考问题。
“就在我等得不耐烦了,感到有一个世纪之多了的时候,我醒了。我在我的闺房里,和你刚醒的时候应该是差不多的。总之,我在那里住了几天,还碰到了路易。可怜的家伙,他看上去完全吓傻了。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龙宫的鱼虾们都对我毕恭毕敬,连老龙王都对我恩宠倍加。所有的鱼们都对我那么的友好,直到有一天,老龙王把我带进了一个山洞。他说,只有他才知道这个地方。那个山洞很隐蔽,本身倒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但是,它里面有一团模模糊糊的紫色的影子,是老龙王从陆地上盗来的紫荆花。老龙王叫我走进些瞧瞧,我就蹲在紫荆花边仔细的观赏。突然,爷爷一把按住我的头,把我的头埋在了紫荆花团中。天哪,要多难闻有多难闻。那刺鼻的气味直冲我的鼻腔和口腔,我几乎要窒息了。由于吸入太多,我的头开始剧痛连连,眼前的事物开始旋转,晕晕乎乎的,我昏了过去。
“但是,我毕竟大了,单凭几朵小小的紫荆花是无法使我完全神志不清的。因此,我在昏迷中,感到老龙王塞到了我嘴里几片东西。好像是蘑菇。我呢,也就稀里糊涂的咽了下去。
“紧接着,我就产生了幻觉。我把所有人都看作是另一个人。我的记忆也稍有改变。我变得狂暴起来,一心只渴望着权力。老龙王就在这个时候向我灌输什么应该把自己的利益摆在第一位……什么有了权力就等于有了一切……我眼中的爷爷便成了我的主人,而闯入房间的你则令我感到了是入侵的敌人……现在,你明白了吧?”
乔治沉默不语。“这么说,你还记得我,但是不相信我就是乔治,对吗?”他问道。
“是的。”安德烈承认道。
“毒蝇鹅膏菌!”老乌鸦突然嘶声叫道,使得兄弟二人齐齐的望向他,“又称毒蝇伞、蛤蟆菌、捕蝇菌、毒蝇菌等。这种蘑菇能使人产生幻觉。当然罗,半卵形斑褶菇也说不定,我看就像。这种蘑菇以使人产生幻觉而得名,因此又叫‘致幻蘑菇’。”
安德烈尊敬的向他点点头:“还是您老知道得多。”
“那是当然!”见老乌鸦骄傲的挺起胸脯,又准备自吹自擂一通,兄弟二人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乔治在海参的精心治疗下,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开始日有好转。这点,使得既身为哥哥又身为凶手的安德烈甚为欣慰。他现在每天都泡在病房中,从自己醒来一直到海参气势汹汹的将他赶出去,也就是晚上九点。
乔治终于能下床走路了。他仍然很虚弱,游起泳来歪歪扭扭,找不到平衡。这时候,乔治就想去找那个惊魂未定的小弟弟,安德烈也深表赞同。两个大哥哥,是绝不能抛下自己的弟弟不管的。
于是,一天夜晚,乔治在安德烈的搀扶下,半走半游的来到了弟弟门前。两人非常有礼貌的先是敲敲门,然后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
路易神情呆滞的坐在床上,愣愣的望着他们。先是乔治打破了沉默。
“嘿,路易。”他谨慎的问候道,“你还好吗?”
路易猛地一缩,恐惧地瞪着这两个不速之客,抑制住尖叫的本能与冲动,低声问道:“你们是谁?谁?谁?我……你……你们……紫荆……”他的话语断断续续的,混沌不清。他们又靠近了一些,一边听得更清楚一些。路易又叫了起来。“休想……你,你们别……过来……不要……紫荆……王位,代替……哥……不想,不想。……蘑菇……噢,嘴巴,嘴巴岛,老虎……喉咙……井……为什么……我是路易!路易·米勒?谁……”
安德烈和乔治同情的互相凝视着。安德烈先开了口。“显然,他确实神经质了,对吗?”他无力的笑了一下,“他究竟是怎么搞得,你能明白他在说些什么胡话吗?”
乔治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然后很慢很慢的说道:“你听见了吗?‘……嘴巴,嘴巴岛,老虎……喉咙……井……’你不觉得,这些话和猛虎岛有什么联系吗?”
安德烈凝重的回答道:“你说得没错。他说的这些不是胡话,而是他的一些恐怖的记忆。”“唯一使我不解的是,”乔治接口道,“我上次来的时候他可没说这么多,他只提到了三个字:‘别吃我’。现在想想,这一定是猛虎岛的事。”
安德烈换上了一幅思考的严肃表情:“那么,这一定是发生在近期的事情。你刚才听到了没有,他在说些什么?”
乔治迷惑的摇了摇头。
“他在说:‘……紫荆……王位,代替……哥……不想,不想。……蘑菇……’是不是和我说到失忆时的情景有点重合?”
乔治显得非常震惊。“你是说,龙王想对他下手?”
“没错。”安德烈点点头,“我不知道龙王这么做有何企图,但……”
“他刚才提到了两个至关重要的词。”一个新的声音插话了。
安德烈和乔治惊讶得双双回过头去。路易的闺房口站着一条他们从未见过的鱼。确切地说,这是一条海豚。
安德烈悄悄的捅捅乔治:“你想,这会是玛莎吗?”
“谁?”
“玛莎,曾经帮助西蒙先生驮运药物来着,当时我没看见,是西蒙先生后来跟我提到过的。”
“我不知道,但看这架势并不危险,是吧?”
安德烈承认道:“她是可爱的惊人,我要是条海豚小伙子的话,我一定会向她求婚的,但是,你看她的眼睛。”
这条海豚已经优雅的游进了闺房,正轻盈的漂在水中望着他们。她长着一身可爱富有光泽的粉色皮肤,看起来甜蜜而又温柔。但是她的眼睛……长长弯曲的黑色眼睫毛缓缓的眨动着,明亮而又美丽非凡的蓝眸子里透出来的却是不加掩饰的犀利和锐利,这些精明的精髓表明她正在细细的观察着他们。
安德烈首先记起了他的礼貌,结结巴巴的说道:“呃……您好,我亲爱的小姐。请问一下,您是……?”
海豚傲慢的看着他,把他的局促不安尽收眼底。然后,她很有教养的行了个屈膝礼,彬彬有礼的说道:“禀报二位殿下,属下是龙宫的宰相。至于名字嘛……”她犹豫了起来,“你们可以叫我阿丽西亚。因为大家都这么叫我。”
“那你的真名叫什么?”乔治很好奇。
“我的真名,唉,实在是太长了,连我自己都有时会忘记。”美丽的海豚叹了口气,我的简称是……算了,别浪费你们的时间了。总之嘛,我的名字你不妨就记住这个:阿丽西亚·泽尔达,简称A.Z.。就好像您——太子殿下——原名安德烈·戴维·米勒,被缩写成安德烈·米勒,简称A.M.一样。懂了?”
安德烈和乔治很慢很慢的点了点头。阿丽西亚看着他们,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提到了‘王位’和‘代替哥哥’。其实,我不妨告诉你们一些你们应该知道的事情,因为我看出来你们都是些好人,不想外面所传言的那样。你们不象大王那样渴望权力和金钱。实话告诉你们吧,你们现在正处在巨大的危险之中但自己却浑然不觉。你们已经命悬一线了。”
“什么!”安德烈和乔治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海豚相当同情的凝视着他们。
“可你不是爷爷最为宠信的大臣吗?为什么要来帮我们?”安德烈疑惑的问道。“是啊,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乔治也怀疑这是个圈套。
阿丽西亚叹了口气,望了一眼紧紧裹在被子中的路易,轻声说道:“明天就是小王子的生日了。明天你们还要去海底参观。他还有救,你们放心。你们明天中午可以支开你们的虾兵蟹将。记住,这次的失忆,不同于安德烈的失忆。这一次呢,以毒攻毒是最好的办法。珊瑚礁那里藏着一些陆地上的‘魔术蘑菇’,给他吃下去,不久他就能恢复记忆了。我想,他会告诉你一些关于大王的阴谋。我晚上会更详细的告诉你一些。珊瑚礁藏着蘑菇只有我和大王知道,因此藏得相当隐蔽。记住,最光滑最脆弱。晚安。”抛下一句句令人费解的暗示后,阿丽西亚转身就走了。
当晚,两人就睡在了安德烈的闺房里。这一夜,两人很不安稳。安德烈在思考老龙王有什么阴谋以及明天的策略,而乔治则在担忧这是个圈套以及路易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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