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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里,那少年眼中不悦,那少女双眸含笑,两人对视的目光中就快擦起火来,一旁的中年人只得连忙圆场。
“哎呀,红莲姑娘哪里的话!姑娘伸手如此了得,再加上我们弟兄随行护驾,除非是那军队来了,否则世子定然安全。”
容司打哈哈笑着,觉得再留在这里,只会卷入孩子之间的无聊争斗里,而且还是两个自己完全惹不起的死孩子,便是要起身退场。
“那此事就这样定了,我这几日就去筹办饮酒大会,二位身份相貌都不便暴露,还请在这小房中委屈几天……”
“他是不便暴露,可我不同。”红莲打断容司,跟着起身站到面前,一派成熟作风,“我今日已在酒馆露脸,当下京城风口浪尖,再消失难免起疑。”
“何况届时真要送葬,我这几日在酒馆混个熟脸,到时候要扮成伙计同去,也更为自然。”
“这倒也是……姑娘小小年纪,不但身手不凡,还心思缜密,容司佩服。”容司感叹,瞟见岑夜阴下的脸色,知道再不走就晚了。
“那么容某还有些账务要处理,时候也不早了,二位早些休息。”
“容掌管辛苦了。”红莲客客气气送容司下楼,回来时,岑夜还坐在那里,阴着脸思考着什么事。
“你该不会是,见我可以下楼到处跑,自己却只能关在房里,所以生气了吧?”红莲笑眯眯的坐下,准备观察他被说中时候的表情。
谁知岑夜完全没有回应她的期待,只冷冷清清看了她了一眼,就拿着兵力部署图去了床上,宽衣睡觉。
“我猜得不对?”红莲凑到床边,他连看都懒得看她,就抱着图进了被子,侧着身,面朝墙。
本以为两人一路结伴了这么久,她已经多少能够了解一点这孩子的心思,不想根本不是这麽回事,一点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知道红莲还杵在床边,岑夜对着墙面翻了两个白眼,终究叹了口气,散去那种像在呕气的气场:“女人,你完全可以再无聊一点。”
“什么?!”红莲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这是在骂自己吗?
“我说了,别拿我当孩子。”岑夜说的不冷不热,依然对着墙,却是垂了眼帘,“只是在房里关几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对玩乐游历那些事,本就没有兴趣。”
尽管他的话里听不出情绪,可红莲还是依稀觉察到了什么:“你以前在蓝国……经常被这么关着麽?”
那少年没有回话,也没有反应,像是睡着。
“没事儿,我每天闲了就上来陪你,下棋还是听故事,想玩什么都行!”红莲收了落寞,用让他打起精神般的口气说着,“以后进了宫,要是嫌闷,姐姐我随时一个轻功,带你翻墙出去疯个痛快!”
那少年还是没有回话,也还是没有反应,似乎真的睡着了。
红莲有些纳闷,想要上前瞧瞧他,却才刚走了一步,他就用被子把自己蒙住了。
这个瞬间,红莲的心忽地疼了。
他是……哭了?!
“你,那个,那你好好睡觉,我不吵你了。”红莲装出不知道的样子,去柜子里取出铺盖,故意选了离床较远的地方打了地铺。
说实话,她还是头一次当人姐姐,而且还是自己把人家给惹哭了,完全不知所措。
何况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还是岑夜这样的孩子,简直超出了意料范围,无法处理!
记得之前在破庙,毒死锦妃亲信的那夜,即便是知道自己的母后疯了,他也只是红了眼眶,强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
可是现在,竟因为她的几句话,就……就成了连脸都不让看的状况,这不是,好像是她红莲欺负他了一般吗?!
她只是实话实话呀,难道对他好也不行吗?难道他更喜欢被人虐待?!
还是说他……是感动了?!
红莲满肚子的纠结,甚至一宿没睡着,看来这对待弟弟的学问,比那兵书还要深奥!
之后的几天,红莲无数次的想要问他,那个时候他到底为什么哭。
但看着他依旧毫无表情、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脸,就觉得这话若是问了,两个人该是只能当一辈子敌人了。
“唉!”红莲端着一堆刚刚收拾好的碗筷酒壶,才到后堂,就听到水井旁边,两个洗碗的伙计在小声嘀咕什么,气氛似乎并不愉快。
“你说这副帮主,怎么就如此惦记红莲那小妞儿呢?虽说人是长的标致,气质和脾气也都不错,可武功那么厉害,谁能管得住?之前还把咱们的弟兄给……!”大个子一丢抹布,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旁的小个子沉默了一会儿,也就无奈般的叹了口气:“之前那事,舵主心里也不是滋味,但咱当手下的,哪里有资格管那么多?”
“没资格是一回事儿,但副帮主要真是看上了那小妞,那就是另一会儿事儿了!没法原谅!我告诉你,那小妞看着不强势,但那股子魄力可是藏不了的!”
“兄弟,你这话可就说的有点过了,咱们副帮主虽然轻浮花心了些,但也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还有,他经手过的女子还少吗?要我说,红莲这种的,她就和酒一样。闻着可能觉得烈,但真喝下去,还指不定后劲儿有多……”
“两位看来对酒颇有研究呀。”红莲简单听了一下,便是高声插话,微笑着走了过去,“不知道红莲看起来,像是哪种酒呢?”
“红、红莲姑娘?!”两个人异口同声,顿时觉得自己可能会吃上一掌。
虽然说了些不堪事,还被当事人给听见了,可见红莲的反应,倒不像是听懂了内涵。尴尬了一会儿,也就赶紧想打哈哈掩盖过去。
“红莲姑娘果然好内力,看上去娇弱可人,干起活来却是……”其中一人语无伦次,话到一半就没了,不知自己这是在夸人,还是在嘲笑人。
旁边那个赶紧给他头上来了一下:“你这个笨猪,不会说话就别张嘴!”
“那个,红莲姑娘,他的意思是呢,你特别能干,长的也漂亮,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还保平安,乃是举世无双的女子!”
“呵,保平安……”红莲叹息般笑笑,摇摇头,把碗筷放到大木盆里。
“两位若有闲工夫说些粗俗话,不如勤快些,多干点活。”红莲淡淡说完便是走了,转头就又碰到满身鱼腥味的容司。
他早上去了城郊的鱼塘收货,才刚刚回来:“哎呀,红莲姑娘,今儿不是叫去裁缝那里量尺寸吗?这天都要黑了,怎么能还在铺子里呢?”
“不是呀,容掌柜,红莲真觉得不必如此麻烦,只是在饮酒大会临时当个伙计,就穿现在这身衣服便挺好了。”
红莲不解,可容司一张脸,已是成了寒酸嫁闺女的老大娘:“哎呀,我的姑奶奶,你现在这身到底是哪里好了?”
“你看看看看,这铺子里都是男人,唯一的几个女人就是厨房里洗菜摘菜、包饺子的大婶们,她们那年纪的衣服,怎么适合你这如花似玉的姑娘!”
“再说了,咱们办饮酒大会虽是有私心,可你说的,戏做全套。我这酒馆以后还得开下去,而且还得靠你在现场你撑面子、揽人气,你不去做身漂亮衣裳,这这这……对不起天地良心呀!”
容司的一张老脸就快苦成了麻花,边说边拉着红莲往铺子外面走,匆匆过了两条街,便是进了裁缝铺……
这容司在红莲眼里,倒还真是个相当敬业的老板,完全就不想是当舵主的人。
之前还说担心着,是不是不该让红莲打着曾在杂技班学过艺的旗号,在酒馆里混个熟脸。可见到有不少客人都是为看红莲而来,就立马来了个大转弯,恨不得要把她收做干女儿。
尽管这酒馆也是义贼帮经济来源的重要一环,可此人好歹也义贼帮分舵的舵主,如此投入经营,真的没事吗?
还有手下那些人也是,天天当伙计杂工当得不亦乐乎,这里真是分舵,而不是普通酒馆吗?!
亏得红莲之前在山寨的时候,还对阿燚和夏半清十分赏识,却是良帅最怕烂泥兵,如果所有分舵都是这副德行,义贼帮迟早完蛋。
“唉,可惜了啊,真是可惜了。”红莲坐在镜子前,唉声叹气的梳着头,岑夜则还在对着前两天买回的棋,琢磨得不亦乐乎。
想这孩子,该是从来没和人下过棋,所以每天都能对着它,摆弄到三更半夜。
不过他到底是比别的孩子厉害,不过看了些棋谱,便能无师自通。
红莲陪他下过几局,也就刚开始赢了两次,之后全都输得一塌糊涂,甚至很快就嫌她棋艺太烂,干脆独自对弈,自娱自乐起来。
“哎呦,这才学会几天,就能自己写棋谱了?”
岑夜回神时,红莲已是到了跟前,翻着那小册子。
他随即便是一个白眼,把东西拿了回去:“你看得懂麽?”
“啧啧啧,你啊,知道一个人太骄傲了会怎么样吗?”红莲挑着眉看他,却又吃了一个白眼。
“行,我不把你当孩子,也不教育你,但时候不早了,大师明日再自我战斗吧。”
红莲懒懒说完就吹了蜡烛,头两天容司已经给她搭了张床,才躺下,岑夜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就是从黑暗中传来。
“女人,后天的饮酒大会,倘若丞相真亲自来了,又出乎意料的,连我的‘尸体’也要带走,你打算怎么办?”
红莲一愣,不知他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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