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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哩——!
啪啦——!
稀里哗啦……稀里哗啦……
大酒缸子外面吵闹不断,里面乌起码黑的环境更增添了紧张。
尽管刚刚戳了个小洞放酒,可缸子里的空气着实不多。
红莲堂堂女战神,凭她的内力,憋这点气不算什么。本想着那小世子好歹练过几年,多少能撑一下,可事态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
岑夜这孩子酒力奇差,才进缸里那会儿便已有些醉了,强行撑了没一会儿,就已然晕得连如何运功都忘了。
可流出去的酒水根本不够,还需一会儿才能到达小洞的位置,降到口鼻之下。
红莲虽看不见他的样子,可迫于缸中空间,她一直都是搂着他,能明显感觉到他整个身体越来越软,早是晕晕乎乎靠在了她的身上,活像一只小猫儿。
当然,现在并不是觉得岑夜可爱的时候,红莲又加了几分力道搂得更紧,便是连忙握住岑夜的手,想用内力帮他驱出酒气。
却是忘了她天界的内功与凡人不同,极为霸道,十三岁的岑夜身骨都没长好,而且很瘦,根本承受不起,转眼就是吐了一口血,又狠呛了几口酒,在酒水里咳出一连串的泡泡。
红莲赶紧松手,去摸那洞口,发现马上就到。
可外面的打砸声越来越近,现在若让他咳出个响动,定会连累整个酒馆,但这咳嗽岂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
何况还是被呛得不轻!
红莲急得快要冒火,打算岑夜一出声就破缸而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杀个狠手。
岂料酒水平齐洞口的一刻,那醉软了的人,竟一条胳膊搭上她的肩膀,把脸深埋进她另一边的肩窝里,身体抖得厉害。
他拼了命的忍耐着,压制着,连急缺氧气的现在,也不敢在平定下来前,吸上半口气。
吸了,一定会停不住的咳出来!
“……”红莲只是沉默着一动不动,知道现在绝不可以替他拍背,帮他顺气。就连再把他抱紧点也不敢,生怕破坏了他竭力忍耐的平衡状态。
红莲觉得归根究底,要不是自己刚才不加思考就给他过内力,也不会搞成如此局面!
那酒缸里气氛紧急而压抑,而酒缸外面,一行人距离砸到这里,只剩下了一排酒缸,容司当即便是心疼万分的跪在了官兵前面:“哎呀,我的军爷爷啊!”
“你们可真不能再砸了呀!再砸,我这小店可真要关门了呀!”
“我们一屋子的伙计,还有家里老小,你让我们以后可怎么活呀!”
“我求求你们啦,别砸了!大的小的都砸了这么多了,就是天王老子躲在里面,也都早该给砸出来了呀!”
“你们就当行行好,总要留那么一点酒水给小的我翻本哇!”
那头领瞥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容司,正要冷眼继续,刚搜完酒馆的一队人就从后门出来了:“头儿,里面搜遍了,没有!”
“他奶奶的,这么个找法,得找到什么时候?!”头领骂了一句,又是极为豪气的一个招手,示意众人整队撤退。
“走,去花千楼搜,搜不到,晚上就住在哪儿!哈哈哈……”
要说搜人这件苦差事,自黄昏两个小娃大闹京城后,丞相府就立马拉着将军府开始折腾。
不抓到不准回家!
分明只是封锁了城门,再派人把守重要关口便能解决的事,非得出动这样多的人马,白白忙活半个晚上。也难怪这些官兵如此郁闷。
红莲现在既不是官兵,也并非大将,而且还就是那被搜查的对象。
可曾几何时,为抓敌军叛将,同样的事情,她也不是没有干过。而且小时于中州战乱逃命的时候,不管哪一次,都要比今晚惊险。
十四岁之前的她,仅仅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蝼蚁。
生死由天,活得和狗没有区别!
之后她遇见了仙人师傅,拥有了令人妒恨的力量,可等她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才发现。
原来所有东西,都并非是自己真正渴望的。
“但愿以后,你不会有和我同样想法……”红莲站在窗前,对月感叹,话中所指的那个人,早是醉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起初从缸里出来,岑夜已然醉得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却是因为没床,一双眼始终合不上。
真不知如此奇特的毛病,他究竟是怎样练就的?
看着那孩子,红莲又是苦笑,今天也够闹腾,怕是不醉也该累坏了。正要帮他整整被子,就有人敲了门。
“红莲姑娘,容司看房里灯还亮着,你若还没歇息,可否方便借一步说话?”
“舵主有何事?”红莲开了门出去,却只站在走廊上,显然不想打算离开岑夜太远。
她现在既答应当他护卫,自是要尽忠职守。这是当军人时候养成的毛病,也是她生在骨子里的原则道义。
容司本打算请她楼下坐坐,见这阵仗也不好直接开口,只故意笑着寒暄:“姑娘这般宝贝岑夜世子,想这一路过来,该是十分辛苦吧?”
“辛苦自然是有,不过同以前行军……!”红莲顿住,赶紧收了陈年旧事,换开话题,“我虽是他的护卫,可心里一直将他作为弟弟看待,辛苦些也无妨。”
“不知舵主找红莲,所为何事?”红莲淡然中透着几分老练,所以容司也一直不曾把这女娃当孩子看。
“哦,姑娘也不必这般严肃,是些私人的事,同现下的处境并无关联。”容司笑笑,露出一点愁绪,“红莲姑娘既然还记得我们帮主,那定是也记得副帮主了吧。”
“夏半清?”红莲挑眉,容司连连点头。
“是,是的。帮主于信中说了,夏副帮主自上次山谷一战,就受了很严重的伤,目前保住性命已经尽了全力。”
“阿燚当真如此说?!”红莲蹙眉,夏半清此人虽有点轻浮,可也还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说起上次在山谷,分明答应了去助他们一臂之力,最后却搞了一身狼狈,还让阿燚帮自己脱险。作为从未吃过败仗的女战神,红莲确实觉得有失面子,还欠了他们一个人情。
“我知时下并非说这些的时候,可副帮主他……伤势实在太重,那信送来也已有段时间,不知现在是不是已经……”容司说着就是哽咽,还用袖子在眼睛上擦了两把。
“副帮主平日对帮中兄弟都甚是爱护,昏睡中也一直喊着姑娘名字。容司自不会求姑娘丢下世子,赶回总舵见副帮主最后一面,只希望能把我们副帮主……稍稍放在心上就好!”
容司好歹是个三十上下的男人,此刻这般可怜巴巴的盯着红莲看,红莲难免有几分尴尬。
只是说起这种生离死别,她过去在军中,早已看的太多。
军人,战事为重,任务为先。
儿女私情也好,亲情牵挂也罢,哪怕是无可替代之人死在眼前,也不可在尘埃落定前,乱了纲纪!
她虽重生到了灵州,但在中州征战八年的记忆,并非能够抹去。
那些在八年里养成的品行个性,也并非重来就可以否定。
她不是冷血无情之人,但也同样不是优柔寡断之心:“舵主的意思我明白,等岑夜的事告一段落,红莲自当第一时间赶回山寨,至于是否能见上最后一面……”
“倘若没能赶上,恕红莲抱歉。”
少女说得平淡柔和,旁人也难听出是虚情假意的推脱说辞。
这的确是个务实的女人,容司这么想着,红莲已经向他拱手作别,回了房间。
酒馆的人都清楚红莲是岑夜的贴身护卫,而且这少年身份特殊,现在又是非常时期,自当没有理会男女授受不亲这等闲情,可此处毕竟不是客栈,哪里有那般多的格局选择?
房屋里一盏灯昏昏黄黄,是红莲早吹灭了其他。
容司本要替她再铺一张床,但红莲身为军人,以前将就惯了,何况时间已经很晚,搜查之事也给大伙儿添了不少麻烦,今夜随便打个地铺凑合凑合便算了。
刚刚虽在酒坛子里泡了一遭,可洗完澡还残留着的酒气,红莲倒也不太讨厌,随便张罗了一下铺盖,就是坐到了镜子前。
过去,军中人总说她不像女人,而她也不能像女人,却唯有一头长发,一直偷偷的小心呵护着。
她自幼就在中州的战乱中失去了爹娘,脑海里清晰记得的,只有以前娘亲抱着自己的时候,闻到的头发香味。
她记得娘的头发很长,总是自然的披泻着,看上很温柔,也很漂亮。
所以她很宝贝自己的头发,不管是多么小的战斗,也都会小心翼翼的绑着、护着。
因为她想成为娘亲一般的温惠女子,却是……
容司找来给她护身的佩剑就放在桌上,但她并不喜欢使用武器,或是带着兵刃行走。
那样看上去太不温柔,杀气也太重。
“你以为不再绑着头发,一切就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喃喃笑叹,才梳顺了如瀑乌丝,耳边就传来一声闷响。
是的,那没床就绝对睡不着的世子,自己从床上滚了下来。
这床也不高,摔的也不重,但岑夜还是醒了,只是依然醉得厉害,眼前一片迷蒙,勉强能看出镜子前坐着个长发女人,散发着某种颇为温柔的气息。
“……呃……”他十分难受的哼了一下。尽管意识因没有床,恢复了些,可为酒所醉的身体还是软的,完全使不出力气。
红莲将他打横抱起,才放回床上就被软软拉住了手:“你别走,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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