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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莲听到又有护卫快搜过来,便带他们躲在两个有高低落差,却隔得很近的房顶中间。就算护卫们会轻功,也无法看到这个死角。
这些都是她小时候在中州战乱里逃难所积攒的经验,在后来的行军布阵中也是颇有用处,如今想起来,也不知算好还是算坏。然而对现在偶遇的少女而言,她的武功确实要比经验值得关注。
“女侠你这么厉害,一定要救救我呀!”少女一脸叹服,岑夜虽面无表情,可视线一直在红莲身上。
“我看你也不像穷苦人,你爹爹这么想嫁个女儿过去,莫非对方非常有钱?”红莲把少女打量一番,没急着承诺帮她。
“何止是非常有钱,简直是飞上枝头变凤凰,所以爹爹才……姐姐从小就这样,总丢烂摊子让我收拾,呜呜呜呜……”少女说着便哭了起来。
“女子一生无非是想嫁个好人家,难道你已经有了心上人?”红莲纳闷,少女连连摇头。
“我叫宁宝珊,我爹爹是双阳城的员外,我远亲的一个姑姑在宫中为妃。前两日那个姑姑派人过来,说要让姐姐先去京城准备,等一切就绪,便能入宫做世子妃。”
“世子妃?!可是……还没回宫的世子岑夜?”红莲惊愕,本尊早已皱起眉头。
“还不一定。”宁宝珊摇头,“我和姐姐偷听到爹爹与那人的对话,说要能在岑夜回宫前杀了他,那姑姑自己的儿子,岑珏就会成为世子。”
“若杀不了,便还是会把姐姐安插到岑夜身边。”
“你说……白国三皇子岑珏的……”岑夜脸色骤变,盯着宁宝珊,“你姑姑竟是……当朝丞相的孙女,宫中的锦妃?!”
宁宝珊点头,看着岑夜:“姐姐不想成为谋权的道具才走了,现在爹爹又要我……我才不要入宫,才不要当什么世子妃!”
“女侠你这么厉害,带我逃走我吧!”宁宝珊抓住红莲的手,她却被一道极冷的视线惊到,回头一看,不禁皱眉。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少年,竟有这样可怕的眼神。
“你不想成为道具是吗?”岑夜看着宁宝珊,嘴角泛起阴枭的笑意,“卖身、毁容或者残疾身体,不想入宫,方法多的是,你更喜欢哪个?”
宁宝珊像被岑夜吓到,愣了愣:“你以为我为何寻死?这些方法姐姐早试过了,但是……”
“那个锦妃姑姑派来的人说了,姑姑身边有个神医,外伤跌打,统统能治得不留痕迹,这些方法根本没用。”
“伤到再也无法修复便是。”岑夜冷酷插话,宁宝珊肩膀一颤。
“那,要怎么才能……”
“断手断脚,烧了残肢。任她锦妃势力再大,神医医术再高,也不可能让一个残缺之身入宫。”岑夜说得的云淡风轻,宁宝珊已脸色苍白,红莲则保持沉默。
她明白岑夜的方法的确一劳永逸,不管是对宁宝珊一家,还是对他自己。
“好!就这么办!”宁宝珊把心一横,咬咬牙。
“你当真想好了?”红莲也不惊讶,只是有些同情。
宁宝珊点头:“家族里年龄适合的只有我和姐姐,姑姑是铁了心要把人送进宫里,如今姐姐逃走,若我不是非死即伤,姑姑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一家。”
“何况这方法,比寻死好太多,我也不用成为不孝女。”
当夜,双阳城宁员外家中一片混乱。
二小姐双腿被山匪斩断,由一名红衣少女送回府中。
因红莲先点了穴道,斩腿后又输了些内力,所以宁宝珊只是昏睡,并无性命危险。
宁员外不知真相,对红莲这位小女侠感激不尽,还按红莲要求,送了财物和马车。
红莲连夜带着世子出城,追赶两日前离去的,那个锦妃的使者……
夜晚的荒野上雷声大作,有暴雨倾盆落下。
电闪雷鸣之间,少女单枪匹马,一身红衣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蓦地飞身掠起,稳稳落在一辆豪华马车的车顶上。
瞬间,马车周围的护卫们兵刃出鞘,踏马腾空,直冲少女。
一声闷雷,一阵刀光,鲜血飞溅,惨叫传来,只见人影们带着道道血光,散花般飞落。
偌大荒野霎时寂灭,下一声闷雷来临的时候,马车霍然爆裂!
那是少女的一掌。
“跟我走。”少女红衣艳绝,在车中人掉下前便点了他的穴道,小手臂腰上一挽,就带着那个中年男人轻功飞起,回到自己的马上,急驰而去,只在荒野上留了一地血腥,一道撕裂黑夜的绚红身影。
破庙中,白衣少年面色倦怠,站在破损的窗前听着雨声,直到马蹄声传来,变了神情,眼中泛起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阴枭色彩。
红衣少女扛着男人进来,往地上一扔:“就是他了。”
尽管一身红衣,可岑夜能看出,红莲身上滴血未沾。
“你没杀人?”岑夜问,瞥了地上的男人一眼。
“没留活口。”红莲一贯的淡漠,也不理岑夜,去了篝火边烘衣服。
她两世都生在乱世,说不会杀人脏手,那是不可能的。
她本就不是什么单纯的女人,乱世有乱世规矩和生存法则,她虽想活得逍遥自然,却不代表会做不实际的白日梦。
该出手的时候,自当不会留情!
既然说了会送岑夜回京,那么一日未到目的地,她就得帮他一日。
说话算数,全力以赴,这就是她红莲的道义。
何况这孩子,比起宫中权谋,似乎更关心自己母亲的事。
莫名其妙被两个孩子抓来,男人显然有些哭笑不得:“你们是什么人?到底谁指使的?”
“我从蓝国一路过来,听闻我母后被父王打入冷宫,是为何?”岑夜走到男人面前,俯瞰着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红莲却是暗暗吃了一惊,还是头一回听说他母后被打入冷宫这件事。
“你……你是……!”男人震惊,看看一身肃杀之气的红莲,又对岑夜笑笑。
“我此行只是帮锦妃娘娘办点私事,并非来追杀你的,你我有话好好说,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只求你留我一条命。”
“你说的私事,是指替我选妃,安插眼线是吗?”岑夜还是面无表情,男人语塞哽住。
“你可知这是什么?”岑夜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把里面的粉末逼男人服下,男人顿时痛苦的咳出一口血。
“现在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别说假话,时间有限。”岑夜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去年,郁陵王岑啸起兵谋反之事,你可知道?”
“你是在小瞧我吗?若非父王平定内乱,杀了叔叔,收回兵权,年初时又怎么会起兵蓝国,让我这个质子回宫。这和我母后入冷宫有何关系?”岑夜睥睨着男人,男人又咳出一口血,继续。
“据传王后曾为郁陵王爷说情,惹怒了白王,所以才……冷宫外还派重兵把手,任何人都不准接近。”
“哼,当年我虽只有六岁,但也知道父王对母后是何等情深,若不是锦妃的奸计,我又怎会被送去蓝国当质子!”岑夜一脚踩在男人脸上,眼中寒光。
“我说过你没时间讲假话,为何不直接告诉我,一切又都是锦妃的计谋,何必扯到岑啸叔叔头上!”
“是真的,千真万确!这事绝对和锦妃无关,她到现在都还在调查原因,但似乎,只是白王自己才清楚!”男人说的焦急,嘴里不断冒着血,明显是毒开始恶化。
“求世子饶命!给我解药……咳咳!”
“岑夜!”红莲想要阻止,却被他拦住的。
“锦妃乃是丞相的孙女,祖孙二人权倾朝野,眼线遍布宫中,怎会不知道原因?”岑夜凑到男人跟前,钳住他的脸,“说实话!”
“世子饶命!小的真的不知道呀!锦妃想尽办法,也只发现,白王派重兵把守冷宫,是为了不让王后已经疯掉的事传出去……”
“什……?!”岑夜忽地愣住,满脸的冷酷瞬间褪去,变成了木讷。
“王后不知何时就疯了,现在关在冷宫中……咳咳咳!原因只有白王……咳咳咳,清楚!”男人不断咳着血,甚至溅到了岑夜脸上,但他却只是捏着男人不动。
“……你说母后……母后她……”
“岑夜?!”红莲见他打击过重,忙在他身上搜着解药,却是……没有。
红莲忙点住男人另外几处穴道,护住心脉,扶起他运功逼毒。
不想这毒药甚猛,早已倾入五脏六腑,回天无力!
破庙内一片寂静,只有外面的雷雨轰鸣震天。
红莲知道,对于一个离宫七年的世子,对一个在别国呆了七年的质子,回宫后唯一能够当作依靠的,便只有自己的母后,然而现在……
他一无所有。
母后莫名发疯,还被打入冷宫,他如今能够指望的,只有传闻中从蓝国带出来的兵力部署图,或许能让他重在父王面前,赢回一份信任。
然而那图,却是至今从未有谁见到过。
“岑夜,若你说偷了部署图只是谎言,那么回宫之事……”红莲没有说完,岑夜那之后便愣愣坐了一整晚,却是眼中寒光铮亮。
“为了亲娘,现在不回宫都不成了是麽?”红莲喃喃,像是问岑夜,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岑夜没有作答,看着破庙外即将停下的大雨,头一次露出了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孩子般的无助:“红莲,我从没求过人,就这一次,就这一件事,以后绝对不会再说第二次。”
“岑夜求你,陪我回宫,留在我身边!”
红莲垂了眼帘,心中一酸,却是外面大雨将停,两人间的阴霾才刚刚开始。
“对不起,我只能送你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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