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是李鸿章的根据地,在他任直隶总督的二十几年里,他在天津开矿、造枪炮、派留学生,开办学校,修建海防,创办中国的海军——北洋水师,训练新军等等,可以说他平生所办的洋务大多与天津有关。
他到了这里,感到比在家里还要安全,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天津居住着他的亲信——淮军。
李鸿章的家是安微合肥,淮军就是从他的家乡招募来的,他们打仗勇敢,对李鸿章绝对忠诚,在他们的心目中李鸿章不单单是统帅,还是他们的亲人,他们打仗不是给朝廷打的,是给李鸿章打的,他们跟李鸿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淮军是李鸿章起家的本钱,剿灭太平天国,镇压捻军,这支武装为大清立下了汗马功劳,李鸿章也靠着淮军战功,声明显赫,飞黄腾达。
李鸿章深知要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就要靠实力,因此他对淮军相当重视,不仅给淮军配备了精良装备,还请了德国人做训练官,完全按照德国方式进行训练,清朝自然知道这支部队的威力,就让他们驻扎在天津,保卫京师。
父子三人于二十日悄悄地过来,负责淮军的头目是袁世凯,他秘密地接他们住进了淮军公所。
袁世凯又是一个极为精明的人,知晓当下李鸿章的处境,一是封锁消息,使任何人不知他们父子已经到了天津。
二是加强保卫,密设岗哨,他要使他们父子感到他办事周密,是他们最为放心的人。
李鸿章那颗悬着的心自然放下来了,李迈也觉轻松,他们很清楚天津的十几万淮军可不是吃素的,个个训练有素,每一位都是他们的保镖,足可使父子三人安心睡大觉了。
李国不知里面的玄机,只是感到他们两个来了后好像很开心,也变得随意起来,他不去管问这些,他的心思有奶就是娘,反正是秘密赶过来的,那里也不能去,只管吃喝玩乐就是了,他很快就跟一帮淮军军官打得火热,天天喝得醉生梦死。
李鸿章每日抱着书看,李迈则待在房中研究地图,在上面划下一道道线段,那是他们下一步的行驶路线。
两天后罗丰禄带领出使的人众赶过来,也全部住进了淮军公所里。
李鸿章父子三人这才敢公开露面了。
天津的属僚和友人听说李鸿章来了,纷纷上门拜访,李鸿章只是见了直隶总督王文韶,其他人或者不见,或者让李迈代替他去,后来一个洋人朋友和一个合肥老友要给他送行,不好驳他们的面子就去了,除此之外他的全部时间就是待在房中看书,深居简出,非常低调。
李国与三位好友相见之后,更是如鱼得水,玩翻了天,天天酒山肉海,日日四处玩乐,吃遍了天津的美食,逛尽了天津的赌场、妓院和其它玩乐场所。
俗语道: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李鸿章在天津的几天安然无事。
正月二十七日,他们一行人离开了天津,乘坐“海晏”号驶往上海。
“海晏”号是北洋水师的船,里面的人都是大清水师,绝对百分之百的安全。
李国和三位好友都是第一次坐船,一上去感到很新鲜,跑到这边看看,走到那边悄悄。可是不久就不行了,先是头晕,接着呕吐不断,加上那船是江南造船厂所造,吨位小,技术上也欠缺,颠簸得厉害,那滋味比蹲牢房还难受,连续几天呕吐不止,简直把肠子胃都要翻出来了。
金三变大骂不止,不知骂的谁,他的声音尖利,非常刺耳,八戒包后悔跟着李国去取什么经了,赖皮高则歪着头,摇个不息,说道:“我······我不想活了。”
后来三人渐渐适应了,不呕吐了,李国也悟出了用内力调息止晕的方法,他们刚刚感到船上很好玩,也可以说正渐入佳境,上海却到了,他们听到后,气得一起大骂起来。
这时他们又听说上海是个花花世界,美女非常多,遍地是黄金,又不禁欢快起来。
三月十四日上午九时许,海晏号缓缓驶入吴淞口岸。
那是一个好天气,天空一片湛蓝,天地和大海好像装进了一个大的玻璃瓶里。春风吹着,人人都感到惬意无比。
然而船体刚刚靠岸,忽听枪声大作,炮声隆隆,有人忽然高喊一声:“有刺客。”船上的人都到了甲板上,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顿时慌作一团,李国和三个好友跑得最快,立马窜进了船舱,李国轻功高强,几乎是从众人的头上过去的,他跑在了最前面。
随行的卫士拔刀挥剑围在李鸿章等人前面保护。
李国下到船舱里,三位伙伴紧紧跟来,下面无人。
李国蓦然止步,回头对弟兄们道:“我们如何先跑了?我是孙悟空,你们是我的师弟,咱们先跑了,唐僧岂不被妖精吃了?”
金三变尖叫着道:“对呀!我们保护唐僧取经,如何先跑了?”
八戒包道:“嗯!快些回去。”
赖皮高不停地点头,刚说了一个字:“回········。”‘去’字未说出,他的师兄弟们奔向甲板了,甲板上乱成一团。
李国施展轻功,从众人头上过去,到了李鸿章和李迈的身边跳了下来。这时,刚才的枪声和炮声也弄清楚了,不是刺客,是欢迎他们的仪式,用枪声和炮声来迎接他们的。
李国举头看去,岸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侧是几门大炮,士兵们仍将枪举着,朝向空中,大炮的炮口青烟缭绕,烟雾未散尽,正中的路面上是黄底黑字的大横幅:欢迎头等钦差文华殿大学士李大人。下面人头攒动,许多人举着小旗和鲜花,喊着:“欢迎,欢迎。”而他们船的周边则有俄、德、法、美等国的军舰驶过来,跟海晏号靠在一块,军舰上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各国巡捕,他们从海路保卫李鸿章等人。
李迈道:“爹爹,洋人都来了,真给爹爹面子。”
李鸿章道:“上海就是不一样,欢迎的方式也特别。”
李国冲到他们前面,说道:“爹爹,您老尽管走,孩儿给您保驾。”
他的三个好友也来了,都挤到前面道:“誓死保卫大人。”
李鸿章道:“好,真是我孝顺孩儿。”
又对着三人道:“你们也是勇气可嘉。”
罗丰禄不由得看了他们四人一眼,暗道:“刚才你们去那里了?听到枪声和炮声好像你们比谁都跑得快。”
众人簇拥着李鸿章上岸,还未站稳,只听得锣鼓喧天,欢呼声震天动地,声音好像比刚才的枪炮声还要猛烈。
一大堆人迎上来,铁路督办盛怀宣,淞沪督抚钟大礼,俄、德、法、英、美等国领事,还有各界名流绅士等,不下百人,李鸿章大悦,对着众人抱拳,连连说着客气话,他仿佛又回到了过去权倾朝野的时光,自己也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
李国看到众人众星捧月般地围簇着他们,虽然那些人都是之乎者也的假话,听得出他们都在巴结奉承李鸿章,马屁拍得呱呱响,他最喜欢这样的光景,为了体现他是他的儿子,自己也跟着露一下脸,也跟着荣光荣光,他挤过去,紧紧挨着李鸿章,他的三个好友也想沾些风水,不甘示弱,也往前靠着,李迈反被挤到一边去了。
更让李国兴奋的是欢迎的人群中有一些美女,是什么记者和交际花,李国眼巴巴地看着她们——女人都是白白的脖子,细嫩的手指,高高的胸部,他不由得心醉神迷了。
有一个美女经过他的身边,她不知洒了什么香水,非常好闻,他真想嗅着那香气跟着去了。
欢迎的人拼命地喊着,嚎叫着——其实这些人和那几个女记者、交际花都是盛怀宣为了使李鸿章高兴,花钱雇来的。
李国回头时突然发现李迈正和一个女孩说着话儿,那女的穿戴特别,好像是一个女假洋鬼子,不过长得非常漂亮,小鸟依人,很温柔,看上去李迈一本正经,他却短短的一会儿就勾搭上了这么一位,李国羡慕、嫉妒又有些恨。
李国又看到他的三个朋友始终围拢在李鸿章的身前左右,原来他们看到记者给李鸿章照相也想被照进里面去,李国很是生气,正要去阻止。
忽听有人问道:“二公子,还认得鄙人吗?”说话的人是盛宣怀。
李国自然不认识,他知道那个真李国一定认识他,就说道:“你不是鄙先生吗?怎么不认识?”
盛怀宣一愣,以为他记错了人,又道:“还记得么?一次你吃糖葫芦,又一次吃烤鸭·······?说来十几年了。”
他本是提示李国,意思是那时你还小,好好回忆一下,李国却想偏了,他听人说过接他们的人非常有钱,不但当着官还很会做生意,他立时想到那人原来是做卖吃烤鸭和糖葫芦生意的,就学着文化人的口气道:“鄙先生真是财源广进,把烤鸭和糖葫芦的生意做到上海来了。”
说后很是得意,仿佛自己成为了一个咬文嚼字的大先生。
盛怀宣听得一头雾水,就岔开话题不说这个,又道:“那三位必是二公子的人了?”
他指着金三变、赖皮高和八戒包。
李国道:“正是。”
盛怀宣道:“二公子功夫超群,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若不是他们包围在中堂大人身边保护,我还真有些担心,现在我无忧了。”
李国暗自好笑:“他们三个是为了抢着照相,怎么成了贴身保镖了?”
盛怀宣又道:“我担心的是那几个东洋人,只怕他们要对大人不利,因为我们出使欧美是为了对付他们,估计他们想谋害中堂大人。”
李国向着盛怀宣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几个黑衣人,都是短短的头发,挎着刀,他们站在迎接的人群后面,虎视眈眈,显然图谋不轨。
李国看着,看着,目光又移到了另一个地方,那里也站着一个人,留着小胡子,身材苗条,白皙的脸面,她的双目像要冒出火来,那人也盯视着李鸿章,她的双手贴在肋下。
李国一看大惊,那人虽然虽然改了装束,李国也认识她,她是赵小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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