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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小姨痛的眼角都渗着泪,我心想也没用多大劲,虽然小姨的肩膀上被我咬出个牙印,可也不至于这么痛吧,于是说。
“我也没用劲咬啊,再说不是你让我咬的吗。”
“还嘴硬,什么时候让你咬了,看你那烦人样。”
小姨说完,用手把肩膀上的口水抹掉,又说:“你属狗的呀,动不就用嘴,吃不到肉就咬小姨,亏你干得出来。”
听小姨话音,没有真生我气,我闲贴贴的继续说:“你看你那样,受这点痛还流上泪了,你演琼瑶戏呀,太夸张。”
小姨气的噗嗤笑出来,边炒菜边说:“一边去,讨厌,咬你自己下试试,天天的讨人嫌。”
这时奶奶等不住来到厨房。前面说过,奶奶的眼神很好,一眼就看到小姨肩膀头子上粉红粉红的一圈牙印,就知道是我干的好事,抄起厨房的条梳(扫把)就打我,一面打还一面说。
“天天的,没事就知道欺负你小姨。”
我躲着条梳嘎达,一面说:“奶奶你就知道向着小姨,也不问问清楚就打。”
小姨也把燃气关掉,一面劝着奶奶,一面说:“您老别生气,小楠也不是故意的。”
奶奶听小姨还护着我,气得说:“就是你天天让着他,惯着他,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可着他,要是有一天我没了,你出嫁了,看谁还惯着他。”说完继续追着打我。
小姨急得对我使个眼色示意我快出去,我也知道再待下去讨不到便宜,就灰溜溜地逃回自己的房间。
——软靠在门上深深吸了口气。回想起刚才奶奶说将来有一天她没了,小姨也出嫁了,我该怎么办。是啊,我该怎么办?
“咳!”我叹了口气,慢慢地靠着门滑到地板上。谁家还不是这么过的,奶奶也真是的,动不动就上纲上线。欺负小姨是我不对,那也不至于这么生气,人年纪大了就是爱胡思乱想,总是喜欢为这个操心,为那个受怕,到头来谁家的日子还不是照常过,正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天爷饿不死吓家雀。
就在我忽视乱想的时候,忽然听见敲门声。
“咚——咚咚”
“小楠吃饭啦!”
是小姨在外面敲门,我一边站起来一边回应:
“嗯,来了。”
我推开门,探出身子和小姨说:“奶奶不生气了吗?”
“怎么不生气,”小姨说话间把我拉出门外,整整我的衣领子。说:“刚才奶奶没打到你哪儿吧,你也真是的,好容易消停会,也不知道静静心,还是那死样子,一会到餐厅,你可别再惹奶奶生气,听见没。”
“还不是小姨你,让不我能挨打吗,你得补偿我。”我一边说,一边探头看餐厅。
小姨给了我肩膀一巴掌,笑着说:“你咬我怎么算,这肩膀都咬出印了,你怎么赔偿我。”
我拨开小姨肩膀上的长发看了看——又用手荡一荡。(荡这里指感觉。)
“哪还有牙印,早就消了,你再看看我这手臂。”我把胳膊一伸,上面有一条梳抽出的青粼子。(印子)
小姨看我的手臂,气着说:“活该,谁让你惹奶奶生气。”一面说一面帮我揉着手臂。小姨皱着眉问我:
“痛吗。”
其实我不太痛,不过看小姨担心的样子,我心里很爽。于是故意装的很痛,叫了几声:
“哎呦——痛!轻点。”
小姨听出我在装,狠劲拧了我一下,说:“哎呦个屁,痛死你得了,装也装不像。”说完拽着我到餐厅坐下。
“奶奶不生气了吧,呵呵——”
我问候完奶奶,虚笑几声。坐在椅子上,眼巴巴看着一桌子菜不敢动筷。
奶奶瞪了我一眼,说:“就应该饿你几顿,到时候吃什么都香了,这土豆丝、炒青菜、竹笋、鸡蛋膏什么的多养人。想当年你爸小时候,全家七口人,每月每个大人就供应4两猪肉、3两豆油、1斤白面、大米就是过年的时候有卖,主食就是苞米面。你太爷、太奶又都是农村的,没有城里的粮食指标。加上当时你爸、你叔、和你小姑三个小孩是减半供应口粮;全家就我和你爷能领到全额供应的粮票、油票、肉票。老话都说谁家过年还不吃顿饺子,但那时候还就有吃不上的。”
我和小姨都爱听奶奶讲过去的事情。特别是吃饭时候听过去的故事;觉得吃饭都比平时香。
我问:“谁家过年吃不上饺子了,奶奶你倒是说啊,急死人了。”
小姨在一边假装埋怨我多事。我知道她也爱听,就知道说我。
奶奶想了想......继续说:“那时候有一年三十,那大雪下得,漫天像飘着棉花,大北风呼呼的。虽是过年街上应该热闹,却不见多少人,那风雪里头也没法走道。街道上只有食品供应站排着老长的队,但是公路被雪埋断了,车开不进城里来,很多人都买不到过年的年资,只能苦着脸回家。我们家虽然也没买到年资,但你爷爷有个公家的熟人帮着置办了点子年货。说是年货,就是4斤面、半斤豆油、半斤猪肉、两颗白菜。除夕夜全家老小眼巴巴看着这点东西,研究怎么吃好。你爸嘴馋,又是老大,别人不敢说的话你爸敢说,要包白皮饺子吃。你爷狠得他一句:这点东西能够几个人吃饺子,一边去。你爷爷对我说:家里不还有几斤棒子面吗,参到白面里,把肉和白菜剁得碎碎的,裹到面里,铁锅加油,煎菜饼子吃,又香又能吃饱。”
“原来是我们家过年吃不上饺子。”小姨一边给奶奶盛饭一边说。
我闲贴贴地说:“给我也来一碗,好小姨。”
小姨气的噗嗤一笑:“呦,求着我就好小姨,求不着就咬小姨。”
小姨说着——又盛了碗米饭放到我面前,又在我身边坐下,看着我和奶奶。
我看着热气腾腾的米饭,又问最后我们老张家除夕夜到底吃了什么?
奶奶闻了闻白米饭的香气,说。
“别人听你爷爷说吃油煎菜饼子都不知声,就你老爸不乐意,那死样子和你一样一样地。你爸说:过年也不吃顿饺子,我们这样的人家,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你爷一听就急了,抄起条梳就要削你爸。你太奶最痛大孙子,连忙拦着,说:哪有大年夜打孩子的,也不怕犯了忌讳。你爷放下条梳——说:吃油煎菜饼子还不乐意,这么大的风雪,有的人家还吃不上呢!啊?就你小子知道白面饺子好吃,你弟你妹就不知道啦,这顿吃完,下顿喝西北风吗。你爷刚说完,就听见有人敲我们家门——喊‘老张大哥大嫂在家嘛。’你奶奶我一听就知道是楼下老孙,心里想年三十来串门子,那不是借面就是借油啊,街里街坊住着还能不给开门吗。开门见天,果然是楼下老孙来借粮食,说是他们家没买到年资,跟我们家借点;过年雪停了,只要买到粮食第一个就还。我回头看看你爷爷,他的意识要我多少借点给他们。我想我们家也是老的老、小的小,都等着年三十能吃口饱的。这要是借给老孙家,多了没有,少了也不够什么,剩下的我们也吃不饱,——到了硬着头皮也没有借。老孙下楼的时候苦笑了一声;那一声苦笑,奶奶我至今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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