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通往后山的那条路就在学校的围墙下,路的一边是学校高高的围墙,一边是一望无际的荒地。因为这条路少有人走,所以它已经被没膝的杂草覆盖住了。而它旁边的那片荒地看上去原来应该是个备开发区,从高高的杂草中还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些地桩。
看到这条杂草丛生的路(应该说不再是路了),陈明宇有些胆怯了,生怕会踩到蛇之类的东西。想到蛇,他就浑身发冷,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他不怕神,不怕鬼,唯独怕蛇这类动物。但是后山就在这条路的前方,他不能因为怕蛇而放弃前进的脚步。
心惊胆战地踩下第一脚时,踩得很慢,脚渐渐地没入草里。等他踩到实地时,他悬着的心才安了下来。有了第一步的基础,他的胆子渐渐地大了起来,接下来的步子也放得快了些。他现在才真正地体会到鲁迅曾说过的话: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这条即将被陈明宇重新开出来的路在前方有一拐点,也是学校围墙的拐点。围墙里是学生宿舍区,而围墙只有两米高,陈明宇只好贴着墙壁慢慢地向前走,以免被围墙里的学生看到。
每走一步,陈明宇都觉得脚下磕磕碰碰的,他猜想应该是建校时留下的碎转头之类的杂物。
此时正是中午,太阳在陈明宇的头顶,不停地向他传送热量,把他烤得满头大汗。他一边擦着汗,一边靠墙走着。好不容易走到了拐点处,陈明宇决定暂时休息一下,顺便观察一下地形。
绕过拐点,后山就在前方大约一公里处,离学校的围墙不过五百米的距离。远远望去,阳光下的后山光秃秃的,不是很大,也就是那种小山包。仅有的几棵树已是叶尽枝枯,*裸地挺立在那里。整个山头被铲平,上面是一片废墟,但也有几间还算完好的砖房。
后山就在眼前,真相就要呈现在眼前,陈明宇不由得激动起来。不管身上有多热,不管脚下的草有多深,他加快脚步前进。
刚走一段路,陈明宇突然发现前面的围墙里居然有一扇门。门紧闭着,是红色油漆的那种铁门。陈明宇不禁遗憾地想:想不到这里有个门,要是事先知道的话,那他就不用费那么多的功夫了。他想这里应该不是自己所在的宿舍区,不然他怎么不知道这里有道门呢?
快走到那扇门时,陈明宇突然听到门里有金属碰撞的声音。他的心顿时紧张起来,马上跳进旁边的荒地里躲了起来。他刚躲好,那扇铁门就开了。但是铁门被打开后却久无动静。望着孤零零的铁门,陈明宇心里有些慌了,怎么这门会自动打开了呢?可就在这时,从门洞里突然伸出一躺椅的前半部分,接着就看到一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中年男子双手拿着躺椅出现在门洞里。陈明宇这才明白,原来这个保安是来这里值班的。
只见那保安把躺椅在门洞外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放好后,就惬意地躺了上去,开始他美好的一天。
陈明宇不由得着急起来,有这个保安守在这里,那他去后山的路不就断了吗?没办法,他只好躲在杂草里,等那个保安离开再去后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保安的鼾声在陈明宇耳边响起,把他也带进了周公精心安排的美梦里。
梦里,陈明宇来到一处从来没见过的建筑物里。从建筑物的上看,这应该是上世纪三十年代时修建的,时代的印记在斑驳的墙上清晰可见。他仔细地观察着这里的环境,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十几平米的昏暗的屋子里。从屋里的装饰来看,这里以前应该是一间实验室。实验台上凌乱一片,实验器皿东倒西歪,碎的碎,残缺不全的残缺不全,一些药品还残留着。实验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蜘蛛网也放肆地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搭桥牵线,瓜分地盘。
陈明宇好奇地拿起实验台上的一个装有实验药品的玻璃瓶,灰尘也随之纷飞而起。他用手驱赶着那些灰尘,然后摇了摇玻璃瓶里的药水,接着用闻药品的方法闻了闻,却什么味道也没有。以他多年的经验,结合这里的布置,他敢肯定这里曾是一间生物实验室。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外面出来急促的脚步声。他来不及细想,马上跑了出去,却看到一条走廊,走廊的两边是房子,有的关着门,有些则没有门。走廊里没有灯,因此显得异常昏暗,如地狱的通道一般。那急促的声音现在突然消失了,走廊里静悄悄的,静的只听得到他急促的呼吸声。走廊很长,似乎看不到尽头。陈明宇怀着好奇心顺着走廊走去,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着,异常清晰而沉闷。
走廊两边是昏暗的屋子,陈明宇走过门口时,总感觉里面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看,还有轻微的呼吸声。他开始恐惧起来,不自觉地朝屋里望了望,然后再继续前行。走着走着,他突然听到了另一个脚步声,急促,是皮鞋踏出来的,就在他的身后。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心跳开始加速,血液开始沸腾。而那脚步也跟着他同步停止了。
陈明宇不敢回头,因为他感觉到了身后那双犀利的眼睛,充满仇恨,充满愤怒,充满邪恶。
时间开始定格,世界变得静止,所有的一切都在陈明宇与他身后的这个人或鬼之间极速流动。
鬼?人?
这世上没有鬼,要相信自己!
但是真的是鬼呢?
不管了,豁出去了。
陈明宇猛的回头,看到眼前不远处站着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披风里,只露出那丑陋的脸的人或鬼。那东西(暂且称它为东西吧)脸上露出邪恶的笑,正一步步朝陈明宇走近,脚下读读的声音占据了整个昏暗的走廊。
那东西的靠近,令陈明宇不知所措,只有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睛死死地盯着它。突然,陈明宇看到那东西的脸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从皱纹里不断地有粘稠的液体渗出,獠牙开始伸出嘴外,眼睛变成深绿色。但是它邪恶的笑还在。
陈明宇想叫,但是叫不出声;想跑,但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一样,动都动不了。
从噩梦中惊醒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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