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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夜。
郊外的树林里虫鸣如斯，月光透过树叶的细缝落在沉灰的地面上。漆黑的夜，林中只有隐约亮起的一束火光。
白夜将柴火投入火堆中，抬头望着对面的竹息，“先去睡吧，很快就天亮了。”
“我不困。”竹息表情严肃地应了一声，若有所思的样子。
白夜无奈地笑了笑，“说起来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又要去偷谁家的东西？”
“……去圣草堂。”竹息朝他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怎么把她偷东西的行为看得这么平常啊……
白夜想了想。“你那块腰牌上刻了一个圣字，应该是圣草堂的东西，可是刚才那些人为什么会说它是盟主令牌？！”
“我怎么知道他们什么脑子，这不过是盟主身上的一块牌子。”竹息说
想也知道行走江湖哪有不受伤的道理，这世间恶毒的武器和招数太多了，如果没大夫，江湖人估计都死绝了。圣草堂是医仙之家，至今没有他们治不好的伤，救不了的毒，所以江湖人都靠它活命。
竹息拿着银色牌子晃了晃“这玩意的拥有者可以享有被第一时间救治的权利，而且救人的是圣草堂堂主，传说是个美人，至于是男是女还没传出来，有些人想拿到这令牌纯粹是为了见他（她）一面……”
“美人？！”白夜托着下巴，挑了挑眉，突然抬手拨弄了一下头发，用鼻子冷哼了一句出来。
“……”竹息无语。你丫的较什么劲啊？！而且这不是重点好吧？！！
“这块令牌这么珍贵，拥有的人也很少。武林盟主那么强当然会得到一块，但是不幸半年前有人溜进盟主的大府偷走了它，然后在各路武林人士的追杀下匆忙把令牌扔到钱庄……没想到掉进痰盂里了……”竹息说着，一脸后悔莫及的表情。
“那你偷这块令牌是为了什么？”白夜终于咬住重点。“拿去当掉换银子？”
竹息又翻了个白眼，“屁，我是为了救人！”
“哦。你要去救谁？”白夜若有若无地压低声音。
竹息没回答，低头看着火堆，火光照亮她的脸，有几分冷冽和骇人。过了一会，她抬头瞪了白夜一眼“你问那么多干嘛？！我懒得陪你扯！睡了！”她跳了起来，跑到树下拎起草席盖到身上，然后倒头就呼呼大睡。
白夜没再说话，只是看着火光扬着浅浅的笑。
朦朦胧胧中，竹息已经忘记自己多少年没有做这一场梦了。
鼻翼间充斥着腥辣呛鼻的气息，眼前血光一片，死灰色的脸，惊恐的白眼球，焦黑的大地……她渐渐爬起身，漠然地扫了一眼满地的残尸，然后才慢慢地，慢慢地睁大眼睛，讶然地发现了一件事！
这不是梦！！！
“啊——死人啦啊——！！”一声惨叫绝，丛林鸟飞尽。
“大清早的，你练嗓子挑个好地方行不行？！吵死人了……”某斗篷男从一旁的一棵树上翻起来，把盖在脸上的斗笠拿下来，露出那张人神共愤的脸。
“死人妖！什么情况？！你干了什么？”貌似只要白夜一露脸竹息就爱喊他死人妖，白夜把这个定义为“潜意识妒忌”。
“无礼！我是男的！！”白夜皱着眉，“昨晚上杀你的那群人派帮手来了，我见你睡得熟就没吵醒你。”
“所以呢？你意思是你一个人干的？！”竹息手指一扬，满地残殇。
“不是！其实是有一高人路过……”白夜的小眼珠子飘忽了一下，说。
“谁？”竹息狐疑地问。
“他说他行不留名坐不留姓，打完就走了……”白夜摊了摊手。
“……”这厮撒谎也不打个草稿……竹息忍不住鄙视了他一番。“那你跑去树上风凉，留我在血泊里死躺？！！”
“当时情况危急，再说了……”白夜上上下下扫了竹息一眼“我背不起你。”
“……”爆青筋！这人真是一身桃花臭皮囊裹着一个大尾巴狼！欠揍！！
对峙了半天，直到山头有人声，两人才发觉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溜。这整个山头都是黑熊寨的地盘，包括他们俩来时的小镇小城，四周的农村都是。黑熊寨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气，最出名的是它人手多，一寨子的人乌压压一片，当炮灰都不心疼，因为寨主常在此山上宰到黑熊便取了这个名字。为此，竹息深深感叹“果然文明人离开了文明就不是人了，成禽兽了！”
躲躲藏藏了半天终于下了山头，来到市集口，竹息摸着肚子扭头向旁边吆喝“同伴！饭！”
此时白夜已经顶着斗笠，对于她从“死人妖”到“同伴”的机械反应变化相当不满，“传说小偷是一种饿不死的职业，完全有能力随手扒一腰包去买饭……重点！不要扒我的！”说着，他把竹息那只溜到他腰上的爪子提起来，拍掉！
“我们是同伴嘛，你的和我的有区别吗？”竹息谄媚地笑道。白夜更谄媚，只是一般人看不见“哦？！这么说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也就是我的是你的，你的是我的，所以总结一句话，我是你的，你是我的？！”
“好啊！”真是被卖了都能帮忙数钱的娃。白夜暗笑。
“二两～”手指头又冒出了一根，“我的衣服沾了血迹，得去换一身新的。”
白夜没好气地白眼“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了！”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掏出了二两给她“我去顺风客栈定房间，你买东西顺便去套套消息，这里还是黑熊寨的地盘，悠着点。”
“我混江湖这么久还用得着你教？！”竹息收了银子就蹦哒着走了，白夜望着她直到她被人群掩去了身影，才回身往顺风客栈走去。
不远处的湖面上，悠悠驶着一艘画舫，舫船做工精细无比，雕刻了张开血盆大口的雄虎，虎身下是一群人类，似乎在为它开路。画舫的夹板上立着一个穿长褂的男人，他的目光冷冽如寒冬之雪，与白夜擦过时，目光突然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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