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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师终于发现周晓燕的注意力并没集中在英语课本上,而是把神情一个劲儿地朝那张黑白老照片上溜号,便迅速地将那照片收起,掖进那本《鲁迅全集》里面。
“周晓燕不要旁逸斜视。”。听到类似课堂上的吴老师的一声厉吓,周晓燕赶忙慌不则达地回过神来。可当她抬头看见吴老师的脸色并没有平时的一脸的肃然,而是和蔼得几近一丝温柔,便孩子气地得寸进尺般喜皮笑脸着问:“那男是谁?”,问这话的时候周晓燕用轻挑的一种眼神看着吴老师的眼睛,拿下巴颏儿呶了呶那本《鲁迅全集》的里面。
这那能是一个孩子所能表现出的神情吗?那种“轻挑”,甚或那种意味里的“暧昧”,她看了便有些想笑,可她笑不出,也怒不起。作为老师看见自己学生对自己的这种表情,本应该是发火才对!可今天却不知为什么她竟没有了火冒三丈的冲动了,她倒极想将自己隐藏至深的那点私密,展露给某个人听听,而这刻周晓燕的这一问却正撞到了槛上。
“想听吗?”,周晓燕赶忙孩子似地点一点头,“那好,等你学完英语,我给你讲讲照片上那个我。”
学习,是在一种极度心不在焉的情况下结束了,周晓燕便急不可待地注定了吴老师的眼睛说,“给我讲讲呗?”“真想知道?”“嗯嗯!”周晓燕赶忙鸡啄米似地赶紧点头,因为她那好奇心已久的这个谜便很快就要揭开谜底了,怎么不叫她激动而兴奋呢!所以她歪了头,手托住下巴迅速作出收听状。
“哈哈……”吴老板见周晓燕如此夸张似的郑重其事,不由便嘎嘎的笑出声响,“我说啊!我说……”虽然吴老师重复了两声,最终还是没把这句说完便转换了话题。吴老师又从那本全集里抽出那张黑白老照片,正面朝她,拿一个手指指着那个帅哥似的男生说道:“知道这个是谁吗?”。周晓燕赶忙摇一摇头,心里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是谁?“他是二中我当老师时候的一个学生也是我的初恋情人!”“是吗?哇塞,师生恋啊?!”周晓燕不由睁大了眼睛,并一下惊呼出声来。“应该是吧!不过我只比他大三岁。”
如果放在现在,那事儿便不叫事了。可放在当时刚改革开放的八十年代,人们的封建残余还相当的根深蒂固,尤其师生恋这种违背常理的情感尤其要受到人们的鄙视,更何况还是高三,也像你们初三是个毕业班,不过他们是高中。那时我二十二岁,也许由于我是北大外语系的高才生的缘故,一回来分配到二中,便让我带了那个高三的毕业班。那是校长对我的器重,却不想我竟摊上师生恋,这不但我在校长心目中的形象全然扫地,而且在整个二中我便一下也成了一个反面教材,尤其那个高三学生的家长找到学校当着那么多的师生扇我逼兜的时候,并且我看到围观人们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嘲笑的幸灾乐祸,我的每一根神经断裂般地崩溃了。我疯了似逃出了围得风雨不透的人群。其实单凭我的力量想逃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是我的‘疯’吓住了人群,使人群自动地让开一条路,让我逃了出去。
一路,我如受了伤的一只小母狗般小跑着跑回我的那个窝里,我呜呜着用眼泪添shi着心里因耻辱正在淌血的那块伤口。我的这个“窝“儿是当医生的父母给我这个独生女留下的唯一的一份遗产。他们老来得“子”,五十岁才有了我这个独生女,自然我便成了捧在手里怕碰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我打小便被娇生惯养,更加上我的天生丽致、聪明伶俐,从幼儿园到大学我的学习一直便是一帆风顺,几乎从来就没下过第一名,向来我便是被人夸奖、羡慕乃至妒忌的宠儿之一,我何以受过那样的侮辱,所以那刻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正在我险入这种无以自拔的境地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敲我的门。“谁啊?”也许我正在气头上,也许我认为那刻天下所有的人都把我得罪了,成了我的公敌,所以问的时候我便有些大声。“薇薇开开门,是我——张宇!”。是那个小男生、那个“肇事者”!听声音是他,我的气便不打一处来。“你还来干啥?刚才你妈当着那么多人打我的时候,你躲哪去了?”
被这么一问,他被我这话几乎噎得沉默了一秒钟,便又开始急促地敲门。那梆梆声震得我有些头晕,甚或有些头旋,所以不得以开门他进来之后,我一歪身便昏在了他的怀里。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被他已经送进了医院。周围的白色加上暖绒绒的光线拂在我的脸上,我朦胧地意识到他就坐在我的身边,我睁开眼睛果不其然。正当我张开嘴说出些什么来的时候,他用他那纤秀的手指一下按住了我的嘴唇,而后摇着头说道:“什么都甭说了,一切我都办妥了?”“妥了是什么意思?”我有些莫名其妙的睁大了眼睛,注定着他那张沉稳若定的脸孔。“妥了就是:我和我的父母说了,你非我不嫁,我非你不娶,若他们再来苦苦相逼,那他们就要快失去他们的这个儿子了。”“可是,问道并不在这啊?”“没有可是,更没有问题。”他说这话的时候,表现出一种根本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坚定与沉着。
之后我俩便同居了,用同居俩字也许不太确切,因为我俩虽住在了一块但并没有同床。他因为和他父母执气才搬到了我这,他住一屋,我住一屋,我俩依然还保持着青春期的纯洁,我们还年轻,还有等的资本,然而这一等便成了永远。在他大三的时候,一次见义勇为他去了另一个世界。那时候我因人事调动,也早已从那个全市乃至全省的那个二中调离。比竟我这个反面教材已不适合再在那所名高中为人师为人表了,虽然校长还为我辩护,但在全体老师及学生们的家长一致表决之下,我还是被下放到市里的三十五中。那时候三十五中还有高中,我依然还带高三英语,而且还成了那个高三班的班主人。
毕业班班主任的忙碌让我忽略了一些问题,忽略在北大读外语系的他很久不给我来信了。在那以前他是经常给我来信,起码每周都用英语给我写一封,谈他用英语翻译《鲁迅全集》的情况,就是这本《鲁迅全集》和这半本译稿。
说到这,吴老师用眼睛深情的看了看压在那张黑白照片下面的那本书和那半本译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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