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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警察驾到
推着车子走到胡同口的时候,已经深夜了,叶天手伸进兜里,摸了摸,没有手机,估计是刚才打架给弄丢了。
“喂,现在几点了?问你呢,叫川子是吧?”
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叶天后头的川子看到叶天回头,有心想躲,却是被叶天那双眼睛盯的挪不动步子了。
川子掏出手机,屏幕的亮光晃的他眼睛一花。
“十点了。”
叶天哦了一声,然后转身接着走。到了这个时候他才领教了寒冬的厉害,由于刚才砍人的激动,他全身上下都是一身的汗,肾上腺素分泌,让他不觉得疼,也不觉得冷,可是那阵紧张的感觉一过,全身的肌肉就像是拿棒槌砸了一样,骨头缝子里都是密密麻麻的蚂蚁在咬,走一步都得疼的厉害,手上推着车子,就要用更大的力,走了一会儿之后,这身体的反应才算跟上了节奏,血脉活络了,那阵僵硬疼痛感轻了一些。
院子里何扁担家里已经没动静了,老刘头儿的窗户上有人影在晃动,叶天过去看了看,是何扁担和何苦,何苦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叶天把他抱起来,这孩子竟然没有察觉,趴在他肩膀上依然眯着眼睛睡觉。
“行了,没事了,今天晚上先休息吧。”
老刘头儿和何扁担看着叶天这一身破棉絮夹杂着鲜血,都惊掉了下巴。
那天,大雪下了一宿,院子里停着一辆自行车,八成新,车筐里有一只冻的僵硬的死鸡,车轱辘后头拴着一只黑色的土狗。
……
第二天一大早,何苦没有去上学,醒来的时候看见叶天正趴在桌子上吃东西,豆汁儿的香味儿飘进鼻子里,肚子里便一阵咕咕叫。
“醒了?”叶天转过身来看了何苦一眼,笑了笑,嘴角处的肿痛扯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冷气,“起来吃点儿东西。你爹上班去了。”
何苦不作声,乖乖地起床穿好衣服。
“去你老刘叔屋里洗洗脸。我这没热水。”
何苦知道自己家里的热水壶已经被打烂了,没有热水在冬天的确是一件大麻烦事情。
看着这个小背影默默地走出了门,叶天嚼了嚼嘴里的油条,摇了摇头,似乎这个小家伙儿并不那么喜欢说话,该不会有什么心理阴影吧。那可就麻烦你了。洗手洗脸回来之后,何苦坐下,俩人一块儿吃饭。
“你爹是干什么的,怎么出门都随身带一根扁担啊?”
“送水工。”
“送水工?给谁送?”
何苦抬头,看着叶天说道,“家家户户都送。”
俩人一边吃一边聊,叶天对何扁担多少也了解了一些,原来这个看上去白白净净的人真的是一个知识分子,北华大学毕业,计算机系高材生,听说还有机会去出国留学。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娶妻生子,然后干起了送水的工作。送的是桶装水,送一桶挣一块钱,给小区送,有电梯的小区轮不到他一个临时工,他送的都是一些没有电梯的老小区,一根扁担,两桶,剩下的那只手里还拎着一桶,三桶水,一口气爬六楼。小区送完之后,就送附近的散户,如今用桶装水的占大多数,因此一天好的时候也能挣六七十块钱。
这是一个苦活儿,叶天心里挺佩服这个人的。但是他想不通堂堂北华大学的高材生怎么就干起了送水的行当了。这不可信。
“你就吹吧。你爹是知识分子我还信,你要说你爹是北化大学的,那我可不信。”
叶天故意撇撇嘴,等待着何苦的回答,果然,小孩儿就是小孩儿,一听这话立刻急了,“我爸就是北华大学毕业的,我还见过他的毕业照呢,上面写的就是北华大学。”
“那你拿给我看看啊,我看了才信。”
何苦顿了顿,“就是就是,我爸就是北华大学毕业的!哼!”
看着小家伙赌气地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叶天又好气又好笑,摸了摸他的脑袋,却一扭头躲开了,再要靠近他,小家伙儿干脆坐到炕上去了。
“得得得,我错了还不行吗?赶紧过来吃饭。”
“不吃!”
呦呵,还让我求着你吃是不。
“你吃不吃?”
“不吃!”
叶天无所谓地转过身继续吃油条,“爱吃不吃,反正一会儿给你爹收拾屋子,到时候没力气收拾算你活该。”
眼角的余光看到何苦嘴角动了动,似乎是动摇了,但是碍着面子又不过来。叶天也懒得戳破,吃完了,搓了搓手,叶天出门而去。门缝里,何苦蹑手蹑脚地走到桌子前开始狼吞虎咽,门缝外的叶天笑了笑,也不说话,走到了院子里。
自行车后头拴着的土狗叫了两声,叶天俩眼珠子一瞪,那够卷着尾巴灰溜溜地躲到车轱辘后面藏着了,俩耳朵耷拉下来,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欺负。
“看我收拾好了屋子再来收拾你!”吓唬了狗一句,叶天拿起靠在墙头的铁钎走到了何扁担的屋子那里。
屋子损坏的不算很严重,本来就没有什么值得破坏的,就是这土炕被砸的有点儿狠了,不修一修就真的不能睡人了。墙上糊的报纸和日历都被扯了下来,地上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烂纸,那是何苦的作业本子和书籍,锅碗瓢盆被何扁担收拢到了一起,在墙角处堆放着,电饭锅被砸的那叫一个惨,电炉丝都是被刻意给砸了一遍的。这得多大仇啊。
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叶天心里本来还有一些后悔,可再看到这里的状况,那仅有的一丝后悔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你说说你们一家五口人,为难人家一对老实父子干嘛,而且还有一个小孩儿。
活该砸你们!叶天心里愤愤地说道。
正铲着土,何苦过来了,蹲在墙角把锅碗瓢盆归置了归置,把那张裂成两半的桌子给拉到了院子里,看那两半桌子上的裂口,应该是斧子给劈的。
“你拿那破桌子干啥?”
把两半桌子放到了一起,何苦搓了搓冻成小萝卜的双手,“我爹会木匠手艺,他能修好。”
说这话的时候,何苦眼睛里闪出丝毫不掩饰的骄傲。叶天心里偷笑,就你爹厉害!
叶天跟何苦,一大一小俩人,共同收拾着这不大的屋子。
“哥。”
“干啥?”
何苦指了指拴在车子上的大狗,“那是哪儿来的?”
叶天铲了一铁钎土扔炕上了,站上去用脚把土踩实,“那是砸你家的人养的狗,我牵回来,杀了给你爹补身子。”
“不杀成不?”何苦盯着狗看。
“你想养着?这狗可不好养。个头太大,吃的多。你爷俩儿自己还吃不饱呢。”
何苦就是盯着狗看,也不说话。
“成,你想养就养吧。反正是你家的。”
听到这话,何苦的脑袋才转了过来,继续回到屋子里收拾东西。
院子里收拾东西的动静挺大的,正屋的老刘头儿起的早,无所谓。东房的周爱国伸着脖子从门缝了看了一眼,看到是叶天,又缩回了脖子。南房的川子撩开窗帘儿看了一眼,见是叶天在忙活,放下窗帘儿一声不吭地接着躺下去了。
抬头看了看,太阳都升的老高了,难得的好天气。叶天对这院子里的人开始有了好奇心。
“何苦。”
“嗯。”
“这院子里都住的啥人啊?一天到晚怎么都在屋子里闷着啊。”
何苦指了指东房,说这是专门碰瓷讹人的,十天不开张,开张吃十天,又指了指南房,说这是夜猫子,白天睡觉,天黑了才出去,跟正常人不一样。叶天乐了,问他,你这说的一套套的谁教你的。何苦自顾自地埋头拿着一根檩条在屋子里刨自己的课本,说道,都是我爹告诉我的。
叶天心想,你爹嘴巴也够损的。
俩人正收拾着,南房的门开了,川子裹着一身军绿色大棉袄走了出来,头发乱蓬蓬的,眼角处还有眼屎,脚下踩着一双大棉鞋,脚趾头的位置露出了白色的棉絮,看他揉了揉眼睛,抄着袖子走了过来。
“哥,忙着呢?”
“别哥哥哥的,前几天见了我还叫我孙子呢。”叶天低头铲土,也不看他。
川子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那时候不是还不知道您才是真正的爷吗?”
“少来,我不是孙子,也不是什么爷。行了,你还有别的事情没有。没有你走吧,我忙着呢。”
看叶天压根儿就看他不上眼,川子自讨了一个没趣,悻悻地转身要走。
“哎,你等下。”
川子回头,“哥,有事儿?”
扶着铁钎,叶天想了想问道,“你是这一片儿的人吗?”
“是啊。”
“那你知不知道这一片儿归谁管?”
川子一愣,“归派出所管啊。”
“用你说!”
川子哭着一张脸不说话了。
“我是说,这一片的贼是归谁管的。你知不知道?”
“被偷了?”
叶天一瞪,“就你话多!”
川子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一个,在这一片挺有名的。称不上是贼王,但也可以算是鼎鼎有名了。在道上也是老资格,平常有什么小的矛盾摩擦都得让他老人家出面。要不我让他过来给您参考参考?”
叶天想了想,说道,“不用,既然是麻烦人家,就不好让人家过来找我了。晚上吧,你带着我去拜访一下。”
“那您得收收您的脾气。”
“怎么了?”
“那人您见过。就是那天在街上碰到的。段六,段六叔。”
哦,是他啊。叶天记得那个人,脑袋有点儿秃,但是关键的记忆部分是他右手上有六根手指头。天生六指,还真是当贼的料子。
“没事,我跟他无冤无仇,犯不上跟他置气。”
“那行,那咱晚上去。”
招呼好了这头,叶天接着往炕上扔土,顺便还把土炕下面的灶火给掏了掏,这屋子里就一个烧蜂窝煤的小火炉,还舍不得烧,屋子里冷的跟冰窖似的,大人受得了,可还有孩子呢。
“这车子是谁的?”
“我大哥的。”
“你大哥呢?”
叶天正弯着身子用铁钎掏炕下面的灶火膛子,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是何苦的。放下家伙,从窗户里向外看。
好嘛,郑大志穿着一身警服,人模狗样地站在院子里,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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