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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北慕双唇紧抿,看着沈宛的目光,竟是前所未有的深邃。
狂乱,热烈,痛苦,种种复杂情绪,一齐涌出,他的眼眸陷入了一片迷乱。
沈宛冷哼了一声,别开了头,“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要上岸。”
“口是心非。”周北慕冷笑,“只有你自己看不出来你对我二弟有多**!”
“周北慕!”沈宛彻底怒了,“你什么意思?谁**了?谁口是心非了?”她本就不擅吵架,此时被熊熊燃烧的怒火包裹,更是想不出什么一击必中的词汇,只觉得自己的尊严遭受了侮辱和践踏。天地良心,她对周景年可没有半点遐想,要不是为了那个昏君的事情,她还真的不想来周家晃悠,谁不愿在自家优哉游哉的过日子啊。
更何况,女子的名节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周北慕在这瞎嚷嚷,到时候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你要是厌恶我,大可避开,我可没上赶着要见你,周大公子!”沈宛——小说 anshuba}.的手攥得紧紧的,受伤的手一阵剧痛,可她已经无暇顾及,怒道:“你周家的男人难不成都是香饽饽?谁见了都要死要活要嫁过来?我告诉你,周北慕,从今日起,我们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和周家,再无往来!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过我的独木桥,我见到周家的男人就绕道走,可以了吧?”
“你敢!”周北慕又惊又怒,眼中更是充满了受伤。他咬了咬牙,似乎在极力按捺怒气,别开脸去。“是我不对,你别这样。”
“你怎么会不对?你镇北侯府的世子爷怎么会不对?”沈宛冷笑不已,“是我不对才是,我不该来周家,我不该认识你,我也不该和周二公子说话,全都是我的错。我好好呆在家里不就好了,为何要出来自找晦气?”
“你!”周北慕怒极,看她的眼神全是难以置信。“你后悔认识我?”
“是!”沈宛振振有词,毫不退缩的直视他的目光,“如果时光能回到从前,我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你。那么今日我也不会遭受这样的侮辱!”
“我对你而言是侮辱?”周北慕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小船剧烈晃动,若非沈宛及时抓住船板,几乎要一下摔下去,“你心里当真这么想的?”
沈宛早已怒火攻心,哪里还能细细领会他话里的意思,下巴一扬,“是!”
周北慕俊美的面庞瞬间失去了血色,眼里的神采如沙漏一般一点点散去。“那么,我二弟呢?”
“你什么意思!”沈宛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也跟着站了起来,“你张口闭口就是你二弟,你那么喜欢他,你和他过日子好了!”
荷花外的江清颐,脸色惨白,回头弱生生看了一眼周景年。
令她失望的是,周景年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平静得好似一潭死水。
周北慕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视线落在她的伤手上,窄眸一眯,眼中飞快掠过一抹痛心,“你的手——”作势就要来拉她。
沈宛正在气头上,用力甩甩手,“你管我!”
本就脆弱的伤口一下子裂开,沈宛痛得眼泪都在眼眶打转转,却很硬气的挺着没有落下来。低头一看,原本雪白的纱布上全是鲜血,几乎看不到一点完好的地方,想来是刚刚生气的时候拍了船板,现在又甩了一下,伤上加伤。
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沈宛的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我恨你,我要回家。”伤口的疼痛在加剧,沈宛难过的蹲坐在船头,将头埋在膝头,痛哭了起来。她从来没有觉得这样委屈过,不就是从前这具身体的主人喜欢过周景年吗,就活该遭受这样的侮辱吗?更何况,关他周北慕什么事,人当事人周景年还没叫屈呢,他倒跳了出来,懂不懂什么叫咸吃萝卜淡操心啊。
一时间,种种委屈涌上心头,沈宛哭得越来越惨,好像穿越以后,遇到的那些不快,都汇聚在了一起。而周北慕的嘲讽,伤口的疼痛,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以前喜欢过周景年又怎样,我现在又没有缠着他,我也没有伤害谁,凭什么这样说我。”沈宛一边哭,一边说道:“再说我到周家又不是为了他,要不是有正事,谁愿意天天跑东跑西,又没有半点好处。”她越说越觉得委屈,“你不喜欢我就直说啊,我又不会死皮赖脸的追过来”
“我以后不会再来周家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们”沈宛说完,放声大哭,眼泪浸湿了膝头的裤子。
肩上传来一阵暖意,沈宛一惊,忙抬起头来,却见周北慕近在咫尺,而他的手,正搭在她的肩上。
“干什么!”沈宛大惊,下意识的甩开他的手。
“是我不好。”周北慕皱着眉,语气一下子柔和下来,“你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话。”
“本来就是你的错!”沈宛振振有词,“我都已经忘记了,你还旧事重提。”
“沈宸——”周北慕轻声唤她的名字,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你真的,不再喜欢我二弟了吗?”
啪!
沈宛一脚将他踹开,自己也朝后倒去,好在见机快,抓住了船舷,“滚远点,我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送我上岸!”这人有完没完了,一件陈皮芝麻烂谷子的事,提了百八十遍,就那么有意思吗?
江清颐听得胆战心惊,再次回头望了一眼。也许是她的错觉,周景年眼中似乎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落寞?
江清颐被自己脑中瞬间蹦出的这个词惊吓到了。
周北慕的眉头却是一下子舒展开来,“好,我信你。”
“你信不信关我神马事。”沈宛看也不看他一眼,蹙着眉头,小心翼翼的握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痛得脸色发白,吸了好几口冷气。
“是不是很痛?”周北慕脸上竟现出了一抹紧张的神色,再次凑近,“我们这就上岸去。”
沈宛却平静下来,她仔细想了想前因后果,得出一个不可能的结论,“周北慕,你是不是”
“什么?”周北慕正拉过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拆开纱布查看伤口,头也不抬,随口应了一句。
“难道你喜欢——”沈宛难以置信的看了他一眼,最后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周北慕身子一僵,风拂过荷叶,簌簌作响,他闭了闭眼,垂下了眼睑。
“那个,其实”沈宛搜肠刮肚的想着词汇,“我也不是很反对龙阳之好啦,二公子俊美无双,有男人喜欢,我也不觉得意外。”她诡异的瞥了一眼周北慕,突然想到两人刚才吵得面红耳赤的,此刻自己的语气太过柔和,又板起脸来,坐直了身子。
“你说什么?”周北慕的眉头拧了又拧,恨不得一巴掌拍上去,“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他的态度,倒叫沈宛坐实了心中那个猜测,冷冷嗤笑了一声,“难怪你再三追问我是否对二公子有意,原来是这个意思。”不无嘲讽的看了他一眼,“啧啧,可惜啊,我觉得二公子不像是你的同道中人啊。”恶毒的想,这个男人发现自己不正常的取向,难免焦灼,失态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沈宸——”周北慕沉沉的唤了一声。
沈宛觉得手上的痛楚似乎减轻了一些,瞪大了眼睛,恶声恶气的应道:“干嘛?”想到什么,轻蔑的笑了笑,“怪不得那么讨厌我,原来是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周北慕眉头越皱越紧,看着她的目光,竟有了一丝迷乱。
“我并不讨厌你。”周北慕定神凝视着她,脸上浮现了一抹决绝,“事实上,刚好相反——”
“啧——”沈宛不以为意,调整了一下坐姿,“你放心,你喜欢自己亲弟弟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绝不会泄露半点。”想了想,善意的提醒:“你毕竟是世子,还是要收敛些,若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去,于镇北侯府的声誉有损,况且二公子也不见得乐意被卷入这样的流言中。”
“我听说有小倌馆这样的地方?”沈宛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你有没有去过?”
周北慕凉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这一会,沈宛心情好转了不少,也不去计较方才的事了,只重复了一句:“我以后不会来周家了,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这倒是真心话,说到底,周北慕毕竟是镇北侯府未来的主人,作为客人惹得主人厌烦,有点自知之明的都不会乐意再踏足这样的地方。
至于建王那件事,是否要斩草除根的问题,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也不是她说了算的。
周北慕深深凝着她,握成拳的手紧了紧,他张了张口,说出了一句话。
沈宛呆住,下意识的往后缩去。
啪嗒!
水里溅起了水花,坠落的那一刻,沈宛认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周北慕说的是:我喜欢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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