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戈下意识躲避,却感觉自己的腿被人抱住。低头一看,一个小乞丐倒在她的脚边,抱着腿哭泣。
再抬眼的时候,顾玖月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金戈举目四眺望了很久,这才叹了口气,蹲下身问小乞丐。
“你为何撞到我?”
小乞丐略有七八岁,原本在哭,听她一问,理直气壮道:“明明是你撞到我。”
壁月上前欲将小乞丐提起好好教育一翻,却被金戈拦下。
她又问:“那,我为何撞到你?”
小乞丐顿时傻眼,张着嘴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没想到她还有如此一问,他该如何说。
难道要据实相告,说刚才有人丢了两个铜板给他,并威胁他,让他撞她一下吗?
见到小乞丐眼中的变化,金戈了然一笑,让壁月给了碎银,起身便要走。
似是想到什么,金戈才走了一步,又回身蹲下,对小乞丐循循善诱。
“我住在金府,若你想到如何回答我的问题,来找我便是。”
小乞丐愣愣点头,坐在地上,目送金戈离去。
回到府,金戈马不停蹄朝金哥哥书房奔去,却扑了个空。金哥哥今儿在朝中加班呢。
金戈只得奄头耷脑返回房中冥思苦想,最终郁郁不得结果。
长长吁了一口气,给自己倒杯茶压压惊,却在这时袖中落出一物。
金戈先是一愣,继尔想到她蹲下身时,小乞丐的动作,不由得冷笑。
这是一个小纸卷,常人指头大小,惯用传递消息的伎俩。
展开纸卷,上面赫然写着:想听秘密,明日午时东街小巷。
收起纸条,金戈略一思忖便决定赴约。
顾玖月第一次用这种方式找她,还真是稀了奇。
明日,她便带上壁月吧,反正顾玖月也没有说她不可以带人。
次日,也就是顾玖月约定的日子。
金戈在巳时就出了府,逛了好几条街,确定没有可疑的人跟在身后,她才出现在东街。
此时日头正当中,街上行人却是很多。
金戈淡定从容走向小巷,在临近巷口时看到一身暗紫快速闪入巷中。
壁月加快两步行到她前首护着她,金戈并没反对,只亦步亦趋跟上。
两人立在巷口时,惊愕的发现小巷并不深,一眼便能望到尽头,尽头处一堆干柴靠在巷角。
没有见到人影,金戈与壁月同时一愣,两人刚才岂可看花眼?
此事前前后后透着古怪,壁月回望金戈一眼,示意她不要跟上,他先进去瞧瞧。却发现金戈并没将注意力落到自己身上,她那双淡然的眸子中浮出几丝讶异。
壁月随着她的视线望去,蓦然见到干柴堆里好似有一样东西。
虽说小巷不深距离不远,但那一大堆干柴阻碍了视线,那东西也看不实在,无法分辩到底是什么。
两人回过神对视了片刻,抬脚一起进入小巷。
小心翼翼靠近干柴,隐约中好似有一抹暗紫。暗紫下,也就是地上有着同一色系的凝固状东西,不细看,定是发现不了。
金戈心中一惊,不由得加快步伐,待离那暗紫只有五步之遥时,一只纤细苍白的手郝然撞进眼中。
惊愕之余,金戈几步窜至柴堆旁,当看清地上躺着的人时,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顾嫣双目紧闭,嘴唇紧抿牙关紧咬,痛苦无一不展显在那张小巧苍白的脸上。
她身着一身暗紫躺在那里,腹部一有个血洞,与衣服融成一色。
她另一边的地上有一把刀,刀上沾满了鲜血。
金戈跨过顾嫣的身子,蹲下去仔细察看那把刀,很是眼熟。
却在这时,顾嫣痛苦的呻吟了一声,金戈蓦然想起,那柄刀便是顾嫣经常舞动的那把。
壁月正在墙上四处摸寻,一分一寸都不放过。
“壁月”,唤过壁月,金戈想了想道,“你去巷外唤过一人,让他快去顾府,就说顾十小姐出事了。”
壁月又看了一眼起皮脱落的墙壁,万分不甘的收回眼。
正待转身,却听得一声惊惧的尖叫。
金戈抬首、壁月转身,两人同时看到巷内不知何时竟然立了三五人,惊恐的视线全都落在顾嫣身上。
见金戈两人抬眼,那几人齐齐瑟缩后退一步,又将惊惧的视线移到两人身上。
彼时,金戈不及反应,便听得一声尖利凄惨的叫声划破这喧嚣的街道。
“杀人啦,杀人啦,快快报官……”
许是此人边叫边指,下一刻,整个小巷口被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胆大的几个汉子,手握长棍菜刀等物逼进两人,警惕着望着他们。
壁月面色铁青,全身已是蓄意待发之势。
金戈缓缓起身,淡然自若的立到壁月身侧,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
“壁月,此事过后再计,现在救人要紧。”
“如何救,我们已经成为凶手,谁能信。”
金戈回首望了顾嫣一眼,胸有成竹道:“你只管说便是。”
壁月再无异议,对众人说道:“各位,顾府十小姐出事,烦请哪位去通知一下。另外,我与主子便在这里等着官差,以便将事情始未说与官差大人听。”
人群中果然有人奔了出去,其余的人仍然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不出片刻,官差与顾府的人同时赶到,两拨人扒开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百姓,但见一男一女泰然自若立于巷中。
官差挥走拿着棍子菜刀的正义人士,命人将金戈和壁月绑回衙门。
那厢,顾府管家领头,顾夫人由两个下人扶着,扑向顾嫣。
此时,仵作从官差里走出来,拦住顾家人,道:“夫人且慢,容再下看一看。”
不待顾夫人反驳,那人便领着两个捕快奔向顾嫣。
有人报官说东街小巷出了命案,仵作自然随行调查。走近一看,没想到那人还有得救。
“赶紧救人。”
仵作即刻起身,让捕快救人。顾夫人闻言跌跌撞撞的奔至顾嫣身边,好一阵哭天抢地,嚎得满街皆知。
她说:“我苦命的孩儿啊,你怎么就遭了如此毒手,是谁这么狠心,到底是谁干的……若是那有权有势之人,娘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替你讨回公道。”
哭了一阵又起身扑向金戈,一如当时顾嫣上吊时的泼辣。
“是你,是你害了我儿,你还我儿来。”
金戈理都不理,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救人的捕快。
壁月适时拦住顾夫人,冷冷道:“夫人,十小姐生命垂危,你还是先顾顾别的吧。”
顾夫人一愣,继尔又返回顾嫣身边,哭得惊天地泣鬼神,乃至伤心过度整身子直往下滑,两个下人扶都扶不住。
两人被捕快押回京都衙门,金戈跪在堂下,只听公堂上府衙老爷惊木堂一拍,问:“堂下所跪何人。”
此话甚熟。
金戈眉头一挑,抬起眼帘仔细打量衙门老爷,发现……还真有几分狄公之模样。
壁月回答:“草民壁月,这是草民的小姐……”
“民女参见府衙老爷。”
壁月只是看了金戈一眼,默默低头不再吭声。
彼时,金戈离京太久,京都官员已是换了不少。
京都府衙老爷新上任不久,虽对各个京官亦是熟悉,却不会特意去打探官员府上未出阁的小姐,更不可能一一认得。
虽说金戈之名略有耳闻,却因各方原因,大多数人不敢提及。朝中新上任的官员中,也是很对金戈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进京任职的官老爷虽然道听途说了一些,可也没见过她本人。想一想,连朝堂之上的人都不知晓,更何况一个在朝堂之上不能排上号的小小京官。
是以,府衙老爷并不认得她。
金戈自然而然的接下壁月的话头,竟让衙门老爷忽略了他理应关心的重点。
那厢,赶后奔来的顾夫人已经嚎进了公堂之中,打断了提问。
见了衙门老爷,顾夫人直直立于公堂上,开口便道:“宋大人,你可要为我作主啊。”
能在京都混个不大不小的官,自然有些弯弯道道,将朝中各大官员排名是必备手段。
这顾府虽是个过气的将门,却也是皇上夸誉不断的。
据说上次的叛乱之中,顾府横遭迫害却宁死不屈,对朝廷亦是忠心耿耿。
却是个冷落不得,得罪不得的主儿。
宋大人亦有了第一印象,便唤上证人证物一翻陈述展示。
金戈听得昏昏欲睡,又听到宋大人拍惊木堂。
“堂下……”彼时一顿,转头唤过师爷,悄声问,“刚才说叫什么?”
师爷一愣,想刚才……好像并没有提到那女子叫什么。
顾夫人自是知晓金戈的,才进公堂时,她以为金戈早就报了家门。
因此她一直没有提及金戈的姓氏,为怕宋大人包庇,或者当中有猫腻,遂朗声道。
“宋大人,小女嫣儿本就精神失常,幸得伏洛伏将军怜悯。为防不测,平素都由伏将军亲自保护。却不想今日被那恶毒之人趁机陷害,还请宋大人给小女一个公道。”
恍恍惚惚中,金戈听到“伏洛”二字,这才清醒,抬眼撩了宋大人一眼。
她当然明白顾夫人睁眼说瞎话的原由,不就是想借人压过一头。若是逼急了,自然会牵扯到儿女情长中来。
如此,早已背着善嫉之名的她,“犯`罪”动机理所当然被定位为:情`杀。
金戈却想的是,那闪进巷中的人到底是顾玖月还是顾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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