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就像被定住一般,静得诡异,甚至没有人开口说一个字。
每个人脸上都有不同的表情,神色各异。
祼燕停手,仔细观察了一下金戈的状况,之后狰狞一笑,和另一人退开几步。
失去支撑的金戈软软向前倒去,嘴里隐约有些血水呛出。
胥妃挣脱开左右黑衣扑到金戈身前,用身子顶住她,让金戈的头靠在她的肩上。
“金戈,醒醒,金戈。”
有人在耳际轻声的呼唤,迷迷糊糊中,她以为是谁,原来是胥妃。
金戈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却没有成功。
小心翼翼的呼吸,却令她倒抽一口冷气,胸腹的火灼使她一阵猛咳,呛出一口血水来。
“金戈,坚持住。你那样坚强,他们那样折磨你,你都活得好好的,今天这个算不了什么。”
胥妃努力支撑住她下滑的身子,拼尽全力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颈,她自己也因为恐惧而颤抖不已。
或许是那口血水激怒了谁,也或许是谁有些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空气顿时变得暴戾,紧接着不安的马儿不停的在原地踏蹄。每个人头顶仿似压了厚厚的一层黑云,令人喘不过气来。
祼燕开始冷笑,声音不大,在这静寂空旷的地方显得犹为怪诞。
望着全身笼罩着杀气的凤羽,他说:“这是盐水。”
接着抽出自己身上的银鞭,像宝贝一样抚摸着它,娓娓介绍,讲得那样的详细,细到有多少牛毛小刺都说得一清二楚。
介绍完了以后,祼燕非常满意凤羽伏洛死死盯住他,一副生吞活剥人的表情。
顿一顿他又笑说:“这样的鞭子放进嘴里,落进胃里,再搅一搅,定是不好受的。”
此语一落,在场的除了陈同、祼燕,其余人皆是面色惨白,望着跪在地上那抹瘦弱的身影,眼中流露出敬佩,还有,别的什么。
这样的手段,这样的残暴,谁人能及。
凤羽运力,整个人腾空而起,带起地上的枯草沙石,高大的身形在空中转了一圈直奔祼燕。
“啪”一声清脆的鞭响,接着便听到落到皮肉上的闷声。
凤羽骤然落地,不敢再前进一步。
一鞭甩到金戈身上,金戈又呛出一口血水,她却在笑。
祼燕,原来你才是最狠的那一个,如若今日我不死,来日定当加倍奉还。
场面再次陷入静寂,金戈背上的血迹在慢慢扩大,看得胥妃触目惊心。
“解开”。
撑不住金戈,又挣不开绳子。胥妃猛然大喝,眼里露出前所未有的凌厉。
黑衣人先一怔,接着便恶狠狠的上前准备甩她几个大耳光,被祼燕闲闲叫住。
“替她解开,这样好戏才更多。”
胥妃终于伸出手将?手将金戈轻轻揽进怀里,拨开她脸颊上被汗水浸湿的发丝,她说:“你若想放弃,我便说;你若不放弃,我也会说。”
点点头,死死拽住胥妃的衣服,金戈眸中是坚定的。
她不会放弃,她也不会放过祼燕。
胥妃明白她的意思,事情终于还是向前几日她与她所分析的那样发展下去了。
她们都是阿尔布手里的棋子,任其摆布,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左右都是死,搏一搏有何不可。
阿尔布还强大不到与人硬拼的地步,她们未必死得了。
于是,胥妃扶起她,两个弱女子,在成千上万人的注视下缓缓站起来,迎风而立。
那份从容,那份坚毅,那份视死如归的巾帼之姿,深深感染了别人。
“我大吴军听好,你们看到了,如金小姐一般,我们不惧生死。”
胥妃个子不算高大,声音却透着一股子威仪与气魄。眸光扫过伏洛,环视城楼上的官兵,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今日,我们落在叛贼手里,不是死便是活。若死,你们就无所顾忌;若活,你们就会畏手畏脚。”
吴国的官兵庄严肃穆,无比敬畏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却打住话头,别有深意的睇了伏洛一眼,扶着金戈转向蓟兵及各部落。
她说:“你们也给我听好。今日我们不是死便是活。若活,你们就可随意将他们捏扁揉圆;若死……”
胥妃冷冷一笑,竟也如胥老将军般盛气凌人。
“若死,你们就等着被灭门。从上至下,从老至幼,包括颐养天年的父母,呀呀学语的孙儿,还有肚子里没有出世的孩子。无,一,幸,免。”
蓟军顿时哗然,互相张望,猜疑,甚至还有些惧意。
“不信?!”胥妃声音又抬高了几度,显得犹其无情,指向凤家人。
“问问你们的蓟王、王子,他们,又何惧生死。”
凤家人笑,笑得淡然从容,笃定无比。那眼神就与她和她一样,坚忍不拔。
哈哈哈哈,若不是有如此重的伤,金戈真想高歌一曲,以解心中的恨意。
阿尔布,你困了蓟国三军,用他们的妻儿老小威胁。你可懂,民心所向。
陈同,我要死要活,你们谁人知。吴国要打要妥协,你们可猜得中。
其实,我也猜不中呢。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坚信,你们,不敢让我们死。
阿尔布和陈同的脸上再没有笑意,没想到胥妃会把双方的软肋摆到台面上来。
就像她在众人面前摆出了矛与盾,你分不清楚到底哪样更厉害。
好在,她们还在他手里,可以来个一石二鸟。
“凤羽、伏洛,你们俩也听好。”
阿尔布命人用剑架在金、胥二人的脖子上,说:“你们妄想威胁我,今日你二人便战一场吧。”
凤羽和伏洛皆没有说话,只互相看了一眼。
“不愿意?!”阿尔布一挥手,金戈与胥妃身上各挨了一剑,顿时血流如注。
他说:“我不会让她们死,如若你俩不怎么听话,也不想拼尽全力,今日我便止住她们的血,明日或者后日再当着你们的面放血。”
凤、伏二人又对望了一眼,下一刻便同时出手纠缠在一起。
金戈捂着伤与胥妃眼神交流,一箭双雕之计,既让凤伏二人互相残杀,最后又可以无所顾忌杀她们。
咝——
一阵刺痛又袭来,两人同时转头,却见祼燕扬着鞭子,冷笑着对场中打斗的人道:“凤二王子,伏大人,你们好像没尽力呀。”
见祼燕向金胥二人一人甩了一鞭,凤伏即刻出手如电,身形如风,几十招之后,伏洛占了上风。
凤羽不是伏洛的对手,生生受了一掌。
同时胥妃的闷哼传来,金戈一看,妈的,胥妃的手臂又被剑划伤,正汩汩流着血。
那厢,伏洛赶紧撤了招式,与凤羽不相上下。
祼燕又是一鞭落下,重重击在金戈身上,嘴里同时说着:“不好不好,你们这样永远都分不出胜负。”
凤伏二人脸色几变,金戈艰难撑起身体。
这样下去阿尔布就会得逞,到时候他们想变被动为主动都不可能了。
可她和胥妃都不想死,怎么办?
凤羽又受了几掌,胥妃已经被划了好几剑,可她仍然咬牙坚定的站着。
“好玩好玩”,此等情况让阿尔布兴趣异常高涨,甚至有些激动。
下马接过祼燕手里的银鞭,目光炯炯,盯着凤伏二人。
伏洛痛苦的闭上双眼,又一掌将凤羽打飞。
“啪”的一声,银鞭带着呼啸响彻四周。
睁开眼,伏洛眸中有不忍有歉意,当他看清楚阿尔布打的是谁时,忍不住愤怒不已。
“你……”
阿尔布大笑,祼燕太有章法了,这样不好。
他就是要打金戈,毫无章法的出牌才更有意思。
“怎么,要不明天或是后天再来?!”
“不”,凤羽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流着血,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盯着伏洛道,“伏大人,我们今天一定要分出胜负。”
凤伏眸光碰到一起,眼神交流不过呼吸间,两人再次出手。
这次更快,几乎可以用昏天暗地飞沙走石来形容两人的打斗。
金戈无力的爬在地上,看不清两人谁胜谁负。
很久都没有鞭声,也没有利剑划过让她多少有些欣慰。
直到,凤羽飞出几丈外,伏洛飞身落下,单膝跪地,埋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次的银鞭带着十足的劲道落在金戈身上,阿尔布知道,这个女子才是他们的软肋。
凤羽从地上爬起来,连着吐了好几口血,眼里冒着愤怒的火焰。
阿尔布笑得非常得意,扬了扬鞭:“尽力呀,一定要分出胜负。祼燕,给他们一人一把剑。”
妈的,金戈忍住昏厥,心中大骂:阿尔布,今日任你摆布,它日定当要你十倍千倍奉还。
她还忍得住,她不相信凤羽和伏洛由着他摆布,她看得懂他们。
接过飞来的剑,伏洛望着躺在地上脸色青白全身是血的金戈,手开始发抖。
他略胜凤羽一筹,他不知道他是该尽力还是该让着凤羽。
因为他在乎她,所以阿尔布的毫无章法,让他有些混乱有些失去理智。
“伏洛,看着我。”
凤羽走向他,离他一尺远站定。也许他比伏洛还痛,不管是身体还是心。
当她出现的那一刻,他几乎无法自抑。
他像呵护小猪一样养着她呀,现在哪里还有小猪的胖影子。
那触目惊心的血迹,那苍白的面容,仿佛是把他的心活生生挖掉一块肉。
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从来没有这样强烈的痛楚。
他知道他爱上了她,可他却没想到,他爱得那样深,甚至愿意为她去死。
他需要伏洛速战速决,他打不过伏洛,只好死在伏洛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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