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
措手不及的金戈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双手不停的趴拉。
然后整个身体不停的下滑,触及之处都是冰凉松软的雪,连一根救命稻草都没有,更别说抓住什么可靠物了。
瞬间失衡的她心中哀嚎:完了,她死定了,她掉地缝或是悬崖了。
“金戈……抓住。”
晃惚中,仲音低浅的声音尤如天籁在头顶响起,指点刚触及到温暖,下一刻便被一只手紧紧抓住。
金戈下滑的身体嘎然而止,身边的雪“扑朔朔”直往下掉。
低头一看,脚下悬空,深处雾蒙蒙一片,望不见底。
好险!金戈情不自禁冒了一身冷汗。
抬首间,正好对上仲音的深邃的双眸。他死死抓住她的手,眸中是劫后余生的惊恐。
金戈的意外滑落引得崖边悬空的雪层断塌,茫目四寻的七嘴听到声响,停下脚步仔细一看,整个人吓得直打哆嗦——他若是再走一步就踏空了。
七嘴不敢动,呆呆的扭动脖子,寻找断塌的源头,竟然发现爬在雪地里的师傅。
“师傅”,七嘴高兴坏了,振臂高呼,不管三七二十一牵着马就扑向仲音,“师傅师傅,刚才好吓人……”
还没跑近的七嘴看到眼前的情景,叨叨的声音瞬间淹没在风声里。
仲音爬在雪地上,全身无处着力,眼看着也有下滑的趋势,屏住呼吸的他连提醒七嘴都做不到。
七嘴命好,那样子大吼大叫都没有雪崩发生。
更不似金戈天生霉运,斜刺冲下去的她正好遇到不但凹进去,而且还垫了厚厚一层冰雪给人假像的悬崖。
几经折腾,暴风雪已经到达峰顶,刹那间四周风雪交加。
灰蒙蒙的天,雾沉沉的地,白茫茫的雪,还有像利箭一样疯狂飞舞的雪片。划过脸庞,掠过手背,钻心的痛。
金戈悬在涯边,被厉风吹得摇摆不定,连贴着崖壁都做不到。
仲音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大的重力,也跟着下滑。虽然缓慢,金戈却能清楚的感觉到。
“仲音”,尽量控制住身形和呼吸,金戈压低声音,生怕过大的动作会增加重量,“放开我”。
两人相距咫尺,风雪却让两人的面容都很模糊。
“不放”。
头顶传来仲音轻细而坚定的声音,不容人反抗。
意料之中的回答,金戈只一顿又道:“放开我,不然我们两个都会掉下去。”
“不放”。
仲音还是那句话,同样坚定不移。
金戈连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生气,继续劝导:“你放心,我肯定没事的,我看到下面好多雪呢。”
“不放。”
“这里不算太高,相信我,吉人只有天相。等风雪停了你下山去找人来救我,?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金戈努力哄着仲音,绞尽脑汁要使这个一条道走到黑的孩子放手。
不过,她说的这些话连她自己都听得出是骗人的,何况仲音这个心思敏锐的孩子。
果然,头顶一阵沉默,金戈的心里七上八下,又想他放手,又心惊胆颤的瞄了一眼深不见底的山涯。
良久,才听得仲音仍然用轻细的声音不容置疑的道:“不放”。
金戈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又很是无奈。
是,她怕死,她甚至希望仲音永远不要放手。可她又希望仲音赶紧放手,她不要仲音陪她一起枉死。
如此矛盾的心情,金戈觉得自己也难以理解。
暗叹一声,兀自苦笑,金戈抬起头望着那张模糊的脸,唤到:“仲音……”
“不放”。
金戈……
好吧,她其实也不想让他放手。
“……我让你抓紧了,别松手。你要是松手,我就会死的,我怕死啊,特别是死在这种了无人烟的地方,连我的魂魄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语毕,明显感觉到头顶传来欣喜的气息,仲音手上的劲道加了几分。
金戈无奈苦笑,脚和手都在试探崖壁,看是否有着力点。
当然动作不敢太大,因为仲音仍然在下滑,金戈赶紧换七嘴:“七嘴在吗?”
“金姐姐,我在,你坚持一下。”
这下七嘴耳朵好使了,他本来是拉着师傅的脚不让他下滑的,奈何坚持不了一会儿他也跟着滑动。
他赶紧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恰好看到马儿的鬃毛被吹得倒立,灵机一动,拉过马儿的缰绳便绑到了师傅的腿上。
动物天性使然,感觉到危险的马儿显得异常的惊慌,昂着脖子,四只蹄子踏在雪地里使劲的倒退。
七嘴则拖着师傅的另一条腿往后拉。
金戈也察觉到这股力量,高兴之余另一只手也抓住了仲音的手腕,借着崖壁脚下用力,她渐渐被拉回地面。
泥玛啊,不用死啊。刚才她那样子的大义凌然,是不是太装`逼了。
立在雪地上喘气外加定神的金戈觉得自己太那啥了,却没注意到祸事还在后头呢。
七嘴那个家伙忘了师傅腿上的马缰,待金戈站稳之后,他也直起身子松了好大一口气。
前后不过转眼,金戈深呼吸几口气后,正要弯腰扶仲音,谁知仲音“嗖”一声滑老远。
金戈吓了一大跳,还以为遇到天山神灵或是鬼怪乱神了。
七嘴吼得更凶:“姐姐,师傅被马拖走了……”
金戈几乎吐血,连滚带爬扑向仲音,生怕受惊的马儿慌不择路跳崖摔死。
幸亏那匹马是猎户养的,没跑几步就停在原地打转,仲音被救下来的时候已经冻得四肢僵硬,脚踝处的血刺得金戈心中阵阵绞痛。
“仲音?!仲音?!你醒醒。七嘴,牵马。”
唤不醒仲音,金戈让七嘴把东西收拾妥当跟上。她则将仲音牢牢的绑在自己背上,迎着风雪向峰顶爬去。
她要尽快找到那处避风港,仲音低烧不退,伤口恶化,暗沉紊乱的气息让她心里一阵阵发怵。
“仲音,你可千万要挺住,我们就要翻过雪山了。”
金戈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呼唤能不能将他唤醒,她的手和脚已经快没有知觉了,只是机械的往上爬。
背上的人那样轻,那样的身架似乎一点重量都没有,好像一个乖乖听话的孩子,静静的不哭不闹。
“仲音,我们马上就要翻过山峰了,你要抓紧我哟。”
眼眶有些温热,被风一吹,好凉,似乎还结成了冰。
金戈知道自己在哭,因为她害怕,以至于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她害怕仲音就这样一睡不起,害怕仲音在她的背上了无声息的消失。
“仲音,你回答我,你说过不生我的气。你说话呀,哪怕一个字都行,一个字好不好,就说一个字,一个字……”
“我……知道……”
“仲音?!”耳际突然传来飘渺的声音,浅浅的几乎以为是风声。
可金戈就是听清楚了,禁不住一阵狂喜。不顾满嘴的风雪,继续叨叨不停。
“仲音,你看,我们翻过山峰了,马上就能找到避风的地方,我让七嘴生火,让七嘴烧水给你烫脚。你的伤不算太严得,就是这天气太不好了……”
“……我知道。”还是浅浅轻轻的声音,这次却要清晰得多。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金戈忙不迭的点头,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滑落,却被冻在脸上,“你和我说说话,我一个人很寂寞,走路就会很慢很慢。”
“你……不哭”。
仲音几乎是在低喃,动了动身子,手臂轻轻的环住金戈的腰。奈何没有多少力,一会儿又垂下。
金戈赶紧稳住仲音的手臂,将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让他环着自己。
“嗯,我不哭,你醒了我就不哭了,你要是不醒我就会哭一辈子。”
“……好……”。
翻过雪峰,昏天暗地的天气总算好了些,金戈背着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仲音,带着七嘴跌跌撞撞,终于在天黑前找到避风的地方。
顾不上寒冷饥饿和疲惫的身体,金戈将仲音轻轻放下,伸出冻僵的手替他清理伤口,禁不住眼泪叭哒叭哒直往下掉。
七嘴大意,将马绳绑在肿音的伤腿,马绳受力下滑,恰好勒在伤口处,以致于伤口撕裂,比之前还要深长,连骨头都看得到了。
“你还说你不傻,你就不能说一声么,哪怕哼一声也好。”
轻轻的拭去伤口的血痕,金戈吸着鼻子边流泪边责备,七嘴在一旁哭得更厉害。一边生火一边流泪,已经成了泪人儿。
仲音躺在那里,呼吸浅弱;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俊美苍白的容颜看不出一丝生气;整个人安静的令人窒息,仿佛一个即将离开世间的病美人。
没有消炎药,她又不会缝合伤口,这么大的口子,身上的刀伤药根本不起作用。
再这么下去,仲音不死都会残废。
这样谪仙一样的大男孩,她怎么忍心。
金戈禁不住阵阵心悸,赶紧招呼七嘴。
“七嘴,水烧好了吗?别哭了,快把你师傅的湿衣换下,别又着凉了。”
七嘴嘴上答应着,手上动作也不慢。
金戈蹙眉想了想又道:“七嘴,咱们离康城还有好远?”
七嘴头也不回,答到:“不远了,大概三四日就能到。”
“三四日?!”不行啊,仲音撑不了那么久,“如果快马加鞭,大概要多久?”
七嘴替师傅换好了衣服,努力的思考:“大概,也许,可能,一日不到吧。”
一天不到?!就算按千里马的脚程算,三四日的路程,快马加鞭也需要一天多啊,前提还是马儿不能跑炸肺,并且确定没有人对他们围追堵杀。
怎么办?!要不再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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