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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神色间阴晴不定,他沉思后道:“正是,在下本名铁十六。”
楚月来一怔,静静地凝神的看着这个三十岁左右的暗河第一杀手,他怔住是因为他已猜到铁十六为什么取名铁十六。
他还是决定证实下自己的猜想。
楚月来道:“铁兄的名字可是自己取的。”
燕十三因夺命十三剑而叫燕十三。
如今光明弃剑用刀却给自己取名叫铁十六。
这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光明亦是一怔,片刻后,他眼里一露出一种面对知已时才会有的感觉。
于是他默默地点头不语,这亦是一种肯定的回答。
这应了一句话……最了解你的人往往就是你的对手,这句话往往都是对的。
楚月来忽然笑了笑道:“在下佩服,希望铁兄即可以达到此无上境界,更希望铁兄届时亦能控制的了它。”
铁十六也笑了笑,他阳光般的笑容在他冬天般的脸上忽然绽放,看起来,竟然比很多一直很阳光的人的笑脸给人的感觉更加灿烂、倍加温暖。
铁十六忽然道:“这清风观的主持是我的一个朋友,不知道唐兄可愿一起同饮几杯?”
楚月来忽然纠正他道:“我本来不姓唐,我姓楚——楚月来。”
铁十六一怔,这显然亦出乎他的意料。
他片刻后忽然大笑,有些感动楚月来对他的真诚和不欺。
他有些感慨的道:“姓什么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
楚月来悠然道:“最重要的是我们已成为朋友。”
铁十六再次沉默,脸上却已给出了答案。
楚月来已经很能理解这沉默里所代表的意思了。
于是楚月来欣慰的笑了下道:“今天这一架打得过瘾、打得值得、打得太有收获了。”
叶小仙忽然俏皮的笑道:“铃铛,看来有人天生就是打架的命,不打架他就睡不着觉,也交不到朋友。”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
铃铛咬嘴一笑道:“他们生来就是打架的,我们可不是生来看他们打架的,小姐和本姑娘还没过早呢?”
楚月来、铁十六闻声哈哈大笑,偕同两女向清风观里行去。
清风观的主持并不叫清风子。
他叫无名,今年差不多四十多岁。
后院的围墙被打倒了,他亦毫不在意,只是吩咐下面的道童去镇里找人过来修缮。
无名主持,一开始根本无视楚月来和叶小仙、铃铛三人。
因为他的目光,在四人进入观里用餐时的房间里,就一直没离开过光明……铁十六的脸上。
仿佛已经思念他了三生三世,若这个无名是个女尼姑,楚月来几乎都要怀疑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铁十六对无名的注视,却仿佛早已习惯,他只是淡然一笑,点点头后,不言不语的大马金刀的率先而坐。
无名收回目光后,这才招呼着正在对他打招呼的楚月来、叶小仙、铃铛三人落座吃些斋饭、喝些好酒。
酒果真是好酒——二十年的状元红,入口不辣,且有余香、余劲在腹内折腾,实在是酒友之宝,几人喝得过瘾至极。
酒过三巡后,楚月来缓缓地问道:“铁兄,此刀为何名?”
无名主持看着只是喝酒沉默不语的铁十六苦笑道:“他喝酒时极少讲话,就像他练刀时从不理人的专心致志一样。”
“明月”一向在喝酒时很少说话的铁十六忽然说话了。
他不但回答了问题,跟着他还问了一个问题:“你那把剑叫什么剑?剑招又是何名?”
铁十六为何又开口说话了呢?
想来是因为他与之说话的那个人是楚月来吧……是他认为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或者说对手吧。
楚月来此时面色已有些感动,喉咙里微微发热,大笑道:“剑名——长青,剑招为我剑法里的第三招——繁星坠落。”
铁十六喃喃自语道:“第三招已致如斯,而我的刀法已修至第十三刀整整五年了,竟然还无法击败他的第三招。”
楚月来忽然哈哈大笑道:“铁兄,可知道我的剑法目前总共不过仅有三招而已,而你的刀法却依然有明确的前进方向,它至少可以达到十四招,想必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铁十六眼里的精光又已恢复,能练就绝世刀法的人,心境又岂会被一点挫折所击倒,就在这一瞬间,他心里隐隐有闪电划过,刚刚明月刀的第十三刀与长青剑的繁星坠落过招的画面,不断的在他心里回放,他陷入了沉思当中。
楚月来见此,微微一怔,跟着有些明悟,他眼中亦看向窗外,太阳此时还没到正午,他即为铁十六高兴,亦为自己剑法的未来变化在思所方向。
叶小仙和铃铛看着两个充满男子气概的江湖男儿,心里有些向往、有些感叹亦有些失落。
看着初次见面的两个人竟然可以如此的推心置腹,叶小仙心里不由得有些悲伤。
她为何悲伤,难道她心里竟也藏着许多秘密?
良久之后。
五人举杯共同干了一杯后,互道珍重后楚月来他们三人告辞离去。
楚月来、叶小仙、铃铛三人收拾好简单的随身物品后,继续北上京城之路。
楚月来知道很快就要到京城了,他更知道在到京城之前更快到的就是自己儿时逃命时躲藏的那个小山洞,那洞前的那片枫树林,一定还在吧,一定。
因为在其中的一颗树下,埋着楚月来亲手藏好的父母交给他的一个铁盒,盒子里有几样东西,他现在要去拿。
他还有些东西要埋在那里,比如他师傅逍遥子的子母剑。
这些事情他当然要一个晚上的时间去找,当然不会给叶小仙和铃铛知道。
因为这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秘密,没有人会联想到他一个奴仆出身的人居然会是楚青石与柳依依的唯一血脉。
就连岚都不知道,那时的他不是想隐瞒,而是岚亦没问。
试问,在一个连自己的未来、明天都不知道将何去何从、生死由人决定的地方活着,在在一个永远看不到希望的地方活着,谁又有心情去理会他人、或者自己的过去呢?
楚月来在去京城路上的某个夜晚,他独自行动后拿到了自己想拿回的东西,虽然夜晚找起来十分困难,但总算办妥了事情。
师傅的剑已埋好,他又重新清扫了现场,再次换了一个藏匿铁盒的地方之后,他悄然回到了休息的客栈。
天已将将泛白,太阳已在地平线上升起。
他将照亮更广阔、更遥远的地方。
京城,已经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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