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让你的宝贝女儿挨饿呀.”我笑扯过娘的衣袖,撒着娇.
娘亲看到我“爹,娘,我回来了!”院门未掩,我一边嚷着,一边双手推门.
“你还知道回来啊,吃过早饭了吗?”说话间娘亲已赶至门口.
身旁的将奇,笑得那叫一个亲切,“巧了,你叔刚还念叨你来着。”
他则回给娘一个迷死人的微笑。而且显然我娘是很受用的,“将奇快进屋,你们先聊着,中午婶给你做几道好菜,想吃什么?”边说边拉着人家往屋里走,反而把我撇在一旁。
刚刚那一笑可是将奇的独门暗器,老少咸宜,男女通吃,当然我是个例外。据不知道是谁传说,有次在城中两个少女还为他的一笑当街大吵起来,争论那笑是冲谁。对此,我是不愿相信的。
我瞥瞥将奇,冷哼道:“他想吃肘子。”
爹爹见到将奇也是笑开了花,“来得正好,我刚想找你呢,咱爷俩下上一局?”说着便摆出了珍爱的棋具。
我用眼角瞄着将奇,他还是如常的温雅清爽,神色并无疲态,可想到昨夜他和秋伯还不知战到几时,便道:“爹,他昨晚刚和秋伯下过棋,已经很累了,你就不能让人家歇歇。”
爹爹闻言很是尴尬,“你这丫头……”
“不碍事的,难得叔叔有如此高的雅兴,侄儿怎好弗您之意。”将奇伸出食指背在身后,冲我轻轻的摇了摇,示意我不要说了。
娘亲也端了茶碗进来,“你叔就是棋瘾大,舍棋如舍命。”
“我哪有那么娇贵,清茶两杯,手谈一局,不亦乐乎。”将奇说着冲爹爹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爹是很疼将奇的,和他也算棋逢对手,可我看这命可舍,棋难放呦。这一局棋指不定下到何时呢!唉,我还是去喂小仙吧。
小时候,一次相思林着火,火熄了,却被我和将奇发现一枚怪蛋,我乐颠颠的把它抱回家,学着母鸡的样子孵蛋,将奇只是笑而不语,奇的是,蛋还真的破壳了,出来的便是小仙,一只白色的小孔雀,我傻傻的要做它的娘亲,还坚持将奇做它阿爹……
我打了声口哨,它便迈着优雅的步子踱出来,还不忘炫耀自己美丽的尾巴,扇开的尾羽轻轻抖动,落下了一地华彩。我边把剥好的石榴撒给它,边故作凶恶的说道:“就知道臭美!指不定哪天再着次火,就把你这尾巴烧光光。”
喂饱小仙,我复坐回爹爹身边,左瞧瞧,右望望,耳畔传来了爹的“谆谆教诲”:“可别小瞧着这小小的棋局,它透着大学问喱,须得有一定思想境界和战略眼光的人下起来,方能放眼全局,运筹帷幄,这大小先后,轻重缓急,子子皆璇玑,步步需机辨哪!”说着提了将奇一子。
天上有牛在飞呀,因为地上我爹在吹……这下棋的好处种种于我不过是过耳清风,谁有那耐心浪费在这黑黑白白的小石子上呢。双手拈起一枚黑子,迎着穿棂而入的阳光看去,棋子莹莹净透,还真是如书中所说“仰视如碧玉,俯视若点漆”。嗯,这宝贝棋子大概值不少银子吧。
将奇倒是很少开口,那微拢的眉心,恬然而坚定的眼神,优雅的手指,那份气度,那份心境,也许,是真的适合下棋的吧……
因君临局看斗智,不觉迟景沉西墙。
“爹,娘,我去送将奇哥哥了。”
“别又被人家送回来……”
夜凉如水,玉轮皎然
温柔的清辉似醇香的清酒浅浅的斟在一个个杯形的小野花里,径旁的杂草也都镀上一层银色的有月华,有一种不可言说的韵味缠绕在花端草尖,醉了月夜……
“你明天要下山啊?”心里想着对弈时他和爹爹的对话,嘴上就没来由的冒出这么一句。将奇在镇上是有个王师傅的,每次下山都会在他那住些日子,可再过几天就是我十五岁生日了,我是担心……
“怎么?担心我赶不回来观礼?”他停下脚步,狡黠一笑。
“你人到不到我不管,礼可是不能缺的。”我嘴硬地朝他翻翻眼皮。
“哪有你这样向人索礼的!什么时候改行当强盗了?”
“不是强盗,是女侠,劫富济贫那种。”
“我看是劫贫济富吧!”……
月上中天,一双人影被拉长,重叠……
我和将奇也吵累了,干脆找块石头坐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我又不用你送,早点儿回去睡吧。”这次将奇先开的口。
“回去也睡不着,那怎么办?”我说的是实话,最近心里总是莫名的不安,觉也睡得不踏实。
“闭着眼睛数绵羊。”说完他轻笑一声,这是我曾经教给他的方法。
“我数了几千只以后就更睡不着了。”抬眼见他一副不解的神情,“那么多的羊往哪里赶哟!”
“呵,这个简单,接着数狼呗。“
我自然是被他狼吃小羊的故事逗得眉开眼笑,笑完却发现将奇正望着我出神。我摇了摇他,他却淡淡的笑笑,“丫头,你以后也要这样笑,对着月亮也好,把你的笑容挂在月亮上,这样失眠的人就会看到。”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吧?莫名其妙嘛!我不禁身凑上去,听得见他均匀的呼吸。
将奇的脸却噌的一下通红,借着月光好似能滴出血来,他的唇紧抿,鼻翼随着莫名急促的呼吸轻轻颤动,他的眼睛就像苍穹中最炫目的恒星,永远透着浑凝的坚定……虽然我捉摸了很久,久到从第一次看见这双眼睛,就无法知道那份坚定是为何。
一丝流光在他眼中闪现,那份恒久的坚定仿佛在破碎,真的吗?我好想看清,努力靠近那双眼睛……我的指尖触到了他的脸,很烫……眼睛越来越近,我却越看越迷糊。
他突然推开我,少有的讷讷不能成言。
“将奇,你的脸都可以烤红薯啦!”我做了个鬼脸,又咯咯的笑开了。
时间过得好快啊,将奇牵着小黑走了好些天了,而明天就是我的生辰了。
这几天我的不安更是有增无减,隐隐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而整个村子的异常似乎也印证了我的感觉。我生活的这个小村子不过十几户人家,所有人都彼此熟稔,亲如一家。虽说村里人也事农桑,但像盐巴、烛油等生活必需品还是需要有人从山外运了回来分给大家的,这个人就是秋伯,他总会定期例行交通。近来整个村子都笼罩着紧张的气氛,那些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村民也都换了陌生的神情,一种仿佛我无法负担的凝重。来往于我家的人也数倍多过平时,却没有人向我提起过什么……爹娘更是不准我出门,虽然十五年来我从未离开过这个村子,每每提出要下山,也总是被爹娘婉言拒绝,可这次被禁足在家却是头一遭。
我的心早已乱作一团,算起来村中至今未归的就只有将奇和秋伯了,将奇的来去从没有时限,而秋伯是早该回来了呀,这意味着什么呢……将奇,快回来呀,我知道你一定赶得回来……
晨光熹微,推开窗,天乌蒙蒙,云层很低,一种压迫感急速涌来,心间沉沉,气息惴惴,耳畔如涛的风声也似在传递着山雨将至的讯息…...我痴立窗旁,呆望村口方向,可山岚缭绕,何处可辨人踪……
吱呀——娘亲端着楠木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是折叠齐整的蓝色锦衣,衣上横放一根白玉簪。“夏儿,把衣服换上吧。”
正礼不是定在晌午吗,况且将奇也还未回……虽然心中疑惑重重,但望着娘那满是期许的目光,我又无从拒绝。
接过衣服,触手如珍珠般细腻,柔滑。襦裙是浅蓝色的,淡淡如打过蜡的天空,上绣暗纹石榴团花,腰系靛青丝绦,外罩广袖披帛。我伸开双臂,在娘亲身前施然转了个圈。
“真是好看,也不枉……准备了那么久,我的夏儿真是长大了。”娘亲望着我幽幽的感叹,好似透过我的眼睛看到了另一个人,陷入回忆般深沉。“来,娘为你梳头。”
镜中的人儿一头青丝如黑色锦缎,直垂腰际,梳子在发间缓缓滑动,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未及转头已发现,娘亲泪痕满面。
“娘,你……”娘的眼泪像一双无形的手,把我的心揉得褶皱,酸楚中隐着惶惶的不安。
“娘是高兴啊。”她用袖子胡乱的拭着泪。
我心中千综万绪,纠结盘绕,总觉得哪里不对,却也道不清来由。
飞凤髻挽好,娘执玉簪为我插上,侧看,白玉横穿发髻,簪上一只镂花银铃淙然垂下。我和娘四目皆望向铜镜,恍若失神。
爹叩门而入。
“还没消息吗?”娘收回心神,似是不甘地问向爹爹。
爹轻轻的摇摇头,满含叹息与不舍,“按计划进行吧,夏儿……”他从头到脚细细的看着我,仿佛不认识,又仿佛太熟悉,再抬首,眼中却是磐石般坚定决绝。
娘亲转身从柜中取出早已打好的包袱递与我,“夏儿,以前你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娘总是不许,今天你长大了,娘准你出去玩儿了,去吧。”
若是平时听到这话,我一定会高兴的跳起来,然而今天却不曾有半分兴奋。
“夏儿,爹说的话你要记牢,在你很小的时候曾许给洛阳长孙家,你头上的玉簪便是信物,若是你哪一天你处境艰难,可以去投他。还有,你要切忌,第一,莫要告诉别人自己姓独孤。第二,如果没有这里的人去接应,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调头回来。”
正在这时,急促的马蹄声踏响山谷,我闻声奔向门口,转瞬,尘土飞扬,白蹄漆身的骏马如烈风般跃至眼前,将奇飞身跨下马背,衣衫已被汗水浸透。
“将奇,夏儿就交给你了。”爹的声音颤抖。
将奇扫了呆立的我一眼,冲爹娘重重地点头。
“我玩儿够了就回来,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回屋从妆盒底层取出一个锦囊,这是我儿时的一段回忆,村里和我同龄的就只有将奇一人,所以,对于记忆中的他,我也格外珍惜。
上马的刹那,往昔的点滴如潮水般侵袭我的脑海,再回首,望见娘亲微微抽动的肩膀,我突然清醒,“爹,娘,夏儿不走!”此时,我只想奔过去,紧紧抱着娘亲,不再松手,我怕原来美好的一切像是清晨的露珠,一觉醒来就不见了……
我拼命地伸手去抓娘的衣袖,可将奇却用更大的力道硬是把我抱上马背,随后自己也飞身上马,紧紧环住我,他双腿夹紧马腹,一手勒紧缰绳,一手扬鞭策马。随着一声啼鸣,小黑一跃而起。
一路上,叔伯婶婶无不兵刃在手,目光决绝,温婉如秋婶都手握双剑……
疾风如快刀般划过双颊,灵魂却恍若已被抽空,无知无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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