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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叶诚总是习惯用左手去牵叶霜的右手，那是二十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现在看着另一个男人牵起了叶霜的手，叶诚的心里好像空了一块儿。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慢慢的，轻轻的，半握起来，仿佛叶霜的手还在那里。
秘书敲敲门走进来：“叶总，人都到齐了。”
叶诚点点头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道：“我就过来。”
二
叶霜轻轻从赵宇的手中抽出自己的左手。赵宇看着叶霜，笑着问：“怎么啦？还怕人看啊？”
“我，不习惯被人牵着手。”叶霜轻声道。
“你哥不是常和你牵手吗？”
“那是我哥啊，那不一样。”叶霜转开头，“从小到大，就只我哥牵过我的手。”
“我才不信，那你爸爸妈妈呢？他们没牵过你的手？”
“我不记得了。那时候我还太小，我只记得是我哥送我去幼儿园，去学校。他总是肩上背着自己的书包，右手提着我的书包，再用左手拉着我。有时我会耍赖，他就会背着我。”叶霜轻轻地笑着。
赵宇使劲地叹口气道：“叶霜，你没注意到吗？每次林娟看到你和你哥手牵着手，都是满脸的黑线吗？”
叶霜回头看着赵宇，“真的吗？我没注意到。”
“你能注意到什么？连我都是满脸的黑线，你注意到了吗？”赵宇使劲摇摇头，“真不知道爱上你是我的幸运，还是我的不幸。”
叶霜低下头，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
赵宇急忙笑道：“我又没说什么，你别这样。说真的，像你这么好的女孩儿，能遇见你，就已经是我的大幸了，我只是怕自己不能像你哥那样，把你照顾得那么好。”
叶霜抬起头看着赵宇，认真地道：“我不需要你照顾，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总是让人照顾，赵宇，只要你真的喜欢我就够了，真的。”
赵宇捧着叶霜的脸，同样认真地道：“我当然是真的喜欢你了，你还看不出来吗？”
叶霜笑一笑，点一点头：“我相信你。”
“我可以牵你的手了吗？”赵宇略带顽皮地问。
叶霜略略犹豫了一下，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三
林娟一直看着叶诚，叶诚却一直低头忙着手头的工作。林娟终于忍不住了，她跳起身来到叶诚的桌前，一把夺下叶诚手中的笔：“叶诚，你这算什么？我已经在这坐了很久了，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叶诚抬起头平静地看着林娟，从她手中拿过笔：“你不用等我，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你这算什么？每次我叫你吃饭，你总是这么推三阻四的，我们这叫谈恋爱吗？”林娟皱着眉抱怨着。
“我并没有说要和你谈恋爱，我只是答应霜，试着和你交往。”叶诚看林娟一眼，又低下头开始自己的工作。
“可是，这样也算是交往吗？只有我找你，你从来没有找过我。”
叶诚抬起头，正色道：“我最近真的很忙，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不要强求我，让我忙过这一段，好吗？”
林娟感到叶诚是真的很郑重地在和自己说话，忙收敛了自己的脾气，低声道：“忙过这一段，你真的可以开始和我好好交往吗？”叶诚点一点头。林娟笑起来，“那好吧，我等着你。不过，我可以给你打电话的，对不对？只要听见你的声音就好，这个要求不过份吧？”
叶诚无奈地点点头，他实在拿叶霜的这个朋友没有办法，更何况，的确是自己已经答应了叶霜的。
林娟高高兴兴地拿了手提带走到门口，回身向叶诚笑道：“记住啦，我会一直等你的。”然后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叶诚无奈地摇着头，向窗外看一会儿，才又将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中去。
四
叶霜把下巴放在桌子上，透过茶杯看着叶诚，她很喜欢这样做，看着变了型的叶诚偷偷地笑。叶诚也会笑着看她一眼，有时会叫她一声“小猫”，叶霜就会笑得更开心，然后继续看自己的书。兄妹俩人就这样静静地各干各的事，谁也不打扰谁。
可是今天叶霜却没心思看书，她时不时地抬起头看看叶诚，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叶诚放下手中的书，笑着问：“想说什么？说吧，”
“没有啊，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叶霜故作无事地反问。
叶诚挑一下眉，摇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话说就好，那我继续看书，”叶诚拿起书，看着叶霜，“有话不说，憋得肚子疼，可别怨别人。”
“又拿这话哄我，不科学！”叶霜扔下书看着叶诚，“你有话不说会憋得肚子疼吗？你试过吗？”
“我是没试过，要不，你就试试？”叶诚笑笑地看着叶霜。
“才不要！”叶霜向前探出身，“哥，你和林娟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啊。就想问这个？”
“我觉得林娟挺不错的，长得也漂亮，人又开朗，懂得也多，又会跟人打交道，不像我，人一多就打怵。”叶霜叹一口气，“那么没用，一点儿忙都不能给你帮。”
叶诚伸出手揉一下叶霜的头发，“傻丫头，你以前只是太封闭自己了，我看你现在就好了很多。”叶诚笑一下，“赵宇让你很开心吧？”
“还好啦，他总是想着哄我开心，哥，你说，他这样，能不能说明他真的喜欢我？”
“这可得你自己体会了，你自己觉得呢？”
叶霜想一下，摇摇头，“我不知道，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真是个傻丫头，”叶诚笑起来，“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表达的方式也会不一样，看起来，他至少是很在意你。”
“那林娟呢？她是哪种人？”
“对了，我一直没问过你，你们两个的个性相差那么大，怎么会成了朋友呢？”叶诚顿一下，“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都没听你提起过。”
“她是赵宇的大学同学，我们在他们的同学会上认识的，她人挺细心的，我们挺谈得来。”
叶诚微微沉吟一会儿，笑一下，“好了，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吗？可以看书了吗？”
叶霜冲他扮个鬼脸，拿起书继续看着，叶诚也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书，可是，很久都没有翻过一页。
五
赵宇举着可口可乐穿过人群来到叶霜身边：“渴了吧，给，快喝吧。”叶霜接过可乐，看一看，没有去开瓶盖，赵宇奇怪地问：“怎么不喝？拧不开瓶盖儿吗？我来。”
“不是，”叶霜急忙道略带歉意地道：“忘了告诉你，我，不喜欢这些碳酸饮料，出来玩儿，我一般都自己带水，今天我不知道你要带我来游乐场，没有准备。”
赵宇拍拍头，道：“怪我怪我，我本来是要给你个惊喜，就没注意到这些。”
“不能怪你，是我自己小毛病太多。”叶霜拧开瓶盖喝一口，向赵宇笑道，“我也不能太宠着自己了，对不对？我也要试着适应更多的东西，对不对？”
赵宇看着一脸认真的叶霜，轻轻叹一口气，伸出手理一下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可是，我真的很想宠你一辈子，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叶霜笑起来，“宠一个人还要有能力吗？只要对她好，不就可以了吗？”
赵宇也笑起来，摇摇头道：“你呀，真是太单纯了，现在，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哪一个不是现实的要命？你呀。”他拍拍叶霜的头，“真是长不大的水晶娃娃。”
叶霜挑一下眉，再喝一口可乐，忍不住还是撇了一下嘴，惹得赵宇一阵大笑。
六
叶霜看着叶诚挂掉电话，笑笑地问：“是林娟？约你出去？”
叶诚用手中的文件夹轻拍一下叶霜的头：“兔子耳朵。”
“去嘛，为什么不去？”叶霜揉一下头，“林娟跟我说，你一直都不跟她出去。”
叶诚走到桌前打开电脑，“她还跟你说什么？”
“她说你最近很忙，忙过这一段就会和她出去，是真的吗？”
“是啊。”叶诚一边敲击着键盘一边漫不经心应道。
叶霜抱了一只靠枕缩在沙发里，静静地看着叶诚。好一会儿没有听到叶霜再开口，叶诚抬起头看过去，笑着问道：“在想什么？一脸的严肃。”
“赵宇说我是个长不大的水晶娃娃。”
“不高兴了？”叶诚看着叶霜，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
叶霜摇摇头，“哥，一个人为什么要宠另一个人？你为什么总是宠着我？”
叶诚坐直身体，微笑着道：“因为你是我妹妹呀，是我唯一的亲人，从小到大，你也是跟我最亲，我当然要宠着你了。”他吸一口气，“我害怕有一天，你会生我的气，不要我这个哥哥了。”
“哥，”叶霜跳起身跑到叶诚身后，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不会的，不会的，永远不会的。”她急急地嚷着，“不许你乱说，不会的，不会的。”
“好了好了，哥知道你不会的，”叶诚拍着叶霜的手臂，“要喘不上气了。”他把叶霜拉到面前，微笑道：“就因为哥知道你不会，所以才更想要宠着你，更想对你好啊。”
叶霜看叶诚一会儿，低声道：“哥，我也想宠你，宠你一辈子，就像赵宇说想宠我一辈子一样。”
“他是这样说的吗？想宠你一辈子？”
叶霜点点头，“他还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所以我也就想，我是不是也没有能力宠你一辈子？”
叶诚一下笑了起来，“傻丫头，宠一个人，只要全心全意对他好就行了，还要什么能力吗？”
“我也是这样说呀，可是赵宇就说我太单纯，是个长不大的水晶娃娃。”
叶诚看着叶霜，想一想道：“也许是哥的失误，我不该因为怕你受伤害，就一直把你当小孩子保护着。霜，到公司来上班吧，哥一个人也实在是太忙，来帮哥，好吗？”
叶霜皱起眉：“我行吗？我什么也不会。”
“这么多年的学就白上了？”
“那，我先试一试。”
叶诚鼓励地拍拍叶霜的手臂，“哥说你行，你肯定就行。”
七
看着摆满一桌的档案，叶霜苦着脸看向叶诚，“哥，这也太多了吧？”
“没有叫你一天看完，慢慢来。”叶诚微笑道，“也不用都记下来，只是要你熟悉一下公司的基本情况。”
助理王曼偷偷笑一下，对叶霜道：“我已经分好了类，我们是从餐厅做起的，你可以先看着一部份。”
“谢谢你，王姐，你最好了，小铛铛最聪明了。”叶霜向王曼笑道。
“怎么好好的扯到我儿子了？”王曼又是好奇又好笑。
“她在讨好你，你要小心。”叶城头也不抬地说道，“忙你的去吧，别理她。”
叶霜向王曼扮个鬼脸，再使劲向叶诚撇一下嘴，拿起面前王曼编了号的档案看起来。王曼忍住笑退了出去。
八
赵宇没有想到叶诚会在这样普通的茶室里见自己，他四下看看，笑道：“这里的气氛，很随意。”
叶诚看着他，淡淡笑一下：“这是我们家最早的一间茶室。那时候，霜才十二岁，每天放学就在这里写作业。”
“是吗？”赵宇笑起来，“那还真是有点儿历史了。”
叶诚看着他，停了一会儿才继续道：“那时，我们全家就住在楼上，这是我父母的产业。所以，这些年生意虽然不好，我也还是一直留着。”叶诚看向窗外，“不过，城市规划已经把这里列入拆迁之列，看来，也留不了多久了。”
赵宇挑一下眉：“您找我来，不会就是要告诉我这些吧？”
叶诚回过头看看赵宇，把烧好的水注入壶中，立时，淡淡的茶香飘逸开来。
“霜一向只喜欢喝茶，而且，只喜欢绿茶，她说绿茶的香气很清雅，我不大懂。”叶诚给赵宇的杯里斟上茶，“你尝尝看。”
赵宇拿起杯小心翼翼地喝一口，笑着摇摇头，放下杯子，“我也不懂，我很少喝茶的。”
“听霜说，你很想宠她一辈子，是吗？”
赵宇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叶霜会把什么都告诉叶诚，虽然他知道叶霜对叶诚有多么的依恋，也暗暗希望过叶霜会告诉叶诚自己有多爱她，可是现在，当叶诚这样问自己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知所措。“我，我也知道，我没那个能力，可是，我真的觉得，叶霜是个很让人心疼的女孩儿。”他略略地低下眼睛，回避着叶诚地直视。
“霜十四岁的时候，我父母出了车祸同时过世，从那时起，霜就变得很忧郁、很封闭，她可以一个人坐在那里很久很久不说一句话。”叶诚缓缓地吐一口气，“那时候，我整天忙着打理父母留下来的餐厅和这间茶室，没有顾及到她的情绪，就这样过了两年多。”叶诚再次将目光转向窗外，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赵宇试探地轻声道：“我见过叶霜手腕上的伤疤。不过，我没有问过。”
“那年，她只有十七岁。就在楼上，那时我们还住在这里，”叶诚仍然看着窗外，语气依然平静，“只差那么一点点。”叶诚回过头，平静地看着赵宇，“从霜睁开眼睛看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告诉自己，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让霜受一丝伤害，半点委屈。”
看着叶诚平静的目光，听着他平静的语调，赵宇却感到了重重的压力。他努力地让自己镇定，努力地让自己表现得像叶诚一样平静，“我喜欢叶霜，是真心实意地喜欢，我不知道今后会怎样，但是现在，我只想要她开心，要她像别的女孩儿一样活蹦乱跳，充满活力。”
叶诚静静地看着赵宇，赵宇挺一下背，也静静地回视着叶诚。两人对视一会儿，叶诚淡淡一笑道：“我希望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就像你说的，霜现在就是个长不大的水晶娃娃，不过我相信，很快她就会长大起来的。到那时，你还是会真心实意地喜欢她，还是愿意一辈子都宠她吗？”
赵宇在心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向叶诚笑着点点头，“我相信我会的。”
九
林娟拿起一件露出双肩的T恤在叶霜身上比着：“这件不错，颜色很配你。”
叶霜低头看看，使劲摇着头，“我可穿不出去。”
“哎呀，你怎么跟老人家似的？这件多好啊，去试试。”
“算了吧，你要是喜欢，你去试吧。”叶霜笑着摇头，“林娟，我都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好啊，”林娟把衣服挂在衣架上，“这条街一转弯儿就有你们家的餐厅，去那儿吃吧，别的地儿你也不爱吃。”
叶霜笑看着林娟：“你是怕掏钱吧？”
林娟也笑起来，故意作出一幅无奈的样子，道：“是啊，我们穷家小户的，哪能跟你们富家小姐比啊？”她举手在叶霜头上拍一下，“小丫头，我看你跟赵宇没学个好，变得尖牙利嘴了。”
叶霜笑着让开一些，揉着头道：“你们两个真不愧是同学，都喜欢拍人家的头，要拍傻了。”
“傻了好啊，”林娟故意阴阴地笑一下，“你傻了，我就可以谋夺你的家产了，哼哼哼。”
叶霜越发笑个不住，“我哪来的家产？那都是我哥的，你要是真的能让他娶你，那不就是你的了吗？”
林娟重重地叹口气，“可是你那位哥哥，到现在对我还是一幅不冷不热的样子。”
叶霜看着林娟满脸的无奈，也不由轻轻叹口气，道：“我也跟我哥说过，可是他最近真的很忙，这不，还逼着我也去公司上班。”
林娟笑一下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抱怨你哥，真的，男人嘛，总是以事业为重的。”她把手搭在叶霜的肩上，“我们去吃饭吧，叶大小姐，我都能闻到你们家餐厅的香味儿了。”
叶霜也忙笑着道：“我请你吃最好的菜。”
“不求最好，但求最贵。”林娟笑着模仿电影中的对白，“走吧小丫头，我可要狠狠地大吃一顿。”
十
接到叶诚电话的林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浓郁的咖啡香气让林娟感到兴奋。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叶诚。
“嗨，我来了。”林娟在叶诚的对面坐下来，笑着问：“我以为你跟叶霜一样，只喜欢喝茶呢。”
叶诚微笑一下，“还想要点什么？”
林娟笑着摇摇头，“早知道你约我，我就不吃饭了。”
叶诚向侍应生示意一下，侍应生退了下去，林娟笑着问：“不会这咖啡厅也是你家的吧？”
“是一个朋友的。”叶诚淡淡道，“我偶尔会来坐坐，这里气氛不错，很适合谈事情。”
“不适合谈恋爱吗？”林娟转转头，“那边的一对儿肯定是恋人，我敢跟你打赌。”
“我从不和人打赌。”叶诚端起杯慢慢品着咖啡。
林娟无趣地耸一下肩，“那你约我来，是谈事情还是谈恋爱？你不是很忙吗？忙完啦？”
叶诚放下杯子，看着林娟，“我已经开始让霜试着管理公司了。有些事情，我开始脱手让她学着处理。”
“她行吗？”林娟脱口道，马上自觉失言地笑一下，“我是说，叶霜的那种性格，能管得好一家大公司吗？”
“为什么不能？”叶诚看着林娟，“她的性格有什么不对吗？”
林娟勉强笑着，她觉得，叶诚那双不动声色的眼眸，似乎要看进自己的心里去。难怪赵宇会说，叶诚有一双可怕的眼睛。林娟平静一下自己，道：“她太封闭，太敏感，太纤细，我总觉得，她经不起任何压力。”
叶诚收回目光调向窗外，停了一会儿轻声道：“可是她必须学会承受，”他转回头道：“而且我相信，她一定能够承担得起。”他挑着嘴角轻轻一笑，“这一点上，我可以破例跟你打赌。”
林娟看着叶诚，心中一阵没来由的懊恼，她皱着眉道：“喂，你叫我来喝咖啡，就是要跟我说这些吗？”
“当然不是。你和赵宇是同学，你了解他吗？”
“还行吧。怎么，不放心把叶霜交给他？”林娟喝一口咖啡，皱眉道：“放了糖还这么苦？”叶诚欠身给林娟的杯里又添了两块糖，林娟一边用小勺搅拌着，一边看着叶诚道：“赵宇，怎么说呢？应该是个挺活跃的人，在学校的时候是文艺骨干，歌儿唱的挺不错，挺招女生喜欢的。”林娟笑一下，“所以，也挺心高的，成天一副目下无尘、拽拽的样子。”
“他好像真得很爱唱歌，现在还去酒吧唱歌。”
“我也劝过他，有女朋友了，就该多陪陪女朋友。”林娟耸一下肩，歪着头道，“可是他说叶霜喜欢看他唱歌。再说，他和酒吧有合同。我们这些人，可做不到你们那样儿，把钱不当回事儿。”叶诚淡淡一笑，没有说话。林娟看着他，轻轻叹口气：“什么时候，你能把对叶霜的好分我一点儿我就知足了。”
叶诚看着林娟，目光中带着思索：“你条件不错，又何必在我这儿浪费时间呢？”
“我愿意。”林娟抬一下下巴，挑衅地看着叶诚，“我就是要看看，你能让我等多久？”
叶诚摇着头笑一笑，端起咖啡喝着，目光又转向窗外。
十一
看着叶霜苦恼的样子，叶诚放下手中的文件，问道：“哪里没看懂吗？”
叶霜抬头看向叶诚，皱着眉，“哥，我们真的要收购这间店吗？”
“有什么不对吗？”叶诚反问道。
“地方那么偏，格局又很差，我看不出能做什么。”叶霜摇着头道。
叶诚笑一下：“那就由你来完成这次谈判。”
叶霜看着叶诚，满脸的疑惑：“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哥？我都不能理解你这次的动机，你让我谈什么？更何况，”叶霜摇着头，“我哪里会和人谈判？还是让别人去吧。”
“如果你不能让手下人服你，你就无法真正控制住他们。”叶诚正色道，“谁也不会跟着一个庸才的，越是优秀的人，越是如此，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有你就行啦，他们都服你啊。”
叶诚看着叶霜，轻轻摇一下头，“我让你去，自然有我的道理。正因为你不知道它能拿来作什么，正因为你看不上它。”
“什么道理？！”叶霜低声自语道，又拿起了文件起身走到门口，回过身道：“哥，你最近总爱跟我板着脸，早知道这样儿，我才不来公司呢。”说完，拉开门出去了。
叶诚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去，转头看向窗外。
十二
叶霜静静地看着台上的赵宇，静静地听着赵宇唱歌。就是在这间酒吧，叶霜被赵宇略带忧郁的歌声吸引，就像现在，一首《青花》仍然让叶霜莫名的感动。
结束了演唱的赵宇坐到叶霜身边，笑着问：“怎么样？好听吗？”
叶霜笑着点头：“跟谁学的？”
赵宇笑起来，伸手揉一下叶霜的头：“你不会吧？周传雄的，我给你买的碟你没听啊？”
叶霜歉意地笑一下，“最近满脑子都是公司的事儿，忘记了。”
赵宇转头看看台上的另一位开始演唱的歌手，道：“你哥还真打算让你管理公司啊？”
“是啊，”叶霜皱起眉苦恼着道：“好麻烦的，一个头两个大。”
赵宇看着叶霜，笑了起来：“慢慢就好了。那么大的公司，你不帮他谁帮他？自己人才最可靠嘛。”赵宇看看表，“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回去吧。你现在也是个上班族了，自己家的生意，更要比别人勤奋才对啊。”
“我哥这样说，你也是这样说。”叶霜无奈地低下头，“费了一天的脑子，想来这里散散心都不行。”
“好啦好啦，我再给你唱首歌，听完了就回去，好不好？”赵宇笑着拍拍叶霜的手。
叶霜抬起头看着赵宇，微笑着点点头。
十三
叶霜看着坐在对面的张经理，圆团团的脸上带着谦卑的笑，不时地用纸巾擦着脑门。叶霜忍不在心里想，他到底在擦什么？
“叶经理，你开的这个价儿，比起我们报的价儿，差得可有点儿远。”张经理笑着问，“用不用和叶总再商量一下？或者，让我和叶总面谈一下？”
“张经理，”一旁的王曼接过话道：“叶经理完全可以代表叶总。”
张经理又拿起纸巾擦擦脑门，谦恭地笑着道：“是这样啊，我们这里地方虽说是偏了点儿，可是，你看看，除了店堂，门前、后院都有很大的空地，很多顾客是很愿意坐在外面就餐的，很有那个那个，情调。”他见叶霜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尴尬地清一下嗓子，苦下脸道：“我还有那么多员工要安置，这个，总是需要安置费的。”
“就是刚才大堂里那些员工吗？”叶霜问道，“有二十多个人吧？”
“十五个服务员，十个厨师，一共二十五个人。”
“人员由我们来安置，这个不用你操心。”叶霜转头看看王曼，再看向张经理道：“就这个价钱，如果你同意，我们就把合同签了。”叶霜摇着头，淡淡一笑，“你们这里的情况可没你说那么好，除了我们怕是没什么人肯接手吧？”叶霜打开面前的文件夹，取出一份报告放在桌上，“这是你们近几个月的营业状况，你要看一下吗？”
张经理又拿起纸巾去擦脑门，这一次，是真的有了汗水。他苦笑着道：“都说双城的叶总是个厉害人物，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好吧，”他重重地叹口气，“就按你说的，人员由你们安置，双城公司旗下那么多间店，怎么都会安排得下这几个人的。”
“只要是肯干的人，我们都会提供一个岗位给他的。”叶霜郑重答道。
十四
叶诚看过签署好的文件，点点头：“很好啊。你看，不是你不行，而是你不肯。”
叶霜看着叶诚，想一想，问道：“那个张经理说你是个厉害人物，哥，你是怎么个厉害法？”
叶诚笑一下，反问道：“什么厉害？你觉得我厉害吗？”
“我不知道。”叶霜摇摇头，“可是，我看得出，这不是他自己的观点。”
叶诚看着叶霜，缓缓道：“也许是因为我在跟人谈生意时，寸步不让吧。”
叶霜低下头，停一会儿才又抬起头道：“一定要这样吗？”眼神中带着淡淡的伤感，“这样才算是做生意吗？”她长长地吐口气，“我还是觉得，我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哥，你接下这家店，准备怎么经营？继续开餐厅啊？我真不看好它。”
叶诚拿起文件夹晃一下，笑着道：“这只是个引子，我要它另有用处，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到底是什么事儿吗？”叶霜来了兴趣，伏在桌上问。
叶诚放下文件，轻轻摇摇头道：“暂时不能告诉你。”
“唏，谁稀罕？！”叶霜撇撇嘴直起身来，“我的任务完成了，放我半天假。”
“想去哪儿？又去找赵宇？他不用上班啊？”叶诚淡淡问。
“谁说一定要找他了？”叶霜翻翻眼睛，“我不可以去找林娟吗？我喜欢她的花店。总有一天我也要开家花店，鲜花、盆花、绢花，只要是花我都卖，”叶霜笑起来，“被花包围着，多惬意啊。不跟你说了，我走了。”
看着叶霜出去，叶诚摇着头笑一下。王曼推门进来，问道：“叶总，文件可以拿去存档了吗？”说着又放另一份文件在桌上，“这是你让我整理的资料。”
叶诚点点头问：“你觉得霜这次表现得怎么样？”
“虽说事后有些不忍，谈判桌上倒很有点你的气势。”王曼赞许地答道，“毕竟是第一次，以她的性格，能做到这样真的是很不容易。”
“你觉得，假以时日的话，她可以做得更好吗？比如说，管理整个公司。”叶诚紧盯着王曼。
王曼想一想道：“我相信她可以做得更好，至于能不能管理公司，现在还不好说。”
叶诚笃定地一笑：“她一定行的。好了，你去忙吧。对了，赵宇的事儿你帮我问过了吗？”
“我去过他们公司，对他的评价是，业务上很一般，却喜欢搞人际关系，特别是喜欢向女同事献殷勤。”
叶诚点点头，笑一下道：“去忙吧。”
王曼收好文件退了出去，在门口回身看看低头沉思的叶诚，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忧虑。
十五
林娟送走顾客，回到桌边看着叶霜插花。叶霜不喜欢把花插得密密麻麻的，总是那么疏疏落落的几枝，错落开来，倒也是韵味十足。
“别说，每次你帮我插的花，卖得都最快。”林娟笑着道。
“那我来给你打工吧？”叶霜笑起来。
“你别害我了，我可不敢请你，我也请不起你。”林娟摇着头笑道，“你哥还不得杀了我？”
“你也太夸张了吧？”叶霜整理一下插好的花，“好了，摆在哪儿？”
“我来。”林娟端了花瓶摆在显眼的地方，“人一进来就能看见。前两天我和你哥去喝了一次咖啡，从头到尾说的都是你。”
“你们俩约会，说我干什么？”
林娟无奈地摇摇头：“你以为你哥能跟我谈什么别的？他好像不放心把你交给赵宇，跟我打听了好多赵宇的事儿。你别这眼神儿啊，你哥还不是为你好，怕你遇人不淑呗。”
叶霜笑一下，没有答话，低下头摆弄着一只修剪下来的凤尾草。
林娟看着叶霜，想一想道：“我说小丫头，你和赵宇到底怎么样了？有戏没戏？你到底有没有爱上他？”
叶霜抬起头笑一下，轻轻摇一下头：“我自己也说不上，就是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压力，很轻松、很舒服。不过，赵宇说他很爱我，想一辈子都宠着我。”
林娟轻轻叹口气：“被一个人爱可比爱一个人幸福的多。看我就知道了。”她拍拍叶霜的肩，“别说我不提醒你，赵宇这人是不错，就是命犯桃花，太招女孩儿，你要真觉得他还行，就抓紧点儿。”
叶霜笑道：“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倒是你和我哥，有进展吗？”
林娟笑起来：“我呀，就这么吊着吧，你哥说了，不把你安顿好，他不谈自己的事儿。所以说呀，爱是酸的，被爱是甜的。看着你哥一心一意为了你，三十多了还不肯找女朋友，我真是又羡慕又心酸。”
叶霜眼神复杂地看着林娟，听她说完，低下头半天没有出声。
“喂，”林娟推推叶霜的肩，“在想什么？你不知道这些啊？哎，你可别胡思乱想啊，我也就是存不住话，你别往心里去，啊？”
“我没想什么，”叶霜抬起头笑道：“就是突然想起公司的一些事儿。哎，几点了？我和赵宇约好去吃饭的，要不你也去吧。”
“我才不去做超级大灯泡呢，我还看店呢。”林娟托起叶霜的脸看看，“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开心点儿。”
“知道。”叶霜笑一笑，“我走了。”
林娟表情复杂地看着叶霜离去。手机铃声响起，她拿起电话看着上面显示的号码，轻轻叹了口气。
十六
赵宇仔细地看着叶霜：“你今天情绪不对，有什么事儿吗？”
叶霜摇摇头，“没什么事儿，有点儿累。你还想吃点儿什么吗？”叶霜端起水杯喝口水，摆在面前的食物几乎没动。
赵宇摇摇头：“不对，一定有事儿。”他坐正身体，“是不是你哥跟你说了什么？”
“我哥能跟我说什么？你别瞎猜。”
赵宇看叶霜一会儿，苦笑一下道：“你哥让人到我们公司去调查过我。其实，我很清楚我和你的差距，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赵宇笑着向叶霜树起食指，“第一次。如果你去问林娟，她肯定会告诉你，她就是受不了我目空一切的样子，才只跟我做朋友的。”
“你追求过林娟？”叶霜的表情淡淡的。
赵宇摇摇头，“当时很多同学都说我和她很配，可惜，她看不上我的轻狂，我不喜欢她的张扬。所以，我们一直没有走到一起。”
“我觉得林娟挺好的，也挺能干的。”
“当初，我们七个同学一起来这里发展，就她一个女孩子，能做到现在这样，真得不容易。可是，老大不小了还是一个人，我帮她介绍过男朋友，她都看不上眼。”赵宇笑起来，“她说那些家伙和我都是一个德行。她说我，”赵宇紧盯着叶霜，缓缓道：“没有责任感。”叶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回视着他。“我以前的确是那样儿，可是，不管你信不信，叶霜，我现在绝对不是。”赵宇郑重地说道。
“你真的会一辈子都宠我吗？”叶霜看着赵宇突然问道。
“我会的，我也这样回答过你哥。”赵宇的表情依然郑重，“可是你哥似乎并不相信，不然，他也不会调查我了。”
“你害怕他调查吗？”
“我不怕，但是很受伤。”赵宇的眼中有了浓浓的伤感，“叶霜，你能确定你真的要跟我继续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我不想被人误解。要知道，以你的条件，有大把条件比我好得多的男人可以供你选择，我实在不算什么。”赵宇笑一笑，“除了一句承诺，一颗真心，我给不了你更多的，”他咬咬牙，看向一边，“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
叶霜垂下眼帘，停了一会儿，才又抬起眼睛看着赵宇：“我替我哥跟你道歉，我不知道这事儿。”她抬手撑住额头，轻轻吁一口气，道：“我今天真的是累了。太累了。”
十七
王曼在叶霜对面坐下，笑着问道：“今天这么好兴致，想起来约我喝茶。”
“为了谢谢你呀。那个收购案的后续工作，都是你帮我做的。”叶霜笑道，把一个包装好的小纸盒推过去，“别误会，不是给你的，给铛铛的。”
“你怎么又给他买东西？”王曼笑道，“这小家伙儿，现在天天念叨你。”
“一个车模而已，今天逛街碰见的。”
王曼想一想，笑着拍拍纸盒：“那我就收下了，谢谢。”王曼端起茶杯喝一口，看着叶霜道：“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哪有事儿啊？”叶霜笑起来，“就是想找人聊聊天。”
“想聊什么？”王曼放下茶杯，坐正身体。
叶霜以手托腮，歪着头问：“王姐，你和你老公是怎么谈上恋爱的？”
王曼笑了起来：“很老土，是别人介绍的。”
“他对你一定很好，全公司的人都说你满脸幸福。”
“他是个老好人，对谁都好。”王曼微笑着轻轻叹口气，“有时候，我也挺烦他那种滥好人的样子的，让人觉着没出息。”
“可你们还是很恩爱。”
“跟他那种人在一起，时间长了，磨得你都没脾气了。”王曼摇摇头，眉目间满满的都是幸福，“其实，他真是个好人。当年，我刚到公司的时候，天天加班，家务活他一点儿都不让我沾手，特别体贴。”
“王姐，你到公司有九年了吧？我记得，那是我哥最困难的时候，”叶霜幽幽地叹口气，“王姐，这么多年，我哥就没交过一个女朋友吗？”
“倒是有不少女孩儿追过你哥，条件也不错，只是他不肯。”
“是因为我吗？一定是因为我。”叶霜向王曼笑一笑，“有个我这么个神经质的妹妹，他哪能分得出精力去谈情说爱，是我一直在拖累着他。”
看着叶霜的笑，王曼反而觉得担心，那笑里分明是满满的悲哀。“叶霜，你想得太多了。”王曼笑着劝道：“怎么能怪你？只不过是你哥看不上她们而已。感情的事儿，很讲缘份的。”
叶霜放下手，深吸一口气，笑道：“从明天起，我要好好上班，我要让我哥有更多的时间，让他也能去谈恋爱。王姐，你要多教我，多帮我。”
王曼看着叶霜一下子变得阳光明媚的笑脸，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叶城说的是对的，叶霜一定行的。
十八
叶诚现在无法肯定，自己让叶霜出来做事，是对还是错。看着她一天天成熟起来，干练起来，叶诚觉得欣慰，因为这正是自己期盼的。可是看着她将越来越多的精力用在工作上，叶诚又不觉有一些失落，那个小鸟依人般乖巧的小女孩儿，似乎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
白天的时间叶霜交给了工作，晚上的时间也越来越多的交给了赵宇，而且，叶霜已经不再让他接送了，这一点，更加让叶城觉得不安。
叶诚坐在车里，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酒吧的门。酒吧里的人早已走了很多，赵宇也应该早已结束了演出。可是，叶诚却一直没有见到叶霜出来。
叶诚看看时间，下了车走进酒吧。酒吧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侍应生走过来，礼貌的道：“对不起先生，我们打烊了。”
“赵宇今天没有来吗？”
“他已经跟我们解除合约了。不在这里唱了。”
叶诚皱起了眉：“有多久了？”
“时间不长，也就才一个星期。”侍应生笑一下，道：“先生要找他吗？我可以找到他的电话。”
“不用了，谢谢。”叶诚转身出来，回到车里，拿起手机拨通了叶霜的电话，好一会儿，电话那头才传来叶霜略带含糊的声音。叶诚皱着眉问：“霜，你在哪儿？”
“我在赵宇这儿，今天是赵宇的生日。”叶霜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你等着我来接你。”
当叶诚赶到赵宇租住的公寓时，看着满地的狼藉，看着衣衫不整的叶霜，叶诚一把揪起赵宇，把他推到墙上，咬着牙问：“你对霜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赵宇满脸的无辜，“真的什么也没做！”
“你给我听着，你要是敢打霜的坏主意，信不信我能撕碎了你？！”
“哥！”叶霜冲过来，用力拉扯着叶诚的胳膊，“你松手啊！不可以打架啊！你答应过我的，你忘了吗？！”
叶诚愣了愣，看着叶霜，慢慢松开赵宇。他看着叶霜，眼神是那样复杂。
“赵宇没对我做什么，他只是向我求婚，我，我也答应他了。”叶霜低下头，轻声道。
“你答应他了？！你对他了解多少你就答应他了？！”叶诚抓住叶霜的肩膀，“你不是因为喝醉了吧？！”
“哥，我很清醒。”叶霜抬起头，“我不管他以前怎么样，我只知道现在他对我很好、很宠我，和他在一起，我很轻松、很舒服。对我来说这就够了。”叶霜定定地看着叶诚，“哥，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开心，就让我和他在一起吧。”
叶诚看着叶霜，好一会儿，才颓然地松开手，他调整一下自己，转头看看一直靠墙而立的赵宇，再看看面前的叶霜：“你确定自己真的要跟这个人结婚吗？”
“是。”叶霜回视着叶诚，语气坚定，“请你成全我们。”
叶诚闭上眼睛，无奈地、深深地叹一口气，他睁开眼，点点头，拽着赵宇的胳膊对叶霜道：“我有话单独跟他说，你待在这儿。”说完，拽着赵宇走进卧室关上门。他把赵宇推坐在床上，道：“我可以答应霜，让她和你结婚，可是这并不代表我真的会放心的把霜交给你。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会让霜受一丝伤害，半点委屈，你最好也给我牢牢记住。”叶诚深吸一口气，“霜可以不计较你从前的事儿，为了霜，我也可以不跟你计较。可是从今往后，你要是敢做什么对不起霜的事儿，我饶不了你。”
叶诚说完，拉开门走出去，震惊中的赵宇呆呆地坐着，直到叶霜出现在门口才回过神儿来。叶诚在叶霜身后道：“赵宇，我现在带霜回家。明天，我在办公室等你。”
叶诚拉了叶霜的右手向外走，叶霜默默地任由他领着自己出门、下楼、上车。叶诚给叶霜系好保险带，看着她静静的把头靠在车窗上，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难受。
“哥，我们真的什么也没做，只是喝酒听歌而已。”叶霜幽幽地说道。
“我知道。”叶诚拍拍叶霜放在膝盖上的手，“哥只是太担心你了，别生哥的气，好吗？”
叶霜转一下头，轻轻笑着，“我没生气，真的，我只是吓住了，我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见过你这个样子了。”
叶诚仔细地看着叶霜的脸，确定叶霜真的没有生气，才忍不住也笑了一下，是啊，很多很多年了，很多很多年来，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被磨平了棱角。叶诚轻轻吐一口气，发动了汽车。
十九
叶诚看着王曼退出去，才把目光定在赵宇的身上：“我们来谈谈你和霜的事情吧，如果让你跟霜结婚，你有什么打算？”
赵宇想一想道：“我这些年也存了些钱，虽然买不起房，但是可以换租一户大点儿的户型。”
“然后呢？”叶诚平静地看着赵宇，平静地问。
这平静让赵宇一阵惶惑，他无法将眼前的叶诚跟昨晚的叶诚重叠在一起，有一刻，他甚至觉得，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自己酒后的错觉。
赵宇振作一下自己，苦笑道：“然后，我只能让自己更加疼爱叶霜。我对叶霜说过，我给不了她太多，能给的只有一颗真心。我让她慎重考虑，可是，她还是选择跟我在一起。”
叶诚转开头，停一下，再转回来看着赵宇，“我会给你们准备住处，这些你都不用操心。你知道我调查过你，你在你们公司的口碑可不是太好，以你这种状态，你觉得，你有升迁的机会吗？”
赵宇急忙道：“我已经在努力了，我会认真工作的，我会。。。。。。”
叶诚抬手止住赵宇下面的话：“我只希望，霜选择的不是一个一事无成，浑浑噩噩的丈夫，我希望你在那边能做出成绩来，别让人看扁你。”
赵宇略感失望，他以为叶诚会让自己来双城，就算不是为了叶霜，也要顾及面子。唯一的妹妹妹夫，怎么也应该留在自己的公司里吧？赵宇使劲点一下头，他不想让叶诚看出自己的情绪。“我会的，我不会让叶霜为她的选择而后悔的。”
叶诚就那么看着赵宇，用他一贯平静的、审视的目光。他不相信赵宇，从那次谈话后，他更加不能相信。一个太急于表白自己，太急于承诺的人，叶诚总会在心里对他大打折扣。
叶诚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低声道：“我本来是想让你们就住在家里，可是霜不同意，我也就不勉强。霜不想搞什么婚礼，你怎么想？”
“我？”赵宇摇摇头，“我都听叶霜的，只要她喜欢就好。”
“我已经给一个朋友打了电话，他那里有现房，你和霜去看一下，喜欢哪套就定下来。好了，霜在外面等你，司机会送你们去。”
赵宇站起身，想一想道：“谢谢你肯把叶霜交给我。”
“那是霜的选择。”叶诚一面淡淡地答道，一面拿起桌上的文件低头看起来。
赵宇轻轻点一点头，眼光复杂地看看叶诚，转身出去。听见关门声，叶诚才抬起头，把手中的文件扔在桌上，起身走到窗前，向外看着。
二十
林娟看着叶霜，很有些吃惊：“你真的要跟赵宇结婚啦？这也太突然了。”
“总是要结婚的。就像你说的，被爱要比爱来得轻松，所以，我选择被爱。”叶霜笑一笑，“也说不定，我会慢慢爱上赵宇呢。”
林娟翻翻白眼，摇着头道：“还真是你的个性，连感情也选择被动。定日子了吗？”
“我不打算搞什么婚礼，我们去旅行。”
“唉——”林娟夸张地长叹一声，“连让我在你哥面前出个风头的机会都不给。哎，那天，你哥真的差点儿打了赵宇？怎么看他都不像个有暴力倾向的人啊？”
叶霜幽幽地叹一口气：“其实，我哥以前脾气可爆了，小时候，没少替我打架。为这个，我父母好几次罚他不许吃饭。”她的唇角漾起淡淡的笑，“不过，每次我都会偷偷给他送吃的。”
“那后来他怎么会转性的？就因为当了老板？”林娟好奇地问。
“也许是吧。”叶霜掩饰地转开头，“哎，那些百合是新到的吗？也给我包一打，家里的要谢了。”
二十一
王曼看着工人把家具一样样摆好，回过头却看见叶霜站在阳台上，一脸沉思地看着远方的天空。
“在想什么呢？这可是在给你自己布置新房。”王曼走过去，笑着拍拍叶霜的肩，“过来看看，还有哪儿不满意？还需要什么？”
叶霜回到屋里，看了一圈，笑着道：“很好了，谢谢你王姐。”
“干嘛选这套房子？叶总不是让你选套大点儿的吗？替他省钱啊？”王曼笑道。
“两个人而已，要那么大的房子干嘛？”
“以后有了小孩儿呢？”
叶霜一怔，轻轻摇摇头：“我没想过。王姐，你说，我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叶霜苦恼地皱起眉。
王曼拉了叶霜坐下来，仔细地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睛：“叶霜，你，真的是因为自己愿意、自己喜欢，才要跟赵宇结婚吗？”
“为什么这样问？”叶霜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就因为我高兴不起来？”
王曼点头，“是，如果是我，不高兴只有两个原因，第一，我不喜欢他；第二，婚前忧郁症。”
“婚前忧郁症？！”叶霜笑起来，“这是什么词儿？”然后，她慢慢收敛了笑，轻轻地点点头，“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吧。”她站起身，在房子里慢慢走着，忽然又笑道：“是啊，就是这个原因。”
王曼却没有笑，反而总觉着哪里不对，却又理不出个头绪。
二十二
坐在车里，叶霜没有赵宇的兴奋，听着赵宇的笑语，只是淡淡地笑着，偶尔应和两声。坐在前做的王曼不断地从后视镜里看着两人，不时地和老秦对视一下。
“赵宇，”叶霜转过头正视着赵宇，“我想，我还是先住在我哥那儿。”
“为什么？咱们这就算是夫妻了。是你自己不要婚礼的。”赵宇收了笑。
“等旅行回来吧。我想再跟我哥多呆几天，到底是他把我带大，我从来没离开过他。”
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王曼从后视镜里看着赵宇。赵宇想一想，无奈地点头道：“好吧，听你的。”他笑一笑，“反正也没有几天了，我等得了。”
叶霜向赵宇笑一下，对司机道：“秦哥，麻烦你先送我们回公司，然后再送赵宇回家。”她转向赵宇，抱歉地笑着，“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我得赶紧跟我哥商量一下。”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赵宇好脾气地笑着。
在公司门前目送着车远去，王曼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儿要跟你哥商量？这么急？”
叶霜笑一下，转身向里走。王曼摇着头跟了上去。
二十三
叶诚看着叶霜整理这儿整理那儿的样子，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阵发苦，可是他没有开口，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叶霜不知翻到了什么，她慢慢的在地板上坐下来，看着手里的东西怔怔发呆。
“找到什么了？”叶诚开口问道，声音竟然有点儿发涩。
叶霜回过头，笑一笑：“没什么，几张旧照片而已。”
“你要带走吗？”
叶霜看着叶诚，停了好一会儿，才咬一下嘴唇道：“哥，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为什么这么想？”叶诚笑一下，“我为什么要生气？”
叶霜低下头：“你不喜欢赵宇。”
叶诚慢慢地吁一口气，慢慢地说道：“我不是不喜欢他，他让你变得开朗起来，我很感激他，我只是不能相信他。”
“为什么？”叶霜抬起头看着叶诚，“不相信什么？”
叶诚看着叶霜，好一会儿，忽然苦笑一下，摇摇头道：“说这些没什么意义。从法律角度说，你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叶诚走到叶霜身边蹲下来，“霜，相信哥，哥只是想你好，哥只是不愿意你受委屈。”
叶霜看着叶诚诚恳的眼睛，眼泪早已涌进眼眶，她使劲点着头：“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疼我，最宠我的，永远都是你！”
看着叶霜的眼泪，叶诚只觉得心在揪着疼，他微笑着给叶霜擦着眼泪，“你看看，都是别人的老婆了，还像个小孩儿似的。哥只是舍不得你。”叶诚觉得自己也快要流泪了，他扶了叶霜站起身，“别哭了，明天就要上飞机了，眼睛哭得肿肿的，哪像个新娘子？”他拿过叶霜手里的照片，看一看道：“别弄这些了，去洗漱一下，早点儿睡吧。”
叶霜抹着脸上的残泪，欲言又止地看着叶诚，叶诚笑着揉揉她的头发，“快去吧。”说完将她推着转过身去，看着她进了房间，才深深地呼吸一下，看着手中照片，那是一张已经发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叶霜，还是一个小小的婴儿，躺在摇篮里，幼年的叶城站在摇篮边，左手拉着叶霜小小的右手。
叶诚回到房间，却久久不能入睡，他就那样静静地躺着，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月光。静静地，回忆在他的脑海中一幕幕划过。
门被轻轻的敲着，叶诚怔了一下，起身去开了门，叶霜低着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轻声道：“哥，我睡不着。”
叶诚在心里长长地叹息一声，拉了叶霜的手回到她的房间，看着叶霜躺好，给她盖好被子，在床边坐下来，“睡吧，哥在这里陪着你。”
“可是我睡不着，脑子里乱乱的，都是以前的事儿。”
“别想了。明天眼睛也肿脸也肿的，多难看，快睡吧。”
“哥，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给我讲的故事？”叶霜微笑着问道。
“那么多故事，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小公主和天降骑士，我好像从来没有听你讲过结尾，你是从哪里看来的？”
叶诚笑一笑：“你倒是记得清楚，我都忘了。”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叶诚歪着头想一想：“我想应该是小公主有了幸福美满的结局，天降骑士又开始了新的使命吧。”
叶霜静静地看着叶诚，好一会儿才轻轻叹口气：“哥，人为什么要长大呢？”
叶诚伸出手轻轻地盖在叶霜的眼睛上，“傻丫头，人总是要长大的呀。快睡吧，哥会一直在这儿的，直到明天睁开眼睛，哥还是会在这儿。”
二十四
赵宇和老秦去办理托运手续，叶诚看看一直低头站在一边的叶霜，笑着道：“飞机很安全的，不用担心。”
叶霜不由笑出来，她抬头看看叶诚，转开头看向入口。“我一直以为，我的第一次旅行，是和你一起去。”
叶诚突然觉得心里一紧，一口气似乎堵在了胸口。他伸出手拍拍叶霜的肩：“别想那么多，玩开心点儿。”
叶霜点点头，回过头笑着道：“别把自己总关在家里，该交个女朋友了。就算不喜欢林娟，还有别的女孩子，总有跟你投缘的。”
叶诚笑起来：“还真是长大了，会替我操心了。好，我记住了。”
赵宇走过来，笑着道：“办好了，咱们进去吧。”
叶诚看着赵宇道：“从今天开始，我把霜交给你，我希望你说到做到，能宠她一辈子。”
“我会的。”赵宇郑重点头。
叶诚拉起叶霜的手，微笑地看着叶霜的眼睛：“霜，你终于长大了，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也终于，到了哥应该放手的时候了。”他把叶霜的手交到赵宇手中，心中是那样不舍，眼神是那样复杂。“好了，快进去吧。”
赵宇向叶诚笑着点点头，拉了叶霜走向入口处。走了几步，叶霜抽出手，回过身快步回到叶诚面前，她扑在叶诚胸前，伸臂紧紧环住叶诚的腰，低低地、不断地叫着哥。
叶诚抬起手，轻轻地放在叶霜的头上，张一张嘴，却没有说出声来。当胸口有了温热、濡湿的感觉，他闭上了眼睛，是为了不让人看见他眼中的泪光。“好了，霜。”好久他才再次开口，声音却显得黯哑，“好了，赵宇还在等你呢。乖啦，你是想让哥跟你一起哭吗？”
叶霜摇着头离开他的胸口，满脸的泪痕让叶诚觉得心痛。他拿出纸巾仔细地替叶霜擦着眼泪，轻轻地叹道：“长大了，不能总是为一点儿小事儿就流眼泪了，记住了？”叶霜点着头。“好了，做个开开心心的新娘子，如果赵宇敢欺负你，就打电话给我，我坐火箭过去给你出气。”
叶霜“吃”的一声笑出来，“还用这种话哄我。”
叶诚扳了叶霜的肩转向赵宇，轻轻推一下：“听话，快进去吧。”
叶霜一步三回头地随了赵宇走进安检门，仍回过头向叶诚摆手。直到叶霜的身影消失，叶诚才慢慢地走出大厅，坐回到车里。
老秦看着后视镜里一脸疲惫的叶诚问：“送你回家吗？”
“不用。先别开车。”叶诚把头靠在座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轻声道：“我休息一会儿。”
老秦下了车，站在门旁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着。
二十五
王曼把一杯茶放在叶诚的面前，叶城抬起头，眼神中有一些迷茫。“有事吗？”他坐正身体，用力搓一下脸，“我最近有点儿累。说事儿吧。”
王曼犹豫着把手中的文件放在桌上：“这是你要的全部档案和文件。”
叶诚低头看着文件夹，轻轻吐一口气：“你好象反对我这样做。”
“是的。”王曼直言不讳地答道。
“因为赵宇？”叶诚抬起头看着王曼，“你对他，并不是很有好感，对吗？”
王曼笑一下，“你还不是一样？那天，你真的差点儿要跟赵宇动手吗？你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是啊，很久了。”叶诚苦笑一下，端起茶杯喝一口，“那时，你还只是我的秘书，多亏有你，帮我照顾霜，帮我盯着生意。”
王曼摇摇头，笑一下：“其实，我当时也吓坏了。谁能想到，离开国营单位遇上的第一个老板，是那么火爆的一个人？竟然能把人打成那样？”她轻轻叹口气，“我真地想一走了之，可是看着叶霜的眼睛，我的心软了，特别是看着她跪在那家人门外的样子，我真得很想把她抱在怀里。”
“所以，你一直对霜很好。我真得很感谢你。”
“我的弟弟和你一样大，可是，我看着你们兄妹俩，比看着他还觉着心疼。”王曼摇着头笑道，“我今天有点儿放肆了，你不会怪罪我太自以为是了吧？”
叶诚看着王曼，眼中写满感动。“我也像霜一样，叫你一声王姐吧，我很感谢你这些年为双城所做的一切，我更要感谢你对我和霜付出的家人一样的关心。王姐，谢谢你。”
王曼抬起手遮在眼前，哽咽着说道：“你突然这样儿，还真的不像平时的你。”她使劲地吸几口气，放下手，眼圈明显的红着。她笑一下，“可能是太突然的，叶霜就嫁了人，我有点儿不好受。”
叶诚缓缓地吁一口气，把手放在文件夹上，轻声道：“除了这个，我不知道我还能给她什么？更何况，这原本就应该是她的。”
王曼疑惑地看着叶诚，不解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诚笑一下，反问道：“你认为，现在还不是把双城交给霜的时候，对吗？”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况且，我相信叶霜是不会同意的。”
叶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许你说的是对的。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讲，我再考虑考虑。”
王曼郑重道：“除了你和我，决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请你放心。”
“我很放心。”叶诚温和地笑着，“我对你，一直都很放心。所以，我才会想要把霜拜托给你。”
王曼看着叶诚，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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