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婧感觉脑子轰隆隆一声炸响,五脏六腑都开始打颤了。还好,她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比较强,加上平日里有锻炼身体,心脏质量过硬,这才没有导致怒气攻心,吐血身亡。
她黯然地抹泪,真的不是她心理素质好,仅仅是心脏质量好而已。
苍天可以作证,她此刻有多么想伸出十爪,恶狠狠地扑上去,把面前的人拆骨挫筋,拖出去一百遍啊一百遍……
可是,她忍了!
因为不忍的直接后果,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为了郭祺,我忍。”她暗自深深呼吸,抚平攒动不安的情绪。良久,她挤出一抹看似微笑,但实则比哭还难看的示好笑脸出来:“我这就去打扫院子,麻烦神医本着救死扶伤的医德和精神,施以援手。”
她终于明白,有些人是不能轻易得罪的,有些反击是不能轻易出口的,尤其是面对心胸狭窄而有实力的小人的时候。
现在的光景,正应了那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当她扛着虽死犹荣的旗帜,拿起扫帚打扫院子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长长的感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她鼓起腮帮子,不出片刻,那地上已经被划出深深的斜纹,而那扫帚……明眼人一看便知,命不久矣!
屋里的人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眸子似笑非笑地弯了弯。
转过身来,面对竹床上冷汗涔涔的病号,他的俊脸又一如平常地沉静了。他掏出瓷瓶,在郭祺的伤口上洒下黄褐色的粉末,然后用干净的绷带开始包扎。
完了之后,又在他身上几个要穴上点了一通。
当郭祺缓缓张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张丰神俊朗的脸,和居高临下的眼。那五官单个瞧,很有欣赏的价值,但组合起来的气质,有些冷,可以冷到人的骨髓里,却又能清晰感受到他的肌肤表面是有温度的。
他是活人,但可以活活地冷死别人。这种境界,让人望尘莫及。
“是你。”郭祺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但掩不住他满心的讶异。由于情绪波动,每一次的呼吸似乎都会牵扯到伤处,他的手就会不自然地紧握成拳。然而,这样的痛彻心扉,却远远不及眼前的震惊!
的确是震惊。因为有一刻,几乎将他的意识全部抽空掉了。
“这些草药……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所以你不必太感激我。”他身子不动,神情自若,只是静静地叙述一件事而已。
郭祺掩嘴咳嗽了几声,声音暗哑而低沉,好奇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主要是来收货,顺便接了一桩生意,”他的眼眨也不眨一下,就直接说出了来意,“帮一个人杀了你。”这样的坦白,果真是一种无所畏惧的傲然。
郭祺轻笑,或者说,有些嘲讽:“你何时起,竟然心甘情愿当起了杀手?”看来,那两个杀手和他是一伙的,否则,也不会在白雾迷茫中行走自如了。
“没办法,只怪我所托非人。我的货迟迟不到,所以,我只好亲自前来取货了。”他笑得很和气,但在别人眼里却是不折不扣的诡异,“只是山高路远,天气炎热,我需要一路舒适到夏城的盘缠。而恰好有人需要我这种既懂救人又懂杀人的高手,于是,我们一拍即合。”
郭祺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说话的方式,不动声色地问:“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救我?”
“不是我想救你,而是——”他故意拖长了尾音,似笑非笑地望了一下院子,“我要在此住上一段时间,所以,需要有人帮我做一些事情,比如,打扫屋子,洗衣做饭。”
他还记得,他尚未出手之际,已经得到了两套行装。如此下去,他想,他的好处会源源不断的……
郭祺察觉到他眼底一瞬即逝的光芒,顺眼望去,院子里忙得四脚朝天的人影也正好返身看来,鼓着腮帮子的脸瞬间绽放,像花儿一样咧笑开来。
“你醒了——”
蓝婧甩开破烂的扫帚,一个箭步就冲了进来,紧紧地握住郭祺的手,嘴唇蠕动着,内心波涛汹涌的复杂感情交错重叠,搅得她五味杂陈。
“你没事了,太好了。”她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让你担心受累了。”郭祺温和地笑了笑,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好叫她安心,而他的心里却莫名惆怅起来。
而当他抬眸,很不小心地与身后的目光对上时,他的惆怅瞬间进化成无尽的哀伤。郭祺张张嘴,似要说点什么,却看见身后的男子终于身动了。
他走过来,轻轻拍了拍躺在某人怀中的女子,在她猛然回首的时刻,他的脸上挂上了极为温和的笑容。他说:“你还没有付诊金。”
“呃?还要诊金?”蓝婧努努嘴,眼眸一转,谨慎地看着他:“多少?”
“一百两。”
他的真诚微笑,让人怀疑此人莫非是她失散多年的亲人?
她没有立即答话,而是艰难地思索了下,小声道:“太贵了。”
她在心里闷闷地腹诽着:一百两?什么概念?狮子大张口啊。但是,她知道不能和这种人硬碰硬,所以只好曲线砍价。
“你觉得一个神医的诊疗费用,不值一百两黄金吗?”他强调了两点:神医,和黄金。
但她的注意力明显在后者,而自动忽略不计前者了。于是,蓝婧顿悟了,原来不是一百两银子,而是一百两……黄金!
“黄金?——”她噌地一下站起来,理智不着痕迹地退居二线。
她怒气冲天地瞪着他,指着他的鼻子,咆哮道:“你怎么不去打劫啊?没见过缺钱缺成你这样的。我告诉你,别自以为会两下子就可以狮子大开口了。当人家是傻子啊?就你那点点破草根,破树皮,你还好意思厚颜要黄金?黄金啊,什么是黄金知道么?包扎一下需要几个钱?你心里会没数吗?”
这么厚颜的大夫,简直闻所未闻。
她气哼哼地白了他一眼,根本不给对方还嘴的余地,拍案继续道:“黄金没有。”
别说黄金没有,钱也仅有一两而已。虽然口袋空空,但不能在这黑心大夫面前失了底气。所以她必须摆出深知行情,不好欺负的姿态来:“我也知道你不容易,但,一两银子足矣。”
她傲然而立,雄纠纠气昂昂地掏出唯一的银锭子来,放在手心,置于他的面前。心道:爱要不要,不要拉倒,还能省一点。
想把她当冤大头一样宰割,两个字——没门!
对于此时此刻的气场,她十分满意。
他静静地听着,模样倒是十分镇定,听她发泄完毕后,也只是微微一笑,好看的眉毛微微上挑。他负手而立,既不看蓝婧手心娇小可爱的银锭子,也不看银锭子主人的虚张声势,而是越过她的头顶,朝床上一脸震惊表情的病人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来:“你想好了?当真要赖账?”
居然完全无视她的气场!
郭祺脸色攸变,不自然地低下眼眸,咳咳两声缓解全身的压力后,才抬头说:“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诊金……定当付清。”
蓝婧愣愣地侧身回眸,不可思议地看着郭祺。她卖命了半天,好歹你也该还个价吧?
而郭祺却避开她的质疑目光,继续说:“不过,我现在确实没有那么多……黄金。可否宽限几年?”黄金啊,任谁听了都会震惊吧。但是,碍于他的神秘身份,别说一百两黄金了,一千两也不能说个“不”字。
不过,郭祺左右寻思着,暗想:他应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明知道他们身无分文,又怎会真的是在意钱财之道呢。
“嗯。”神医美男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口气同情地说:“那就宽限几年吧。”就在两人同时吐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又话锋一转,笑道:“那在你们没有能力还清诊金之前,就留在这里打杂,先还点利息吧。”
他负着手,脸上的笑容真诚万千,却惊起了两道吃惊的抽气声……
“打,杂?”蓝婧一字一顿,感觉眼前一片黑暗。随即,不耻下问:“打杂是什么意思?还要留在这里?”
他彬彬有礼地解惑道:“打杂,俗称干活。留在这里,是担心有人存心耍无赖,进而挑唆正直的君子乘机逃走,达到不付诊金的可耻目的。”
蓝婧嘴角抽搐。他这分明是在指桑骂槐。
“两位,可还有意见?”
郭祺连“救命之恩”都搬出来了,自然是应下了。如此,她还能说什么呢?再说下去,只会让人误解她是忘恩负义之流了。可是,他们上哪里找来一百两黄金啊?打劫当山贼也要有点资本不是?
蓝婧干笑:“还没请教神医高姓大名呢?”此时此刻,先缓和气氛,然后想法子化干戈为玉帛吧。
他讶然:“你不是知道吗?”
“咦?我什么时候知道了?”更奇怪的是他的表情,为什么她不知道她知道了,而他却知道她已经知道了?这是什么逻辑?
“你刚才就叫了啊,我的确就是神医。”
蓝婧无语,仰望蓝蓝的天,白白的雾,绿绿的竹子……
苍天啊,她今后的人生一定要毁在这个山沟沟之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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