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城如今正在如火如荼的搞建设。但显然贫富的差异是巨大的,比如夏城的南面便是蓝婧见到的废墟,而东面则是赵家的府邸。至于白月楼,则在夏城之西,那一带多是从夏州等附近地带过来的移民,其中不乏土豪地痞之流。
晌午已过,这城西依旧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人和车穿插其间,两旁还有不少兜售着茶水、小菜,甚至皮毛的小贩子。再仔细一瞧,这城西已经初具规模,出售脂粉、服饰、花朵的铺子一家连着一家,和城南简直有天壤之别。
蓝婧跟着那赵府家丁急赶慢赶地来到白月楼,这是一个新落成的酒楼,雕梁画栋,十分富丽大气。如此醒目的一个标的建筑,实在太好找了。
但是,酒楼周围现在有许多服装各异的男子把守着,其中还有不少高鼻深目的大汉,看起来不像是酒楼的保安,倒像是来者不善之辈的爪牙。
或许是因为有这群奇怪的黑面神挡在门前,于是乎,这酒楼根本就没人胆敢朝里面走,过路的也只是匆匆一瞥,又速速离开,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蓝婧迟疑了下,但看到酒楼大厅里站着几个麻衣家丁时,她便跟在了赵府家丁身后。正要进入酒楼,守在门口的一个大汉立即上前拦住。
那大汉眼高鼻低,见是两个粗衣家丁,立即把眼一瞪,喝道:“滚远些,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我们怎么会是闲杂人等?”麻衣家丁抬起头,有些愤然。他朝酒楼里面瞅了瞅,又朝酒楼上方望了望,手指着天说:“我家小姐就在楼上。”
他的声音很大,而酒楼里面除了一群安静把守的黑面神,根本就没什么实在的客人,所以那一声呼喊足以让酒楼里的人听到。
那深目大汉眼睛朝上一瞟,依旧没有推让的意思,反而双手抱着胸,朝他们逼近了一步,“没有命令,一只苍蝇都不准飞进去。”
蓝婧和麻衣家丁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那家丁又朝酒楼里面的同伴挥手,却发现里面的人都不敢随意动弹。蓝婧眼眸一扫,略略知道了目前的状况。她拉着那家丁赶紧退后,又低声问:“大小姐真在里面?”
“肯定没错,要是大小姐走了,这些贴身的奴才肯定也会离开。”
“那这些人又是谁的手下?”
赵府家丁眯着眼瞅了瞅,“若是猜得不错,应该是赏阅皓的走狗。”
“赏阅皓是谁啊?”
“他老子是什么枢密同知,有些来头,不过听说也不怎么得宠。自从前年在汴京,赏阅皓见过我家大小姐之后,就一路纠缠不休,我家大小姐走到哪他就跟到哪,跟狗皮膏药似的。”
蓝婧觉着奇,又问:“没有来赵府提过亲什么的?”古人应该都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吧,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应该正式来提亲,加上按照这家丁所言,赏阅皓的家境应该也不差,可以算作门当户对才是。
那麻衣家丁却“哼”了一声,十分不屑地嘀咕道:“我家老爷才不会答应将大小姐嫁给蛮夷呢。”
蛮夷?蓝婧恍然,原来这赏阅皓不是宋人啊。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蓝婧皱着眉,观察这雕镂画栋的富贵酒楼。这般阔气的地方,看得出,这座酒楼也是选择客人的。
正一筹莫展之时,街口忽然有人喝道:“让开,让开。”
街上的行人如避瘟疫一般,迅速让出一条道。道路中间立刻显出一个深色衣装的青年,旋风般地朝白月楼奔来。那速度虽然快的惊人,但一路上却没有丝毫伤人的举动。
“啊,是添平侍卫。”麻衣家丁欣喜地叫道,仿佛遇见了救世主一般。
“添平来了。”蓝婧冷眼瞧着深色衣服的青年,她对这个持剑指向自己喉咙的男子自然没多少好感了。只见添平瞬间立在了白月楼门前,腰间的佩剑正稳稳捏在左手上。长剑尚未出鞘,却流露出武者的威严和气势。
“站住,不许入内。”又是那个深目的大汉拦路。或许是察觉眼前的男子不是泛泛之辈,大门口立即围了一群人,虎视眈眈。
添平将身子稍稍前倾,似笑非笑地睨看那些挡道大汉,见他们作势不让了,他也不恼,反而退了一步。就在那些大汉洋洋得意,以为他惧怕了的时候,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添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撂倒最前面的一个大汉,后面的大汉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他又踩着地上的大汉身体,轻轻一跃,借助节节高的人或物,蜻蜓点水一般攀上了酒楼的二楼。
楼下的看客惊呼一气,被这意外的状况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但反应及时的人立即喊了句“快上楼。”一时间,拥挤在门口的人连忙转身朝里跑去。
蓝婧和那麻衣家丁对视一眼,赶紧随后上楼去。
二楼往上不像楼下那般喧嚣,但此刻咚咚咚地爬楼声宛如擂鼓。原本就是一窝蜂地上楼的,又各有各关心的主子,所以都是心急如焚地笔直往上冲,跑得慢的只好委屈地做了肉垫子。
如此,到了三楼已经少了大半人。蓝婧跟在后面,待他们自相残杀得差不多了,她才一蹦一跳地上了楼。这三楼倒是清静雅致,连装潢的档次也与一楼二楼有着天壤之别,
刚一上楼,只听赵馨儿恶声恶气地喝道:“再不滚开,我的奴才可就不认人了!”说完闪身就要往添平这边靠去,一个锦衣青年箭步上前,急忙一把拉住她。
赵馨儿大怒,恨恨地甩开他的手,娇斥道:“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再这样纠缠不休我就叫人把你从酒楼这儿丢下去。”
话音刚落,添平的剑就无声无息地出鞘了。只是有不少高鼻深目的大汉拦着,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保护自家主子,添平一时半会还绕不过去。
两边的人就这么僵持着。
蓝婧见状,倒有了先离开的心思,却不想身后突然跑上来几个家丁,将她给撞了上去。再一回头,身后已经没有了退路,她只好极不情愿地找了个安全地方窝着。
赵馨儿,她是认识的,而跟赵馨儿说话的锦衣青年多半就是那个叫赏阅皓的男子。
只见那锦衣青年苦着脸道:“馨儿姑娘啊,……你要我学宋人礼仪,还有什么四书五经啊,我都依你了。你怎么还是一见我就跑啊?”
“你要学什么关我什么事,别跟狗皮膏药似的。我老实告诉你,你这辈子都没机会了,不想在我面前受气,你就别犯贱地跟着我啊。”
连珠炮似的训斥从一个漂亮的富家千金嘴里吐出来,虽有气势却薄了千金小姐的气质。蓝婧看着眼前的一幕,暗赞赵馨儿果然是一大美女,不亏是郭家的后代,继承了郭家良好的基因啊。
只是这张嘴……好生厉害啊!
她的身上有着南方女子的娇柔,但言谈举止却不显得束缚,直爽泼辣的性子倒有点北方人的感觉。这样一个可人儿,也难怪这个蛮夷男子会穷追不舍了。
酒楼内剑拔弩张,但好像并不影响围在中间的一男一女。看他们两人神情自若,好似并不担心会发生流血事件。看那添平也没有进攻的意图,蓝婧这才舒了一口气,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赏阅皓被她一番话呛得有点气馁,低声嗫嚅道:“两年了,你对我一点好言语都没。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
“你大点声,姑奶奶耳背,听不清!”
赏阅皓恼了,依言大声道:“我是问你,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赵馨儿冷冷地瞪着他,道:“既然你问了,那你就听好了,我就想跟你一回说清楚,你知道吗?每次看见你,我就想对你说,你怎么还不死。所以,你别再惹我厌烦了。”
她说完猛一转身,不经意地瞧见角落里多了个黑小儿,不由一怔。随后,她的眼眸快速扫了一圈楼内,眸中刚刚闪烁的光芒瞬间黯淡,最后竟然怒气上涌。
蓝婧扑捉她一瞬间变了几变的眼神,心中一个咯噔,暗叫不妙。赵馨儿没有看到郭祺,不知道会不会记恨。
赏阅皓怒气冲冲地抓住赵馨儿,那模样好像一头快要失去理智的野兽。
赵馨儿微微皱眉,眸光一转,反倒掩下了满脸的愤怒。然后,她抬起另一只手,指着蓝婧道:“算了,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早已有了心上人。”
赏阅皓顿时一愣,赵馨儿邪邪一笑,半似挑衅地望着面前的男人,继续说道:“看到没有,这位公子,就是本小姐现在喜欢的人。”
蓝婧一听不对劲,赵馨儿手指的方向好像正是她这边。她连忙低着头,猫着身子向家丁群里挤。哪知那赵馨儿虽然忙着与人斗嘴,眼睛却尖的很,一声命令下达:“留住他。”
弹指间,几个家丁就抓住了想要逃离“战场”的蓝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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