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所以这一趟跑腿是避无可避的。
“没有异常。”这声音极其脆朗,说话的人腰杆子挺得直直的,让她的话听起来可信度很高。但旁人很难发现那只撑着后腰的手到底费了多大的力气。
可是,不远处的八字胡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角色。只见他眉毛一拧,倒三角的眼睛瞪着好像要吃人。
见楚管事下巴一扬,蓝婧咯噔一下,心里砰砰急跳起来,面上却尽量保持着从容,“呃,我视力不好,再凑近点看看。”
转过身,她整张脸都绿了。真的要进去吗?真的要进去啊!
这是走的什么狗屎运嘛!
她努力地咽了咽口水,磨磨蹭蹭地将衣摆一提,在腰处绑了个结,然后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慢慢扒开交错丛生的藤枝藤叶,咬咬牙,终于一脚踩了进去。
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落叶,踏上去沙沙作响,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不过十米左右的距离,她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待她走到树丛中心的时候,那纵横交错的枝叶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给淹没了,举手踏足显得格外吃力。蓝婧皱起眉,略略看了下现场情况,认为拿把刀直接砍断藤枝比较省事。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返身,一只大手出乎意料地揪住了她的衣领,猛然将她拉进了更深处。
“哇——”不会真有鬼吧?欲哭无泪啊!
“救……我……”
明明是喊着救命,却让人听来像是在怒喝,。虽然声音极小,但蓝婧还是禁不住骇了一跳。更要命的是,她的衣领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死揪着,越勒越紧,感觉脖子下一秒就要断掉一样。
咦?居然是个人!
蓝婧双手并用,拼命掰开禁锢她的手指头,好不容易得了一点空隙,她艰难地蹦出一句话来:“你放开我,我才能救你啊。”
这是什么人嘛,找人救命还想要救命恩人的性命不成?
“咳咳咳,放手啊。”她催道,心中隐隐生怒。
不知不觉中,那只手已经松开了。蓝婧猛然跳开,掐着腰大口喘气。仔细一瞧,这才发现有一个少年被藤枝缠绕,卡住不能动弹了。
就在这时,火苗蹭地一下往上冲,毫无征兆。
原来竟是蓝婧提来的纸灯笼放倒后自燃了。
意外的状况,将两个人都激得神经兮兮。
可怜那个被藤枝缠绕的少年逃不开,被烟尘熏了个正着。一双挂泪的眼睛不服气似地瞪得老大,脸上怒气腾腾。蓝婧先是一惊,待熄灭了纸灯笼之后,再看那少年模样,差点笑出声来。
此刻,这个“树怪”的脸上被涂上了一层烟熏妆,从眉到眼一处不落下,十分滑稽。大概是被露水侵染过,他的鼻尖上还粘着一片树叶,任他怎么吹气,怎么扭动,那片小树叶就是掉不下去,随着他的表情调皮地摇晃着。
“哈哈哈——”蓝婧实在忍不住了,靠着软绵绵的藤枝捧腹大笑。
那少年见蓝婧居然还敢笑,当下火气更大了,他使劲地,狠狠地瞪着眼,“还,不,拉,我,出,来!”那声音沙哑得细不可闻,却是咬牙切齿的,表情也是可怕的。可是这样的表情配上那张滑稽的脸蛋,,哪里还有半分威势?
只是平添了更多的笑料罢了。
蓝婧忍着笑,禁不住伸手摘掉了他鼻翼上粘着的小树叶,“有求于人的时候,态度须要诚恳。像你说话这么冲,怪不得你嗓子叫哑了,都没人来救你了。”
这绝对是金玉良言吧!
见他身上亦是麻衣素裹,和她见过的赵府家丁服饰一个样,加上这条路本来就是府里下人的通道,这个少年的身份就不然猜测了。
可是这少年完全不领她的好心,鼻孔气哼哼地吐着黑气——纸灯笼的烟灰在半空中飘啊飘,好像在嘲笑着某人滑稽的模样,又好像在诉说着某人内心的强烈不满。
蓝婧眼里尽是这小子的狼狈模样,想忍住不笑都办不到。这样一来,那少年被熏黑的脸更加难看了。
四目相对,火药味十足!
“要我救你?”蓝婧理了理被他抓乱的布衣,这件青衫还是郭祺的呢,不过一天工夫就被她穿得黑乎乎,皱巴巴的,还被树枝划破了好几道口子。她心中无限惋惜。
“求我啊,求我就救你。”蓝婧掐着腰,歪着脑袋睨他。不给他一点教训实在对不住她这身衣服,唯一的一件衣服了啊!
那少年张扬的怒气不知怎地就收起了好些,但嘴硬的就是不求她。
“还真够倔强的。”蓝婧摇摇头,还是弯下腰试着扒开缠绕他的藤枝。被她提来的灯笼灼烧一番后,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脱节,她稍稍使劲,就扯开了一个口子。
借着零星的月光,她眼尖地发现满眼黑绿间有一抹刺眼的红。
“你受伤了?”蓝婧关切道,脸上再无一丝戏谑,唯有认真和着急,“你等等,我出去叫人。”
蓝婧扒开藤枝,正要朝外面大喊一声。不知为何,她脑中又晃出楚管事和那群家丁神色恐慌的模样,她心有疑虑,不敢指名道姓,只喊了一声:“外面有人吗?这里有个人受伤了,请过来帮帮忙好吗?”
她的声音足够外面的人听见,但是她叫了好几遍,却没有一个回音。此刻,她心中笃定楚管事等人是心有忌惮,而这个少年恐怕……
看来另有隐情!
蓝婧心中一怔。转身面对少年时,她强隐下心中的不安,只是耸耸肩,表示外面空无一人。然后只得亲手一根一根地除掉碍事的藤枝,顺便敲下八卦:“对了,你是谁?怎么会被困在这里?”
头顶上一片静默。
蓝婧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个世界的人好像都不喜欢多说话啊。忽而想起一句古训:多说都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莫非这就是他们的为人之道?也难怪,这里可是节度使府啊。一个下人哪里敢多嘴多舌,不要命了吗?
可是,事情有严重到连姓名都不能暴露的程度吗?
转念一想,蓝婧也收起了八卦心思。算了,她就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救这个人还是楚管事吩咐的,她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终于解决掉缠绕他身上的藤枝,蓝婧已经大汗淋漓。
就在她已经放弃继续追问的时候,头顶上飘来一个声音。
“阿移。”
阿姨?蓝婧眼色古怪地瞄了他一眼,“你的名字?”那少年高傲地点点头,然后将两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毫不客气地让她扶着自己出了丛林。
蓝婧相当无语,真没见过如此厚颜的男子。但见他身上有伤,就好心一回罢了。
“好了,你该上哪就上哪去吧。我还有事。”好不容易钻出来,蓝婧放下肩上的重担,气喘吁吁地说道。俏眼一扫,楚管事等人果然杳无踪影。
刚走了一步,她又回头问道:“对了,你可知道外院管事住哪里?”
那少年正坐在路边休息,听她问话,不免好奇:“你找墨管事干什么?”这一眼望来,不难发现蓝婧的穿着打扮显然不是赵府的,他的眼中浮起一丝警惕。
“还不是都因为你,害的我要去领罚。”蓝婧没好气地瞪着他。见他一脸茫然,蓝婧便将前因后果略略叙述了一遍,避重就轻地跳过了楚管事指使她进去救人的一幕。
那少年难得一笑,笑得开怀,“既然怕鬼又怎么敢进去?”
“你以为我愿意啊,还不是……”眼眸忽而扫到一双靴子,蓝婧怔住了。麻衣少年狼狈不堪,却偏偏穿着一双与众不同的长靴,黑底靴面上居然绣着金色的花纹。
偷偷瞥了一眼地上的少年,心脏砰砰直跳。只见那张疲倦的脸其实生的十分俊朗,双目炯炯有神,周身隐隐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贵气。
“算了,看你有伤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不过你的伤口要尽快处理,不然发炎了就不好办了。来,我扶你回去上药吧。”蓝婧脸色凝重,皱着眉看着他腿上若隐若现的暗红。
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必定是位贵人,蓝婧岂可错过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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