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被擒之后,张任每天都过来看他。张任每次都是先和赵云天南地北的聊上一会儿,然后才问他投不投降。赵云也不发脾气,每次张任和他聊天,他都恭恭敬敬的听着,有时还说上几句,然而一旦张任提到投降,赵云立刻沉下那张俊脸,一言不发。
赵云在牢里的日子过的不错,因为他是张任的师弟,所以牢房的狱卒都对他刮目相看。算算日子,赵云在牢里呆了有一个月了,张任从前天开始就没有来过,赵云心里松了口气,看来是军师的兵马已经攻进梓潼了。
“吱呀……”那是牢门开启的声音,赵云隐约听到不远处一个狱卒以恭敬的语气说道:“云将军,您来了!”
接着一个男声响起,“嗯!我来看看赵将军!”
“是!您请!”
赵云听到脚步声渐渐靠近自己所在的牢房,他抬头一看,来的人果然是那个云平。
封云对身边一个亲兵道:“把东西给我,你们都出去吧!”
“是!”亲兵递给封云两个布袋,然后招呼狱卒一起出了牢房。
封云微笑道:“赵将军辛苦了,张任将军接到成都的军令,说道是南中的孟获造反,他已经去云南一带平乱去了。”
张任的调动居然是因为南中的叛乱,而不是因为军师的奇兵!看着封云脸上的笑容,赵云的心里莫明其妙的不安起来。这感觉来的毫无道理,让赵云觉得分外不舒服,怎么说呢,这感觉就和当日自己丢失洛阳的时候一个样。
看到赵云脸上那不安的表情,封云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他打开布袋,从里面抖出两件东西,道:“将军是在想这两个人吗?”
这分明是两颗人头,不过,已经用蜡封好。赵云一看之下,险些晕倒。这两颗人头,居然就是司马懿和陈到的首级!
赵云急促的呼吸着,司马懿和陈到的身亡,表明刘备军暗渡栈道的行军计划已经完全失败,并且刘备自己也将被困在汉中,再也没有一丝活路了。赵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你们如何看穿我军的计谋,还请将军告知!”
封云收起笑容,道:“我家军师早就料到,玄德公会出奇兵,从栈道行军,偷袭梓潼。所以,栈道尽头的山涧已经埋伏了大量兵马,就等司马懿和陈到上钩……”
“军师?……”赵云疑惑的道:“请恕在下无礼,贵军的黄权、刘巴两位先生,才略不凡,可是说到智谋,这两人似乎还无法识破我军司马军师之计,不知……”
“说得好!”封云点点头,微笑道:“我家军师姓贾,名诩,字文和。我也不叫云平,好教赵将军知晓,我姓封名云,江东孙策大人麾下,镇南将军封华正是家兄!”
“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的!”封云的答案让赵云一下子跨了下来。赵云喃喃的道:那样的戟法,那样的武艺,我早该想到的……赵云此刻满怀的灰心失望之意,江东军的手比自己一方更快的伸到了西川,凭着孙策手下人的实力,赵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主公已经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二十年南征北战,换来一场空。赵云万念俱灰,淡淡的道:“请将军给我一把剑……”赵云求生之意尽去,死志萌生。封云见状,摇摇头说道:“将军如此人才,又正当壮年,何苦下这样的决定……”
赵云这时已经恢复了常态,他道:“封将军出仕的时间应该不长,不过,你大哥封华将军应该明白,身为一员武将,就要对主君尽忠,眼下我主玄德公即将败亡,我赵子龙又岂能苟且偷生……”
“说得好!”封云赞道:“赵将军的人品,武功俱为当世一流,怪不得家兄在我来西川之前曾经仔细嘱咐过我,说是玄德公麾下其余大将皆不足为虑,只有常山赵子龙,一旦遇上,需打起十二分精神!看来我大哥所言果然非虚……”
赵云微笑道:“封华将军实在是过奖了,封将军自创的风雷戟法闻名于世,我能死在他弟弟的手上,也算是死而无怨……”
“赵将军太客气了……”封云道:“先不提这些生死之事,赵将军,从你刚才的语气,你对我大哥的看法如何?”
“称之为一代战神也不为过……”赵云道
封云道:“好,是不是战神,自有后人评说,反正我是最佩服我大哥的,他说过的话都是很有道理的。比如,他曾经就说过,一个真正的武人,只需做到四个字,那么,他就可以俯仰无愧于天地了……”
“哦?不知是那四个字?”
封云缓缓说道:“-为-国-为-民-!”
为国为民!那不正是自己一直以来的理想吗!赵云此刻真的想亲眼见见封华,想看看这样一个和自己有着相同报复的人。然而眼前的环境不断告诉自己,自己马上就要到地府为主公开路了!
封云接着说道:“这‘国’,就是国家;而这‘民’,从小的方面来说,就是百姓,从大的方面来说,就是民族。我大哥说,身为一员武将,为了国家民族和百姓,即使失去一切也在所不惜!”
“好!”说到这个分上,即使冷静如赵云也兴起一股慷慨激昂的英雄之气。
封云心中暗笑,面上却冷下来,道:“既然赵将军也觉得我大哥说的对,那为什么还不投效我江东?”
赵云闻言,眉头微皱。道:“我自愿赴死,与民族大义有何妨碍!再者,难道说非要投效你江东,才算是一名真正的武将吗!”
“问得好!”封云道:“其实大家都是明白人,自黄巾之乱以来,诸侯割据,群雄逐鹿,大汉的天子更是被玄德公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些事情,相信赵将军你比我更清楚。而遍观天下英雄,曹、刘、孙等人,他们哪一个不是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是汉室忠臣,又有哪一个不是在那里暗中谋划造反之事……”
赵云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不过他听了之后还是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刘备做的那些事情确实有违君臣之道,赵云根本无法反驳。
“不过,我大哥对玄德公的为人非常佩服,说他敢想敢做,而且,自玄德公入长安以来,从来没做过一件愧对百姓的事。这是我们兄弟尤为敬佩的。所以,我大哥说,若是有一天孙策大人不在了,那么我们归于玄德大人麾下,也是一件美事!”
听到这里,赵云已经把握到了对方的意思,还是在劝降。他有心反驳,可又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尤其是那句“为国为民”,这四个字把武将存在的意义升华了。这让赵云一直坚持的立场有所动摇。赵云抬起头,突然问道:“封将军,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封云一愣,然后理直气壮的道:“当然是等,先看看自己的主公有没有东山再起的良机,若是真的万劫不复,那么也要等主公挂……死了,到那时再另投明主!”
赵云面无表情,想了想,道:“不知令兄还交代了些什么?”
“我大哥说,有的时候,活着,比死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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