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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候镇分开算起,云邪和娘子军们已经是一起走过了十多个日日夜夜了,不过这闫宁实在是远得很,没有一个月,怕是走不到。眼见这天气也越来越热,长时间在这毒日头下行走怕是要中暑。云邪在一处树荫下坐了下来,捞起田地里汩汩的蝉泉水就往身上拍打,洗了洗脸上的汗渍。
“今天这才走了一半都不到,你就要歇息了?”段柔也过来要了点水,只是她的脸色比云邪好上太多。
“云那,身子骨弱了吧,想当年,姐姐这身壮可都是爬山走水练出来滴……”见高雨今又要开始叨叨了,云邪叹了口气,朝娘子军中看去,果然看见几个嘴唇发白,眼神发虚的人:“你们是不累,可是这日头毒着呢,不小心中暑的人多了去,反正这里依山傍水,到处都是水源,偶尔沾沾水气,也是可以避暑的。”
“避暑?是伐?嗯,过来过来,都来沾沾水气。”看着段柔对娘子军的照顾,云邪忍不住想起自己和战友一起同甘共苦出生入死的时候,那个时候尽管环境恶劣,任务压大,但是只要有他们在,自己就从来不会想着要逃避……唉,这个时候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在想什么那?”高雨今俏丽的脸蛋忽然出现眼前,云邪无奈的推开她的脸:“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会笑滴这么开心?没什么又会一下子……不过啊,云那,漂亮滴脸蛋子多少人求都求不到,你这鬼灵精咋个就不要?”
云邪低低一笑:“我咋个就没要,这不长在我脸上了吗?今啊,还是省点口水自己吞吧。”被她挑得无话可讲,高雨今撅起嘴找段柔去了。“明明拉个用煤子把脸盖起来了嘛,还不承认,真是个口硬滴小鬼头……”
不以为然的对着水面笑笑,漂亮的脸蛋也骤然迷人起来,只是这种迷人却是稚气未脱的。
“我们要去闫宁啦,是因为我们红娘子军,是由镇守闫宁滴一个正统大军官组织起来滴,他啊,说是要在抗战期间啊让我们去那个什么查探……什么什么的……”
“哦探查消息!收复边匪。听说啊,闫宁九峰山脚下就有一个剿匪点,里头的匪兵子都厉害的咧,连正统军官都剿捕不了,这不,女人就有用了,咱们这次就要去闫宁帮助他收匪去咧!”清亮的声音透着丝丝甜气,云邪瞥了眼那帮娘子军,居然是男子建立起来的,原来不是女子有了反抗心理才冒出头的。被男人利用了居然也这么轻快?真是小看了她们了……
“诶,我高雨今也见过那个大军官,长得,可是真滴俊咧!你们要是过去看见他噢,肯定比我丢脸,动都不动啦!哈哈哈……”
“你个不羞的,要不是你当时呆了……啊!”段柔与高雨今还在嬉笑打闹,却被一抔湿土击中,惊叫起来,朝云邪看去,她正眉头紧皱,食指竖在嘴边,示意让她们安静,又指了指远处,又找了一处长草的地面,趴下来听了听。
“这附近有人,目前不确定是军统还是自己人,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一众娘子军们听了这话有些半信半疑,她们可没有看见谁过来了,难道这毛丫头还有预知未来的本领?
看出她们的心思,云邪已经跑到了一棵树下,三下两下爬了上去,这是离她们最近的一棵树。“不想死的就找棵树挂起来,不然到时候是军统,活神仙也救不了你们!”摸了摸树干,叶片的清凉让云邪舒服了一把,坐在树叉边,静静等待来人的路过。
段柔拉了几个人将她们都劝上了树,她对这个睿智的孩童已经是深信不疑,与对面树上的高雨今对视一眼,用繁茂的枝叶将自己都遮掩好。
地面开始微微震动起来,田里的水面也荡起水纹,不远处黑压压得一片在快速靠近。娘子军们这时候才是真的相信了云邪的判断。这来的人数还真不少。
云邪打量着这些人的外貌,几乎都是黑麻麻的,有些人还骑着马,但只是少数。冲在前头。都带着黑黑的军帽,不过云邪还是捕捉到了几个没有戴帽子的家伙,不仔细看还真是难看出来,他们竟然把长辫子盘在头上,看着麻花辫子,大概是自己人了,不过为什么在打仗的节骨眼上来这里?心中思索着,边上两棵树忽然有了动静。几个娘子军接连掉下来,被摔的七荤八素。
糟了!云邪绕到另一头的树杈,看着那几个还在地上起不来的娘子军。又极快得瞟了眼那军队。这么多人,很可能是叛军,从战场上侥幸逃过一命尔后为了保命集结同伴一同到安全的地方去。这种人,一定会为了不泄露自己的行踪而杀人!
脑中闪过多种救人的方法,对面树上浓密的枝叶被撩开一点,露出高雨今着急的脸。云邪对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下来。因为看到她的脸,她又想到了一种更坏的结果。这些娘子军虽说没有明显的反抗意识,但是也算是新世纪女性,对于她们的大胆才干,云邪算得上是欣赏。况且还要她们带自己去投军,绝不能死在这里。
那几个被靠近的军队吓得手足无措面色发白的娘子军紧靠着树干,浑身发抖。云邪暗骂一声。掏出腰间的弹弓和木片,几个先赶到的马上军人首先被云邪瞄准。“咻!”狠狠地把木片拉出去,军人身下的马儿被射中,躁动不安起来,一个弹跳间将那人甩了出去,波及到了第二匹马,又是一片利器半没入马儿的腿肌,接下来的一匹……直到全部的马都被射的马足屈膝,赖在地上不肯走路,那几个军人也被摔得无法直立行走,云邪才松了一口气,拨开树叶对她们挥挥手:“快走!”
却看见她们忙不迭的朝树上爬,云邪气闷,这不是要把所有人都拉下水么。说她们聪明这时候又偏偏笨的要命!
眼看着大军就要到了,那几个军人也只是被摔痛了而已,很快就可以起来……云邪舔了舔唇角,感觉自己又重新置身于以少对多的艰巨任务中,血性勃发,热血沸腾起来。指尖夹起五枚木片,放在皮胶面上,大力的一拉,又迅速松开手。
两个人应声而倒。皱起眉,身上的热血忽然又被放光光,对方是千百大军,就凭自己兜里那百来片木片,怎么可能杀的光,再加上自己身体幼小,也打不过人家。
就在她思索的那一刻,千百大军倒是有序的停了下来,一个似乎是统领这支军队的人过来看了看马儿的伤势,找人将几名军人扶了回去。
“你们是何人,为何会在这个地方逗留?”声音竟是年轻刚硬,只可惜这人不够血性,竟在战场上当逃兵。云邪粗略估计了下距离,掏出一只藏在胸口的银刀,猛地扑向树下,脚落地一借力,不过五秒钟,就已经把那个男子扑倒在地,银刀冷冷的抵着他的脖颈:“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娘子军们都瞪大了眼看着云邪。她,她她她,她是怎么做到的?!天啦,竟然从树上跳下来,还扑倒了这个男子……段柔当机立断从树上滑下来,抽出腰间的短刀朝那些军人挥舞:“你们这些叛军!”
云邪朝她一挑眉,她竟然也看出来的,很好,很聪明。随后又一用力,将身下的男子翻过身来。膝盖猛地一空,云邪阴沉的眉眼简直可以滴出水来。双手一作力,生生的把那个男子的外衣扒了下来。“混球!”看那逃了几步的身影,云邪右手一动,银刀擦着那男子的耳朵直插入树干,没入三分,‘嗤’的一声实在令人肝颤。
男子停了下来,背对着云邪,不知道在看什么。又摸了摸耳朵,那里已经有了些血丝。
“你们身为军人,不在危急关头冲上战场杀敌,反而在这里质问我们几个弱女子,我倒是想问你们,你们有什么脸面留在这里,有什么脸面逃到安宁的地方去,有什么脸面去见自己的亲人,爱人。有什么资格活下去!”云邪盯着那男子的背影,横眉一竖,大声斥责了起来。
娘子军们一个扶着一个从树上下来,静静的听着云邪的训言。
“即使你们逃过了战役,你们逃得过生老病死吗!换句话说,你们在战场上该死的时候不死,下了战场在生活中,大概也会被因为你们的存活而牺牲的万千战士们怨恨死!一样是死,一头是死的重于泰山,受人尊敬,而另一头,苟且偷生,堪比蝼蚁!你们倒是仔细想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气霸山河,云邪的这一番话带着豪情与讥讽,鲜明的对比令离她较近的将士面有愧色的垂下头。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你既是一介弱女子,又凭什么站在这里与我们探讨上战场的事,你怕是连鲜血都没有见过,更别说打仗了。”
“我没有在跟你们探讨!我是在告诉你们做逃兵的后果!”男子还没说几句话就被狠狠的打断:“哼,你凭什么说女子不如男!所谓巾帼不让须眉,这世上没有女子何来男,倒是你,做了逃兵不说还如此理直气壮,你怕是……”
“一派胡言!你这个黄口小儿,有何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
“资格?呵,你丫的还不配跟老子谈资格!”“你!”
见那男子转过身来,云邪猛地一瞪,那男子却长得好生俊俏,但面相好又如何,还不是个逃兵!“你们今后倒是安稳了,舒坦了,杀了我们几个知情人逍遥法外,但你们孰知那些个昔日与你们同甘共苦的战友兄弟们却因没有你们的帮助而死在敌人手下!你说他们冤吗?”
平日里与你们是那么要好,却在生死关头寻不到你们的人影。冤不冤,冤不冤?!”云邪径直走到一个将士面前,失声大喊,用尽浑身力气。
“再说说若是这仗败了,这国也就灭了,若是本来有你们这一股力量牵着的,却因为没了这股力量而散了所有,你们内疚吗,不内疚?!不内疚吗!”
“上战场的又不只有我们。”
“说得好!那如果所有人都当了逃兵,你一人在战场对那百万大军,你愤恨的时候别人对你说:不是还有你吗,你会怎么办?!如果战场上所有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那我问你,这仗还打不打了!啊!”冷不丁的掷出一枚木片刮过说话的那名将士的脸,云邪看着那血一滴滴的落下,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顺畅。
“你们是军人,是士兵!是国家的希望,是国家的未来,更是国家的支柱!国家需要你们,因为你们同样需要国家!你们放弃国家,就等于让国家放弃你们,因此叛军从来都无法过上好日子,为什么?即使你们投靠了强大的一方,他也会杀了你们,杀光!为什么,只因为你们背叛过,他们不糊涂,这种事,有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们不愿意将自己辛苦建立的国家放在你们这样空心的梁柱上,没有需要你们的国家,你们就是无用之才,是庸人!”有些气喘吁吁的怒喝,仿佛自己是他们的教官,没想到自己因为对军人职业的爱屋及乌竟然在这里教训起来了。云邪面色阴冷的转身。身后忽然传来叫声:“我们需要国家!国家需要我们,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愿意为国献身!”
“你说什么!”男子生硬的语气令那名将士抖了抖,但他还是咬牙坚持,带动身后身边的弟兄:“兄弟们,国家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国家,与其做一个庸人,不如为国捐躯,死的受人尊敬!”
“对,国家需要我们,我们需要国家!”起先只是几人的呐喊,最终却感染到了每一个人,宏亮呼喊,气势如虹。云邪会心一笑,这些军人总算是不傻。娘子军们被云邪一番话震得说不出话来,很难想像,这么小的身躯中却蕴藏着与其恰反的磅礴气势,豪情万丈的演讲,简直令他们刮目相看。她真的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吗?
大概每个人都想这么问。当然不是!她孟云邪可是活了两辈子,加起来活了将近四十年的老人了!
“可现在再回去,我们就能剥除叛军的名号了吗?”等所有人都冷静下来,那名将士露出担忧的面容看向云邪。他的年纪也不大,十六七岁,面容也还稚嫩。
“当然不能!”要是回去就能解决问题,谁还会因为犯了罪而死?谁还会因为惧怕死而不去犯罪?要是人人都去犯罪而不死,那这世界还不乱了!
“那你对他们这般教唆!你这个黄毛丫头还是回家喝奶去吧!”男子双眼如刺,云邪也不赖,明亮的双眼直盯着男子:“若是你想当名副其实的叛军,那就请你一个人去吧,这些军人的命,都交给我来保管好了。”男子一愣,撇过头不说话。
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转身看着大批的人马。“以后,你们就是红军,是正直无私,为民除害的民兵!民心如水,拥有民心,便可与世无争!”稍稍夸大了其词,却令她的话更加有征服力。
“红军?”男子轻轻重复,反复念着。红军吗,听上去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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