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极”
呼！众人顿时长舒一口气，阅卷厅内的氛围如寒冰解冻，瞬间又活跃了起来，既然祭酒大人认可，那他们也就没什么可争论的了，先前那名复姓司马的教习皱了皱眉，有些不悦，但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过头继续批阅案上其余的试卷。
数算与音律之后，下一科就是明经
所谓明经，顾名思义，是要让考生们通明前贤所著的经书典籍，其考核方式比较死板——十大张白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经句，其中有些关键的词语被挖去，要求考生填出。而灵活些的题目则是给出一段经文，让考生们自由抒发议论。
说是自由，其实也自由不到哪里去，那些被挑出来的经典名篇都是数百上千年前便已存世，历朝历代的无数学者早就把它们嚼烂了，对于经文中蕴涵的深意当然也会给出解读。考生们只需要按照如今最主流最通行的解释来议论即可，而如果不这样做，由着自己的心意来写，反倒会产生离经叛道之嫌疑。
独立的思想是宝贵的，能够参加入门试的学子也大多都对自己的判断很有自信，然而当考试真正降临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规规矩矩的答卷，哪怕再叛逆，再有不同的理解，也只能自己心里嘀咕几句，分毫不敢往卷面上写。
叶川也是这样做的，他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翰林院中专门负责抄写的笔吏，什么也不用想，只需要把脑海中那些前贤们的观点誊写下来即可。但是，他和身旁那些奋笔疾书着的考生们有两点不同。
第一点是量的不同，普通考生对一段经文往往只写出自己知道的一种解释，叶川则比较特别，他会把最为主流的两种甚至三种观点同时写上去，直到填满卷面上所有空白为止。
第二点则是质的不同，大多数考生或多或少都有点自己的想法，落笔时会夹杂些独到观点，最终的答案看上去就显得既规矩又有新意，而写出答案的考生自然也会被认为是已经把前贤的智慧融会贯通，并且能够将其运用的游刃有余，很容易就能博得教习的赞赏。
叶川却不是这样，在他的考卷上，没有一个词句是自己所独创，通篇都是引用和摘录，他所做的，完全是默写而已。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自己独立思考过，事实上，他从开始读书就一直抱着质疑的的态度，经常思考的问题也都是如何驳倒书中的观点。
然而，随着年岁的增长和所阅读书籍的增多，他渐渐的发现，圣贤之所以为圣贤，是因为他们确实有资格成为圣贤，这些人活着光芒万丈，死后薪火永传，他们的思想严谨而缜密，逻辑清晰而无可辩驳，远远不是自己稚嫩的心智可相比拟。所以，从十岁起，他就学会了谦虚，不以自己的意志凌驾于真理之上。
书呆子！这是批阅叶川明经试卷的那位教习对他的第一印象，这样的试卷当然没有阅览的必要，教习随手给了个中下就将其扔到一旁。
所幸，上天对叶川还是照拂的，那位教习再次批阅了几分试卷后，似乎有些疲乏，背靠座椅舒展了下身体，随手拿起一份写的满满当当的考卷看了起来——正是叶川的那份
教习原本只是看卷面上字体清秀明朗，百无聊赖之下随意翻看翻看，然而，随着目光的移动，他的面色渐渐发生了一些改变，从悠闲到讶然，从讶然到震惊，最后又从震惊变成了深沉与严肃。
这份试卷中准确列出了数十位前贤的观点，却没有一个错字，更没有多字或是漏字，而在填写经句的部分，则更是绝对的正确，一丁点错误都没有犯。这个考生，即便是书呆子，也绝对不是一般的书呆子。
明经一科，很大程度上考的就是死记硬背，一张试卷，涵盖了五千部经籍，寻常考生能读过一半就已经不容易，居然还有人可以一字不落的把它们默出来，实在难以置信。
想了一会，教习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提起朱笔，慎重的划去那个中下，改为了优上......
最后一门，是策论，试题由两部分构成——文策与武策，各自占有一张卷面，以示文武相济之意。说起来，策论才是四科中最为重要的一门，但是它的题目却比数算还要少，文武都只有一道，不过角度出的比较刁钻，并不好答。
文卷的题目是论韩斯新法之利弊，这道题明显就有利于在齐国土生土长或是对齐国比较了解的考生，而像叶川这样的外来户，连新法是什么都不甚了解，当然论不出利弊，也只好写些政通人和之类的万金油上去。
武卷的题目不再和齐国有关，而是以汉庭先帝刘靖远设计匈奴不成，反被匈奴人所害为背景，要考生议论应当如何应对才能够在当时的情境中转危为安。这就对叶川和沐清都大为有利，两人论身份都是汉庭的上层人物，虽然没有决策权，但是知情权还是能够被保证的。
一通笔墨挥洒，叶川将他想到的最优兵力部署方案写了上去，得出的结果是羽林卫全军覆没，一位或两位柱国身陨，但是刘靖远和叶柯都能够保全性命，汉庭虽然还是会被重创，却至少不像现在这样伤筋动骨。
假设毕竟只是假设，叶川在心中暗叹一口气，默默的回到偏房等候考试结果公布。
......
一日后，数算榜出，叶川名列头榜头名，沐清则是两百来名的样子，也还算不错。
两日后，明经榜出，叶川名列第五，沐清则排到一百六十三位。
三日后，策论榜出，这一次两人的排名紧紧相连，叶川是四百二十六，沐清则是四百二十七。
四日后，总榜出！
叶川的最终排名是三十六，而沐清则是四十二，一时间，两人成为了考生中的风云人物，不少排名靠后的考生都前来拜访，以图混个脸熟，很多人还带来了价值不菲的礼物。这两位可都是极有可能成为学宫弟子的大人物，前途无可限量，怎能放过与之交好的机会。
然而，极有可能成为并不是一定成为。
拦在面前的，还有最后一道关卡——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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