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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世杰仪表堂堂,身材高大,许是养尊处优的缘故,皮肤白皙如妇人一般,让初见之下的童锦都忍不住有些妒忌起来,对于他对自己的贤弟之称,那也无可奈何,纵使他看上去要比自己大上太多,可谁让自己的伯父和他岳父称兄道弟呢。
二人相互客气了几句,这才携手入了内堂,自有童子奉上香茗,品了几口,童锦这才表明了来意,尽量拿捏出足够的诚意,脸上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惭愧之色,倒也显得诚恳至极。
果然,梁世杰对此并不在意,推脱几句收下了礼物,感慨了一番梁十三的不幸就此作罢,连一丝办毫的不快都没有,不禁让童锦心中暗自感慨,这个年代,人命如草芥果然不是虚言。
俩人天南地北的畅谈起来,直到了晚间,梁世杰摆下筵席欢饮,又自城内酒肆勾栏请了歌姬相陪,一时间莺歌燕舞好不快活,直到俩人大醉这才散了各自歇息。如此一连数日,白天遣派管家带他赏游大名府,夜间置酒欢宴,场面豪奢,不比寻常。其间,对梁十三此人再无一星半点的涉及,至于他是因何而死,梁世杰更是问都没有问过。
数日之后,童锦提出告辞返京,梁世杰只是不允,再三挽留,前后又逗留十数日,这才依依不舍准他辞行。
来时双人双马,去时还多了一辆马车,车中载满了梁世杰的回礼,依他所言,这是晚辈孝敬童大人的。另还有一些是梁世杰托他带给老丈人的礼物,也一并装车启行。
在大名府耽搁了小半个月,梁世杰的热情让他实在有些吃不消,若不是知道他府中娇妻美婢一大堆的话,童锦甚至会怀疑对方是不是有短袖之癖。
“小爷,我总觉得这梁中书有些古怪。”气温渐高,着实不是赶路的好时节,童九驱马跟在身后,有些无精打采的说道。
童锦懒懒的应了一声,等着他后面的话。
“小爷您想啊,咱和梁中书是啥关系?您可是导致他义子丧命的......”
看童九迟疑了一下,童锦笑着接道:“罪魁祸首?”
童九尴尬一笑,略过这句话继续说道:“按理说,梁大人就算不恨你入骨,也断没有热情如厮的道理,小的看那样子,若是他有女儿的话,恨不得招小爷为婿了。”
“他还真有个女儿!”
“啊?”童九瞪大了眼睛。
“不过现年才满周岁而已。”
童九嘴角抽了抽,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童锦自嘲的摇头笑了笑,缓声说道:“小九,若是我的伯父不是身在此位,你认为梁大人又会是什么态度?”
童九愣了愣,点点头不语,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回程的速度快不起来,好在俩人也不急着赶路,晓行夜宿,遇有风景绝佳处甚至还停留俩日,若不是天气太过炎热,倒也悠闲自在。
这一日正行至畿县境内,眼瞅着再有一日便要到家,马车拐过一处转角,却是出了事。
童锦驱马在前,中间是拉满礼物的马车,后面童九压阵,一路并无碍眼之事,可可的在这转角时撞倒了行人。
一个年轻人倒在马车旁,看那穿着打扮好似书生学子一般,此刻正抱着小腿叫唤个不停。
“怎么回事?”童锦转头问车夫,车夫却是一脸茫然。
“回公子爷,小的也不知怎么回事,方才马车转角,有些颠簸,小的下车照看,听到一声闷响,转过车辕就看到此人倒在地上。”
此时童九也发现了异常,驱马上前,看了看童锦的脸色转头问那人道:“你是何人?为何倒在我家车旁?”
那人一怔,白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并指颤声喝道:“你这人好不晓事,若不是被你马车所撞,小生又怎会倒在你家车旁?真是可笑至极!”
童九被那书生喝骂,浓眉一挑就要发火,童锦摆摆手下马来到那人面前道:“这位兄台,且莫着急,若是我家马车所撞,在下绝无推卸之理,只是方才事情来得突然,我等都没有看清,因而询问俩句亦不为过吧?”
那人哼了哼,抱着小腿哼哼唧唧半天才道:“小生今日出门访友,方才灵感乍现,偶得一诗,正推敲中,未曾注意那许多,拐弯时一时不察,被你家马车所撞,真是痛煞我也。”
童锦莞尔,原来是个书呆子,走路不留神,又是拐弯处,视线受阻,因此撞上了马车。也算他倒霉,不过这厮还算有些急智,不说自己失神撞上马车,反说被马车所撞,颇有些后世碰瓷儿的风范。
“罢了,既是我家马车所伤,在下愿意承担所过,不知兄台欲要如何?”
童锦打定主意,不管是车撞了人,还是人碰了车,人家好歹一读书人,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赔他点汤药钱也无不可。
那书生歪着脑袋一本正经的想了想道:“你还算个知情达理的,既是如此,小生也无意追究,只是今日访友之事却是行不得了,小生这腿痛得厉害,行不得路,若是得便,还请你稍我返程,小生家就在县里。”
“不妨事,这是应该的。”
那书生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小生是个读书人,不会做那讹人银钱之事,不过小生家境贫寒......”
“自当赔付些银两与你,兄台宽心。”
童九在一旁哼了哼,小声嘀咕道:“还不是为了银子。”
那书生并未理会他,却是对着童锦连忙摆手道:“仁兄误会小生的意思了,小生家无隔宿之粮,因而更无银钱看这伤腿,下月便是大比之期,小生怕因伤无缘大考,还请兄台带我至县里医馆诊治一番,若无大碍,开些汤药便是,小生绝无多要分文的意思。”
“理当如此!”童锦感慨,瞧瞧人家这素质,要落在后世,啧啧!
书生被扶上马车,坐在车辕上,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县城,找了家生药铺子瞧了瞧并无大碍,不过是惊惶之下扭了筋脉,那老郎中倒有些本事,三俩下正了脉,开了几味活血的中药也就罢了。
书生告辞而去,童锦有些过意不去,终究还是拿了十贯铜钱与他。
这一耽误,童家连人带车行不得夜路,只能在县里住了下来。
用了酒食,看看天色不早,童九伺候童锦洗簌了,正要退去,童锦开了口。
“晚间醒睡着些。”
童九身形一顿,眼中寒芒爆闪:“小爷是说......”
“没什么,许是我多虑了,不过小心些总是好的。”
童九默然,片刻后颔首退去。
夜。
三更天。
鸿福客栈早已关门熄了烛火,只余两盏纸皮灯笼在门檐下发出黯淡的光,街上万籁俱寂,只有为数不多的酒肆青.楼依然灯火通明,热闹非常。
一道黑影窜上了鸿福客栈的屋瓦上,静静等候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这才小心翼翼的移动身形,如狸猫一般闪转腾挪,转眼就到了童九所宿房间上面。
黑影伏在瓦片上静静听了片刻,感觉到房间内一人粗重的呼吸声,偶尔夹杂着咂嘴磨牙翻身的动静,这才确定屋内人已经睡得安稳了。
慢慢揭开瓦片,借着月光看清楚室内的样子,黑影依旧不太放心,自怀中掏出一物拧开轻轻丢入屋内,片刻之后,一阵异香充斥其间,黑影满意的点点头,依旧小心的多掀开几片黑瓦,正要游身下去,身形忽然一僵。
那人忽觉心头一悸,目光中闪过一丝骇然,整个身躯强行往旁边扭曲了数寸,‘嗤’地一声轻响,一支雕翎箭插在他方才潜伏的地方,箭尾轻颤,发出微不可闻的嗡声。
黑影霍然回头,远处高楼屋脊上迎风而立一个模糊的人影,手中执一把大弓,眼见一箭未中,又自背后缓缓抽出一箭搭上弓弦,双臂一动,弓成满月,一股冲天杀气锁定在黑影的身上。
黑影凝立不敢妄动,背上冷汗沁出,手指有些不可抑制的轻轻颤动着,他心里清楚,若非久历江湖,再加上自己与生俱来的敏锐感,刚才那一箭早已将自己活活订在了屋顶上。
此处距离那人足有三百步之遥,看箭落点正是自己趴伏时左胸之处,再一细看,箭身入瓦片足有一掌之宽,瓦片却凝而未散!
黑影心头骇然,如此准头和力道,加上绝对的速度和箭枝中蕴含的内力才能达到的效果,普天之下拥有这等神乎其神的箭技之人屈指可数,万万不是自己所能匹敌的。
感觉到遥指自己的箭头散发出森森杀气,黑影僵立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只要自己一个微小的动作,对方那惊天一箭就会将自己射杀当场!
那人究竟是谁?为何要对自己痛下杀手?
夜风袭来,黑影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意,汗水已经湿透了背部衣衫,经风一吹,寒意沁体,黑影心思电转,却找不到能化解的办法。
良久,正当黑影感觉到再无生机的时候,那人忽然垂下手中弓箭,远远看了他一眼,身形一动,跃下高楼,转眼消失在夜幕之中。
黑影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发出一阵怪异的响声,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的力气被瞬间掏空,整个人好像被抽去了筋骨一般。
定了定神,黑影知道此处不宜久留,深吸一口气,提气展动身形就要离去。
一跃未起,只觉得脚下足踝一紧,一个闷闷的声音传来:“既然来了,那就下来聊聊吧!”
话音刚落,黑影就感到脚下一阵大力传来,哗啦啦响声中,整个人已经被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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