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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一滴一滴的雨水顺着天空的痕迹往下掉,砸在河面上。
形成一个一个的小酒窝,荡起涟漪后,又迅速不见了踪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水还是水,树还是树。乌云散在天上,犹如巨大的锅盖倒扣在世上一样,一颗雨滴一调皮,蹦了下来。
啪。
落在乔仰起的小脸上。她呆呆的站在树下,仿佛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哪怕是渐渐变多的水珠,还是雨天站在大树下边的危机感。不过事实上,这个雨天是意外的安静,没有风,也没有雷。乔脑子里闪过哥哥狰狞的面容,一丝委屈顿时涌上心头。记忆中温柔的哥哥,总是露着淡淡的忧伤,但对乔确是关怀备至。她被绑架的时候,哥哥神色淡淡的制服绑匪,背着她回家,作为安慰,他竟然在第二天买了个小熊娃娃送给她,她当时就觉得好笑了,心里满是被某种甜的味道充满。但是刚才,那个温柔的哥哥,面容狰狞的冲她吼。
“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骗我吗……”额前黑黑的刘海微微荡了起来,树梢上一颗水珠被这久违的微风吹迷了心智,在叶尖儿上一弹,冲地面冲来,它没有落到女孩的脸上,透过它晶莹剔透的身体,女孩埋头奔跑的瘦小身影在风雨中穿梭。
两个可爱的羊角辫被大雨冲刷地低垂下来,那是哥哥今早亲手给她编上的。每当要教授自己防身术的时候,他都会把妈妈绑的马尾辫改成羊角辫,然后领着自己顺着门前的小河出门。
乔毫不留情的踩着小草狂奔,面前的景色被雨滴冲得模糊不清,只感觉树丫像魔鬼伸出的手一样阻拦着她,乔伸出小手撩了把脸上的水,等她睁开眼睛,面前的树枝已经令她措手不及了。她吃痛的捂着脸蹲下,双眼失神的望着地上的草,眼中流出来的水一颗一颗掉落在草叶上,已经分辨不出是眼中的泪,还是流进眼中的雨。
暴雨中,面前的花海已经变得不堪一击了。乔心痛的皱了眉,却淌着奄奄一息的花海朝河边走去,右脸颊上长长的一道血疤直划到鼻梁,她捂住伤口,以免被花粉划到。
平时里温顺的小河被这暴雨激怒了。乔来到河边,望着汹涌的河流,再次失神了。
原来的路都被淹了,唯一能行走的只有中央凸起的土垒。乔试探着一只脚伸进河里,冰凉的温度顿时令她打了个冷战,一手扶着石头,继续试探河的深浅。在乔九岁的生命里,她天天跟这条小河玩耍,在哥哥和妈妈都不在的夜晚,她把小脚伸进河里,让小河陪她一起等亲人的归来,那条河哥哥一样温柔的小河。她突然发现,其实她一点都不了解小河,一点都不了解哥哥。
为什么他的脸上总是露着淡淡的忧伤,为什么都没有跟我这个最爱的妹妹说,妈妈对这个忧伤的哥哥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就好像她知道为什么,那么,这个家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只有我一个?
“啊!”乔一只脚已经触到河底,慢慢跨出左脚,汹涌的河水此时就像一只暴怒的狮子,霸道的力量令她失去平衡,整个栽倒在河水里,甚至,连挣扎一下都没有。
狂雨,狂流。没有雷,没有风。一切安静得像坟场。雨滴掉进河里,只有一瞬,小河动荡了一下,然后一切归于平常。
一阵冲水声,然后是乔剧烈的咳嗽声,她伏在河中间的土垒底部,羊角辫已经被完全冲开了,黑发披在肩上。她脸上的稚色消失不见了,可能是发型问题。摊开手掌,里面是一些暗蓝色的灰烬。
乔抓着土垒边上的草,爬了上去,刚站定,被她抓过的草带着泥土,全部掉进暴动的小河里,就像落入河里的雨滴一样,一瞬的动荡后,消失。
乔看着这一切,静静地看着,就像刚才呆呆的站在大树底下的时候。
十秒后,她转身朝家的方向跑去。
远处的熟悉的地方,隐隐露着一丝火光,在这瓢泼的大雨中,在这阴暗的乌云下,在乔死寂的眼神中。
那天开始,我死了。
艾克默德学院拥有悠长的历史,它的历史长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有恶魔起,它就已经存在了。
在它身处的z市,或者范围再大一点——整个h国之中,它都是数一数二的名校。历史,文化,风景,人才,这四样它全揽无余。Z市的繁荣与它有撇不开的关系,每一个h国甚至外国人都想到这来亲眼目睹一下它的风采。它占地近万平方千米,并不光是教学楼,在校园的西北角有一片原始森林,占到了学校总数的二分之一多,呈半月形围绕着半个学院。
学生会。在这所学校它不仅是个社团,同时也是学校的管理方。平时校长威廉是不会露面的,学校的一切都由学生会掌控,所以说,学生会会长才是学院真正的当家人。会所所在的地皮并不属于学院,虽然在学校内部,却是由私人购买的,一般同学在一般时间是不允许到会所来的。
开学时间。
影双手插兜,散漫地走在白色走廊,一头傲慢嚣张的黄发配上轮廓分明的脸庞,脖子上挂着十字架,完全是一个不良少年的打扮。脸上是很平常的无聊的表情,他斜眼往左边的花园里看,有几个带着行李箱的女孩正站在蔷薇花旁激烈的讨论着。她们长相都还不错。影大概是这样认为的吧,所以原本无聊的表情的脸上露出了点笑容,很坏很坏的笑。
风适时吹起,撩起影耳边的碎发,他右耳廓上纯白的耳环显露出来,风止,耳环消失在嚣张间。
他又朝右边看了看,透过蔷薇茂密的枝叶,隐隐看到了两个人——一个左手腕系着暗蓝色丝巾的女孩和一个穿着一双黑色鞋子的男孩一晃而过。
影俊朗的脸上显出吃惊的表情,就像找到猎物的猎手一样,一双黑红的眸子立刻来了精神,暗暗道了句“来了啊”,然后是邪魅的微笑——完全不同于刚才轻浮的笑容的,充满野性欲望的笑!
此刻,正拉着行李箱跟在女孩身后的男孩脚步突然僵了一下。
“怎么了。”乔微微撇头问道。
男孩和蔼的脸对着女孩笑道:“没什么,可能是风太大,有点走不稳。”
“是么。”乔握了握左手丝巾系着的地方,黯然抬头,乌黑的眸子之中一片冰冷。
影的身影出现在学生会所里,穿过一层树障是一片草地,然后是水池,他的身影最终出现在会所的一间房门前。吱的一声推开房门。
切茜亚正坐在茶几旁喝咖啡,见他走来微笑着说,“你来啦。”
影没有看她,直直的走到窗户旁,对着窗外远远可以看到的学院的教学楼,道:“他们也来了。”
切茜亚做吃惊状放下咖啡,用戴着红宝石戒指的左手撑着头,“是吗?”
影仰头笑道,“用不着吃惊吧,反正你什么都知道。真是的,跟在你旁边总有种被耍的不爽感觉!”
“哎呀呀,不要说得那么绝情,我连吃惊的权利都没有了呢!”切茜亚微笑道,“这也是先知的悲哀,我自己啊,明明什么都不想知道啊。”
影叹了口气,撇着嘴喃喃,“别在我这抱怨。”
切茜亚抬手吻了吻红宝石,笑眯眯的说:“好,好,我找我家亦阳宝贝行了吧……”
“他是我的。”影冷冷的打断她的话,切茜亚不动声色地抬头,正好碰上影冷酷的眼神,那是属于自己的物品被别人觊觎时的强烈不满,更有股想冲上去撕烂对方的强烈冲动!
僵持了片刻,切茜亚低眉笑道,“我投降。怎么忘了那家伙是你的逆鳞了呢,唉,老啦。”
“你就是想看我生气的样子吧。”影毫不留情的戳穿她。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样?”
影转过身来,看着切茜亚似笑非笑漂亮如天使的脸,慢慢敛了眼中的黑色,剩下的是比血还要鲜艳的红,一片肃杀之气,宛如从地狱里带出来的双眸。切茜亚笑意更浓了,优雅端庄的坐着,右手轻轻搭在左手腕处,红宝石闪着白光。她的双眼冲出一片雪白的领域,扩散到了整个眼球。
影的眼睛开始变得狭长,红光褪去。双手伸出口袋,弯曲右膝缓缓跪在了地上,低下头。
切茜亚笑了,“好孩子。”
“七年了呢。”
一片良好的天空下,乔仰着头,被风吹的飘荡的头发简简单单的扎在脑后,听身后男孩说话后,轻轻发出声音回应,“嗯。”
千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俯身侧脸盯着她,“您在看什么?”
乔低下头离开,“最近会下雨的。”
千哦了一声,跟着她同时也抬起头,“可是天上没多少云呢,您怎么知道的?”
“直觉,”乔简单的说道,“你活了这么久,连这个都判断不出来吗。”
“说的没错,但是我好像从来没有在意过,所以——小姐有的直觉我没有呢。”
“在意一下吧,”乔撇过头,“会有用的。”
千愣了一下,随即微笑:“明白,dearMiss。不过,”男孩带着笑声说道,“现在我们的任务是找到新生管理处确认我们的班级和宿舍,知道下不下雨可没什么用处,另外,请问小姐,您在往哪里走?”
乔停住了脚步,茫然的左右望了望。
“唉。”千以手扶额,痛苦地摇了摇头,“右拐。”
乔眯了眯眼,“我知道!”
这个女孩就是乔,今年16岁,其他信息不明。跟在她身边的男生叫千,其他信息不明。
“这就是他们俩的信息啊,还真是少得可怜!”影坐在会所二楼副会长办公室的桌子上,双手插兜,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把双腿放在一把椅子的靠背上。他身边坐着的是学生会的副会长亦阳,令他和切茜亚僵持的那个男人,此刻正平静的看着新生资料。
硬硬的黑发,和身边的影的嚣张发型不一样,硬硬的头发温顺的垂在耳边,亦阳脸部的轮廓没有影那么明显,这让他看起来很温柔的样子。
影瞥了眼没有动静的亦阳,无聊地叹了口气,把一条腿靠在亦阳的肩膀上,近身邪笑着:“她可真是可爱啊。有什么打算?”
亦阳依旧不为所动,对于那条放在自己身上的腿完全没有反感的意思,抬起眼,瞳孔之间仿佛带有笑意,“破坏和毁灭,总要选一条的。”
“哼,你打算杀了他吗?”
“我杀得了你吗?”亦阳反问。影耸了耸肩。“那么,是破坏了。”
亦阳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此时门吱的一声轻轻的开了,红头发蝎子辫的女孩露出一个头,张望了一下两个少年,微笑地问道:“副会长,我可以把电脑取走吗?”
影扭头看了她一眼。亦阳不动声色的敲了一个键后,合上电脑,微笑:“是又发现新的线索了吗。”
征得同意后,娅往这边走来,“嗯……我不确定,因为那个的数据根本无法测量,编辑阻止的程序有点……”
亦阳,微笑:“摧毁也可以。”
娅一愣,“我会努力的,但是好像摧毁程序要比阻止程序困难得多唉。”
亦阳淡淡一笑,将笔记本递给她,“辛苦了,娅。”
娅微笑,“知道我辛苦就好,不像某人,见面连个招呼都不打,还对副会长这么放肆。”
影惊叫着扭过身,看到娅后连忙跳下桌子,“娅!你什么时候来的!!又来找副会长啊!!哎呀,我这个电灯泡!你们慢慢聊,慢慢聊~~”说着,他就像真的是刚发现现在的情况一样,摆着手往窗户那边退。
娅和亦阳,凌乱了……
“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娅向亦阳告别。
亦阳突然叫住正往门外走的娅:“等一下。”
“会长还有什么事?”
亦阳微笑:“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校长也不行。好吗?”
娅了然微笑道:“就算是校长,也没有权力插手私事吧。放心吧,会长。”她了解他全部的事情,不仅是作为合作伙伴必须坦诚的一部分……
亦阳看着娅的背影,虽然笑着,但眼神很阴沉。
“叫你会长啊,”影若有所思地邪笑道,“你把会长这个称号让给切茜亚,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好处,你想知道什么?不,切茜亚会同意来当这个学校的首席官这件事,本来就出乎我的意料……”
“堕天使切茜亚的能力并不仅仅是预知未来,”亦阳淡淡地说,“没有攻击力的堕天使根本不存在,你以为她是单凭着预知就驯服了你吗?”
“喂喂喂!不是训服,是誓言!!这代表着恶魔与地狱签订的誓言!”
“嗯,你的契约者会是谁?”亦阳悠然道。
影看着亦阳的背影,黑红的眼睛开始变得狭长,他突然嘴角上翘轻哼一声,转身朝窗外走去,“知道了。”
“呵,你终于动一回脑子了。”
影有些不耐烦地踩在窗框上,“我去玩了,有事叫我啊。”
亦阳转过头来,桌子上已经没有人了,只有窗户还开着,洁白的窗帘被风吹的呼呼作响。
他看着窗户看了一会,有些疲惫地靠到椅背上,疲惫的眼神。
半晌,他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了两个又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没有人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听到的只有风的声音,卷着一两片漂亮的树叶飞过乔左手的纱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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