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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二位大伯,这村中可有一个叫做苏清风的人?”苏尘朝着将自己拉上来的两位朴实的中年大汉,朗声问道。
那二人原本还不以为然,苏尘知晓村中进出暗号,自认为是村中村民呢。待苏尘如此一问,顿时警惕起来,两双眼睛灼灼地盯着苏尘,越看越是陌生。
“你是何人?”其中一人,并不回答苏尘的话,而是警惕地反问道。
“我叫苏尘,乃是苏清风之子”苏尘轻声说道。
二人齐齐一楞,其中一个面色暗黄,年纪稍长的大汉挠头思索道:“乃是四年前被云空道长带走的那个孩子?”
苏尘点头:“正是!”
“哎呀!我想起来了,当时还是我把你等拉上来的呢!没想到,当初才还不及我腰部的小孩,现在都长这么高了!”大汉一拍额头,大声呼道。
苏尘一喜:“你是刘伯!”
“哈哈,小尘子眼力不错嘛!你师傅还好吗?”刘伯哈哈笑道。
“师傅...师傅已经不在人世了”苏尘嘴里喃喃,情绪也低落下来。
两人一阵惊诧,刘伯叹了口气,说道:“哎!多年以前,若不是道长带着我村仅剩的十余口人,来到这里,恐怕我们全村之人,都会死于战祸之中吧!”
苏尘静静听着,心情越来越沉重。
“哎,死者已矣,只愿道长在天之灵,能够安息吧!”刘伯想起往事,也不禁有些哽咽:“好了,苏尘,你刚回来,快快回家吧,你家在村子东北方向,到了村里问个人便到了”。
“嗯,好的,刘伯!”
从石壁下来,苏尘便朝着村子东北去。
此时,太阳初升不久,稀稀落落地有一些扛着农具外出的人们。
整个村子,沐浴在初晨的阳光中,显得安宁平静。
突然,身后传来阵阵孩子的嬉笑声。
苏尘转身看去,几个七八岁大是小孩,各自背着一个简陋布包,从拐角处出现。
苏尘疑惑,现在太阳初升,按理说小孩子还赖床睡懒觉才是,怎地就起了这么早。
待那几个小孩走到身前,苏尘问道:“你们,这是去哪?”
因为在门派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练武,很少接触小孩子。所以,问出的话倒是显得有些生硬,脸色看起来,也稍显严肃。
几个小孩看着苏尘,脸上露出惊慌之色,呼啦一声,便朝前跑去。
苏尘郁闷,摸了摸脸:“我有那么可怕嘛?”
一个小女孩,跑了十几步,回过头来:“我们去苏夫子那上早课!”说完,朝着跑远的小伙伴追去。
苏尘愣神片刻,眉毛一挑:“苏夫子?”
似乎想到什么,苏尘快走了几步,跟在方才那几个小孩身后。
转过了好几个方向之后,苏尘看到了一座人高的院墙和一排不高不矮的小树。院墙后面,是一座宽大的青瓦房,因为围墙拦着,所以只能看到青瓦房顶。
那几个孩子走到院门处,推门走了进去。苏尘隔得太远,而且角度太偏,也看不清院中情况。
快步走到院墙右角处,躲在院墙下,苏尘便静静地观望了起来。
大概过了半刻钟的时间,陆陆续续又有十几个小孩,走进院中。
不一会儿,院中便传出一个略显沧桑,又带着清朗的男子声音,高声读道:“巍巍其国,治之何休。”
“巍巍其国,治之何休。”一群孩子,跟着读到。
“荡荡君子,其心何忧。”
“荡荡君子,其心何忧。”
...
苏尘蹲在墙外,听着那道声音,既陌生又熟悉。
站起身来,对着院墙砖石间的一道缝隙,朝着院子看去。
宽敞的院子中,摆着十几条长凳和长桌,长凳上,坐着大概三、四十来个年纪不一的小孩。
最大者,约有十二、三岁。按照规定,大于这个年纪的,便要自己在家学习了。
前方,站着一个中年书生模样的人,头发在脑后扎起,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
嘴里每念一句,众小孩们便跟着念一句。
一股蓦然间的触动,瞬间流遍苏尘全身,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那教书人两鬓,分明有着小撮的白发了。
那教书人眼角,分明有着细细的皱纹了。
那教书人双眼,分明能看到些许期盼和遗憾。
那教书人声音,分明还能听出些许熟悉。
那教书人...分明是自己的父亲啊!
苏尘鼻子一酸,眼泪顿时流了下来,用手紧紧地捂住嘴巴和鼻子,生怕自己哭出声来。
苏清风犹如平时一般教书,丝毫不知道,自己日夜思念的儿子,和自己,仅一墙之隔!
当初一家三口,被云空救下,云空看出苏尘根骨奇佳,便收其为徒,带回门派。
苏清风本就是一介书生,在家族之中,也是没有实权之人。
偏偏生了个儿子,却是武学奇才。
而且,苏清风父亲去世时,把毕生收藏的书籍,都传给了苏清风。
四年前,父亲留给苏清风的遗物中,竟发现了一本旷世奇书!
此书被大哥、二哥知晓,便要抢夺过来。
苏清风连夜出逃,这才对苏尘一家三口,展开了生死追杀。
几年来,苏清风也不是没有想过去寻找苏尘。但当时,只知道那救了一家的恩人,叫做云空道长,而后云空带着苏尘,去了何地,便不知晓了。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早课才最终结束。孩子们陆陆续续地回到家中,院中,便只剩下苏清风一个人。
苏清风揉了揉太阳穴,抬头朝着南方看去。
“那是尘儿离去的方向,尘儿是不是还会从那个方向回来呢?呵呵”苏清风心中期盼想道。
这是苏清风,每天早课之后,都会做的一件事,仅仅是朝着南方看一眼。
“唉...”一声轻叹,苏清风转身,缓步进了屋子。
苏尘愧疚之极,含着泪,朝着院门走去。
站在门前,苏尘觉得,自己眼前的这扇门,仿佛是一座山!
期待和愧疚,充斥心间。
擦干眼泪,努力地克制自己,缓缓地推开了院门。
站在院中,苏尘双脚,再也不能移动半分,不,是不敢。
这是一种来自心底的,莫名的害怕。
“有...有人在吗?”苏尘站在原地,颤抖着说道。
“哦,来了!”
苏清风正在书房,提笔便要写字,还未落笔,便听到院中有人问话。
笔尖在砚边蘸了蘸,将那多余的墨水弄去,便朝着笔山一搭,施施然走了出去。
待出了堂屋大门,眼前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站在院中。
苏清风疑惑道:“不知阁下是...”
如此近距离地看着父亲,苏尘心中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大哭着喊道:“爹!”
苏清风一愣,待仔细看那少年,竟是和自己有些相似。
“你...你是...尘儿!”苏清风激动万分,吞吐说道。
“爹,我是尘儿啊!”苏尘泪眼婆娑,眼泪直往下流。
“哐当!”右边屋子,一道打破瓷器的声音传来。
苏清风哽咽了,和苏尘重重地抱在一起。
右边过道,一个中年妇女,疾步走来,在下梯处停住。
“尘儿!”妇女颤声喊道。
苏尘一听,松开父亲,看着那个和比记忆中苍老了些的妇女,哭喊道:“娘!”
说完,跑了过去,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
“这么瘦,来,多吃些肉!”苏母关切地夹了两块肉,放到苏尘碗里。
“嗯嗯!”苏尘重重地点点头,他知道,亲人间,是不需要说谢谢的。
苏清风意兴颇高,从来不喝酒的他,竟是拿出平时待客用的酒,盛了一杯,小口小口地啜巴起来。
清冽的酒劲,使得他深吸口气。
苏清河夹了口菜,咽了下去:“苏尘,云空道长,身体还好吧?”
“师父他,去世了”苏尘放下碗筷,闷闷说道。
“啊!”夫妻俩齐齐一惊。
苏尘把肩上包袱拿下,说道:“这是师傅的骨灰,师傅说,他想回家!”说着说着,苏尘便轻声哭了起来,往日和师傅的一幕幕,慢慢浮现在苏尘脑海。
苏清河拍拍苏尘的肩膀:“唉,师傅不在了,你更要坚强!作为一个男人,你要学会忍耐,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轻易哭泣。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要想守护好自己在乎的东西,便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
苏尘闻言一震:“没错,自己要强大起来!”
“万事不可冲动,三思而后行”苏清风继续说道。
苏尘擦干眼泪,把悲伤深深地藏在心底:“爹,我懂了!”
“嗯,懂了就好,世事无常,生死难料,天意难违!来,我们喝酒!”
喝着酒,苏尘似乎能够感觉到,父亲似乎隐藏了什么,又似乎,看透了什么...
......
夜晚,在一次降临在这个温馨的小村,静谧悠远。
堂屋正中,隔着一面木墙,墙边,紧靠着一个高高的案桌。
案桌上方,香炉中冒着火光的一排熏香,轻烟袅绕而上。
两边各有一只粗大白烛,摇曳着不定的火光。
案桌正中,正立着师父的牌位。牌位前方的一个紫檀木盒内,乃是装着师父的骨灰。
一家三口拜祭完毕,苏尘起身,看着师父的牌位说道:“等把师父带回家乡,我便去给师父报仇!”
“尘儿,你...”苏母一急,显然极不放心。
“让他去吧”苏清风出声打断吴秀娥的话:“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我不会拦你。只是希望你,能记住我今天早上,说过的话”。
“爹...”苏尘转头看向苏清风。
苏清风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做你想做的事,问心无愧就好”说完,苏清风便转身回房了。
苏母看了一眼苏尘,轻叹一声,也随即跟了上去。
“问心无愧...”走出堂屋,苏尘看着挂在高空的太阴,嘴里喃喃。
“那梦境中的人,也是问心无愧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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