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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中的火焰微微有些晃动,不时发出清脆的“噼啪”声。
“‘造化丹’,师傅,‘造化丹’。”少女忽然惊声叫到。
但是少年毫无反应,老者看了看少女,他嘴角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什么,少女却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他随即轻叹一声。
那少女像是在自顾自的说道:“你方才在那妖怪重击之下,肋骨近乎根根断裂,师傅正是用‘造化丹’才将你救了回来。”
少年不禁愣了一愣,他猛然抬起头,不自觉抓住少女的双手,微微颤抖的问道:“真的么?”他随即把目光望向老者,像是在等待老者确认一般。
老者看了看少女,然后对着少年微微一点头,也没有说话。
少年手上不由得加了力道,少女吃痛叫了一声,他这才发现自己竟正握着少女的双手,他红着脸松开了手,低着头小声的说道:“真是对不住!我。。”没等他说完,少女揉着双手,打断道:“没事的,待你好些了,咱们便去救你父亲。”眼中毫无责备之色。
少年急道:“咱们现在就走!”说着便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但感觉周身还是疼痛异常,他不禁发出一声痛哼。忽的,脑中一阵眩晕,他登时一个趔趄,扶住了边上的石壁才站住。那少女见状,跑过来扶住了他,他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小声的说道:“谢,谢谢。”
少女微笑着没有回答,扶着他慢慢走到了洞口,此时天已经亮了。
少年看到天色,神色大变,他焦急的说道:“不好,已经是这个时辰了!”说罢便要甩开少女的双手向前跑去。
这时只听那老者在背后淡淡的说道:“你这是要跑着回去么?那得何时才能到家?”
少年听到后微微一愣,然后下意识的向后一瞥,喊道:“不跑就来不及了!”余光下只见那老者忽然消失了,他不禁又是一愣,转过身呆呆的站立在了原地。他感觉有人拽了拽他的衣袖,他侧过头,只见少女正捂嘴轻笑,用手指了指他的身后。他猛然转过身,只见一把宽大的剑正立斜在自己面前,剑锋上正闪着丝丝寒芒,仿佛将周围的空气凝结了一般。他吓了一跳,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待看清之后,原来是一把半丈长的银白色巨剑正负在老者的身后。
而老者对少年的惊叫竟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轻轻一摆衣袖,背后那把银白色的巨剑忽的飞了出来,在空中一阵翻滚后平落在了地面上。他抬脚站了上去,然后回过头朝着少年看了一眼,说道:“走吧。”
少年奇道:“走就走,你站在剑上干什么?”还没等他说完便被少女搀扶着也站了上去。
忽然眼前一阵强光闪过,他不自觉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只觉耳边忽忽生风,他蓦然睁开了双眼,只见四周白茫茫一片,自己竟像是身在云雾之中。他自然心下惊奇,不禁向下望去,原来自己仍然站在那巨剑之上,但脚下也是白茫茫一片,此时到底身在何处却是不知。突然一片青绿色的树冠在眼前闪过,紧接着道道绵延的青山便出现在脚下,他不由得惊声叫了出来,原来自己竟是飞在半空中。
少女微笑着看着他,只见他脸上惊愕之后忽的闪过一抹狂喜,他口中喃喃说道:“神仙,神仙,爹爹这下有救了!”
不到半个时辰,一道银白色的光芒便出现在了秀峰山山腰处,那银芒急转而下,直指山脚下的一间破败草房,眨眼间便到了那草房前的院落中。银光忽然散去,只见一个鹤发老者和一个十多岁大的少女以及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出现在了这破败院落之中。那少年方一落地便是一声大喊:“爹,我回来了!爹!”向着草房内冲去。
老者和少女站在院落中四下打量了一番,这院落虽说破败但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切放置的都井井有条,低矮的栅栏边还种有一些不知名的花朵,正有一些蜜蜂在花丛中飞舞,不是发出阵阵的“嗡”“嗡”声。
突然,屋中传来少年凄厉的喊声“爹!”。
少女和那老者心下一沉,顿时快步朝着屋中走去,跨过低矮的门槛,只见那屋中的摆设虽然破旧,但是一尘未染。少女二人已是无暇顾及这些,匆忙的向着喊声传出的里屋走去。只见一个中年汉子正躺在一间低矮的土炕之上,胸腹间满是干涸的血迹。他脸色异常苍白,毫无血色的嘴唇遍布宽深的裂口,好像干枯的河床。他已是气若游丝,连眼神也有些涣散了。那少年正拉着汉子的手蹲在炕下,低声的啜泣着。
少女摇了摇头,微微一叹,眼中满是同情之色。
少年听到了脚步声,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立刻转过身跑到了老者面前跪了下去,对着老者磕起头来,一边哭一边说道:“老神仙,我求你救救我爹吧!”
老者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说道:“你起来吧。”
少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还是依旧重重的将额头撞在地面上。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说道:“我观令尊已是气若游丝,怕是撑不了多久。”
少年忽的停了下来,一脸凄然的盯着老者,说道:“您不是有‘造化丹’么?”丝丝缕缕的鲜血正从他额头流下。
老者沉声说道:“令尊胸腹间骨骼已是尽碎,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这一粒小小的‘造化丹’又能有什么用呢?”
仿若天塌地陷,少年忽感眼前的所有东西都在摇晃。
“但是,这‘造化丹’却能让令尊回光返照,交代一下后事。”老者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
“哇”的一声,少年吐出一股鲜血,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然惊醒,尖声叫道:“爹!”
“小锋啊!”那熟悉的声音竟像是炸雷般在耳边响起,少年蓦然像那声音处看去,只见父亲就坐在自己身边,微笑的望着自己,还像往常一样,这些天的经历好像在做梦一般。但是父亲胸腹间黑红色的血渍,却又将他拉回了现实,他扑到父亲的怀中嘶声痛哭。
看到这一幕,少女不禁落下泪来,痴痴地望着在那汉子怀中哭泣的人儿。
“好了,不哭了。”那中年汉子粗糙的大手拂过少年的脊背,轻声说道。
少年仿若未闻,仍旧嘶声的痛苦着。那中年汉子忽的用双手扳着他的肩膀,推开了他。他顿时停住了哭声,一脸错愕的看着面前的父亲。只见那中年汉子神色一板,对着少年说道:“小锋,爹知道我这是回光返照,怕是挺不了多久。你下面不要插嘴,听我把话说完。”
少年看了看中年汉子郑重的神色,重重的一点头。
那中年汉子继续说道:“十年前我在山上打柴,捡到了还在襁褓中的你。我料想哪有这么狠心的爹娘竟将这么小的孩儿扔在这荒山野岭,心下不忍便将你带了回来。”
少年不禁一愣,立刻便想要出声询问,却被那中年汉子的眼神制止了。
那汉子忽觉胸腹间一阵剧痛,脸上随即泛起异样的潮红,他看了看老者,只见老者对他点了点头。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不要记恨他们,他们给与你生命便是对你最大的恩赐,若是将来你能找到他们定要好好孝敬他们。”他扳着少年肩膀的手忽的加了一些力道,说道:“小锋,你看着我的眼睛。”
少年抬起头,看着那中年汉子的眼睛,长这么大他竟从未发现父亲的眼睛竟是如此明亮。
“你记住,长大后定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那中年汉子重重的说道。
少年忽觉肩头一松,那中年汉子竟是仰头倒了下去。
那中年汉子抬了抬手,想要摸摸少年的脑袋,却已是没有丝毫力气。他把目光慢慢的转向老者,轻轻说了声:“谢谢。”
老者点了点头,便看向了窗外。
没有悲伤,没有痛苦,那中年汉子嘴角扯起一抹释然的微笑,便一动不动了。
“爹!”一声悲慠的哭号响彻天地。
这,窗外竟是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那少女走到少年的身旁,将白皙的双手搭在了他颤抖的肩膀,轻声说道:“节哀吧。”她看到了中年汉子那嘴角的那一丝释然的笑意,顿了顿,柔声说道:“大叔是含笑而去,想必是在这世间未曾留下遗憾,你不要过于悲伤。”
少年仍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趴在那中年汉子已经有些微凉的尸身上痛哭着。
那少女轻轻一叹,深深的看了少年一眼,便转过身走了出去。
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山中的空气带着丝丝嫩绿的潮湿,和着山风扑面而来。远处的山峦好像水洗般的,格外清秀,一道斑斓的彩虹挂在天边。
少年从屋中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他紧闭着双唇走到老者面前,忽的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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