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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渐离带着大山,走在人群的前列。
天剑峰的山势陡峭,一路上都是荆棘碎石,枯藤老树,少年们行走其间,体力消耗的很快,不多时,已经有少年体力不支而停留原地休息。
山上的烈日似乎比山下的要毒辣很多,少年们在行进了大半个时辰之后,几乎都已经饥渴不堪。
不过谁也没想到真武剑派的考验竟然这样,也就没人随身带了吃食和饮水,数百少年稀稀拉拉的分布在原始山道上,又累又饿,有的还在坚持,有的停滞不前。
成仙问道的诱惑在激励着他们,但不可避免的,恐惧也开始蔓延!
一个人群最后的少年,跟着人群跨进了山林,此刻终于坚持不住,竟眼泪汪汪的哭了起来,“爹,娘,我好饿啊,我不要修仙了,我想回家,呜呜。。。”
随着这一声哭喊,越来越多的少年骚动了起来,有的甚至直接坐在地上,骂了起来。
人群前方,一个高大健硕的少年站了出来,他的体格健壮,身上的狼狈明显比很多少年少很多,应该是自幼习武的武者世家出身,高声说道:
“哭什么哭,想要求道成仙,哪能一点苦都不吃,这点苦就受不了了,还不如回家吃奶呢,我高文最瞧不起的就是你们这样的懦夫!要想拜入仙门,就继续往前走!”
那些想退缩的少年们,有的被说的脸红,有的一下子就跳起来骂开了。
“高文,我们又不像你这样从小习武,哪有那么好的体质,走了这么久,又累又饿不说,根本就看不到登上山的希望,你还别瞧不起我们,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到最后,还不是跟我们一样乖乖的放弃!”
说着就返身下山,竟有不少少年都跟着他一起离开了,高文被呛得满脸通红,却也没说话,闷着头继续往前走。
萧渐离一直没说话,这时看很多人都有点颓废,笑了笑出声说道:“大家没发现一个问题吗,天剑峰山高林密,按说应该有很多毒蛇猛兽之类的动物,可是我们走了这么久,别说毒蛇猛兽了,就连猴子都没见到过几只,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红裙少女点了点头,附和道:“我们途中一共经过三个密林,但三个密林里一个大型动物都没有,应该是有人使用阵法,使得我们所过之路没有毒蛇猛兽的威胁。”
萧渐离欣赏的看了看她,继续说道:“毕竟我们都是一些少年,真武剑派不可能让这么多拜师学艺的人死在猛兽之下,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登山,只是一种考验,考验的就是我们的信念和勇气,或许我们不一定要真的登上迎客台,只要坚持到他们认为我们符合要求了,就会有人来接我们的!
“诸位,加油吧!”
经过萧渐离和红裙少女这么一说,众少年顿时轻松了许多,似乎体力也恢复了许多,仿佛希望就在前方,都急不可耐的继续往前冲了上去。
萧渐离正准备跟上,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谢谢你们!”
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一袭绿裙的少女盈盈而立,长发飘逸,眼神清澈见底,说话时脸色通红,可爱至极,虽稍显狼狈,却不减风采。
她看着只有十多岁,对着叶笑和红裙少女盈盈一礼,羞涩说道:“我叫风晚晴,谢谢你们的话,本来我都想放弃了,你们的话让我又有了坚持的动力,我可以和你们一起走吗?”
萧渐离看着少女真诚的眼神,笑了笑说道:“当然可以,如果我们都拜进山门,以后就是同门师兄妹了!”
说着指了指身旁的大山,“我叫萧渐离,这是我哥陆大山!”
大山也憨笑着打了声招呼,风晚晴高兴的笑了起来,她的笑容,自然而不做作,令人顿生好感。
大山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顿时红着脸不敢看了。
红裙少女似乎对风晚晴这样的邻家小妹颇有好感,轻轻点了点头,“我叫江雪伊。”
萧渐离看红裙少女似乎不喜多话,也不在意,笑了笑道,“咱们也赶紧走吧,后面的路还很长呢。”
一行四人结伴出发,强忍疲惫,继续翻山越岭。
途中,江雪伊跟在萧渐离身边,小声的问了句:“你真的有把握真武剑派只是为了考验我们意志,而不是真的要让我们自生自灭?”
萧渐离轻声说道:“当然没有,真武剑派又不是我家开的,我只是觉得他们总不至于真的看着我们这些小孩子累死饿死吧!”
“我就知道!”江雪伊扬了扬高傲的下巴,加速前进,看她的行进身形,轻身术造诣明显不浅。
萧渐离莞尔,带着大山和风晚晴一起加快速度前行。
又行进了将近一个时辰,途中已经陆续有少年放弃攀登。
他们这才发现,一旦有少年原地停留并且没有继续前进的意思,天空中就会落下一道剑光,卷起少年就飞往山下。
同时留下一个冰冷的声音:“失败!”
随着体力的消耗和一路而来的突发情况,萧渐离四人已经浑身是伤,饥渴难耐,此刻咬着牙继续行进。
风晚晴年纪最小,体质最弱,萧渐离不得不扶着她。
时间缓缓流逝,烈日当空,前方的山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宛若一头亘古未醒的洪荒巨兽,在等着他们一步步的踏入兽口。
耳边不时的听到一声声“失败”的冰冷之音,仿佛在提醒他们,即便坚持下去也是没有结果的,最后迎来的,依然是那一声冰冷的“失败”!
恍惚中,萧渐离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此刻的他连转过头看一眼其他人的精力都没有了,完全凭着一种本能在坚持。
脑海里不停的有一种声音在劝他,“放弃,放弃吧,即便你真的把自己累死,也不可能登上此峰的,何必这么执着呢,干脆放弃吧。。。放弃吧。。。放弃。。。”
在这声音无休止的诱惑之下,萧渐离两世为人的心智都受到了影响,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陡然间,他仿佛又听到了每夜梦中的那个声音,那一声声“笑儿”充满了怜惜、不舍和悲伤,听得他肝肠寸断,满心悲伤!
他的身体越来越疲惫,但眼神却越来越明亮,脚步虽慢却坚定无比,那诱惑他放弃的声音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声音:
“放弃了,就可以得到休息、食物和安逸生活,那是人最自然的惰性,但只有坚持,才能有一丝机会,去听一听这梦里的声音,去看一看,梦里的人!
“去问一问,她是谁?她叫什么名字?
“她的声音,为何如此哀伤?”
萧渐离心神巨震,“这是我占据的这具身体,灵魂消逝都没有忘记的本能执念?”
“既然我窃居了你的身体,我一定会替你,找到梦里的人,去替你看一看、替你问一问!”
终于,他的体能到达了极限,头一歪倒在了地上,失去意识之前,似乎听到了身旁传来几声“砰”的声音。
。。。。。。
迷迷糊糊中,萧渐离醒了过来,睁开眼扫了扫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富丽堂皇的卧室之中,房间面积极大,奢华无比,屋外隐隐传来熙熙攘攘很热闹的声音。
萧渐离又梦见了多年前拜师学艺的入门考验,正是在那一场考验中崭露头角,他才成功拜入真武剑派成为仙家弟子,并于那之后展露出超强天赋,短短十数年时间已经成为真武剑派的首席真传弟子!
并且带领师兄弟们在外游历中闯下偌大名声,使得真武剑派在东吴正道联盟中的地位愈发巩固!
毕竟无论是儒道释哪一宗门,传承总是门派综合实力的最重要的一个体现,而以萧渐离为首的真武剑派弟子,让整个仙林都清晰的看到,真武剑派下一代,青出于蓝!
而今日,乃是真武剑派近年来少有的轰动七峰的大日子,有三件大事发生:
其一,真传大弟子萧渐离,正式被确立为真武剑派下一任掌门!
其二,真传大弟子萧渐离,受东吴皇廷器重,遣使前来册封,封剑君,号东吴国剑!
其三,真传大弟子萧渐离,迎娶东吴皇室青柠公主和琼华派惊云仙子,羡煞旁人!
三喜临门,集于一身!
自此之后,萧渐离将站在人间界的顶层,俯瞰天下!
萧渐离一路往主峰迎客台而去,前来道贺的各门派人员太多,只好将大典安排在主峰半山腰的迎客台举行。
一路所见的弟子一看到他,均躬身行礼,口称“少掌门”。
萧渐离对弟子们的或崇敬或羡慕的眼神视而不见,一路行到迎客台前,大典已经快要开始,各门派道贺嘉宾均已入座,一见他到来,纷纷起身抱拳相贺。
真武剑派掌门长老等一干高层也都笑着点头,欣慰的看着为宗门带来崛起希望的后继之人!
东吴皇廷来使也都看着这个年轻的过分但却是未来皇廷最有权势的男人,笑脸相迎!
此刻迎客台上所有人心里都浮现了这样一句感慨:“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萧渐离看着这一切,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他一一打过招呼,一路往高台行去。
当是时,他每行一步,眼底就有一丝绿色光芒涌现,这光芒刚开始内敛无华,但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的踏上高台,这光芒已经无法掩盖,如明月当空,摄人心魄!
轰的一声,萧渐离脑中巨震。
他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台下,眼神慢慢清明,缓缓说道:“曾经有一个人,虽然我不记得他是谁,但他说过,所谓幻境,本质上就是编织一个梦境,通过一次次的选择,让人一步步的落入更深的幻境,越选择、越深入、越不可自拔,终陷入其中,永世不得超生!
“而,他告诉我的,破除幻境的最好方法,就是,不去选择,从一开始,就不给幻境任何编织下一个梦境的机会!”
很奇怪,萧渐离觉得这几句话根本不是自己说出来的,反而应该是。。。是这具身体原本的那个灵魂!
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那个十三岁的少年,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
“以人心中欲望为丝编织成网,好名、重利、追求权势、喜欢美色的人很难摆脱,然而于我而言,此幻境实在拙劣不堪,不仅是因为我可以轻易看穿幻境的本质。
“还因为,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心中所求的啊!
“我心中所持,怎是一个区区幻境可以模仿!既如此,就给我破开吧——”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他的身形慢慢变化,不一刻竟重新成了一个十多岁的少年!
他伸出手,以手中之物为剑,轻轻一划,顿时,原本鲜活的人、物纷纷随风消散,如气泡一般幻灭!
隐隐间,可以看到萧渐离斩破幻境的手中之物。
那是一根三节青竹,正散发着碧绿的幽光。
一如此前他眼中的绿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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