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仙子昂然立在汹涌浪头中,笑的歇斯底里,脸颊上尽是晶莹的泪水。
她双眸中的怒火渐渐消散,又恢复了那风华绝代的娇媚容颜,冷冰冰地环顾着四周人群,咯咯笑道:“从今往后,大荒再没有木族圣女空桑,空有空皮囊,心死如劫灰。你们看也看够了,等也等够了,还不起程,难道是准备在这里看星星么?”
众囚使冷笑几声,心中嘲讽不已,却不敢说出口。招呼一干儿水手,扬帆起航,朝霞漫天,很快便乘风破浪冲入天际尽头。
神农攒紧了拳头,喉咙哽咽,宛如一块大石卡在喉头,心痛如针,放佛又记起了大醉不起,南际山顶摆满了空荡荡的九十八个酒坛的那个日子。
想起漫天星辰下那个买醉心更醉的疯狂夜晚。
神秘人啜酒闭眼,轻描淡写道:“人生如棋,谁能执子?如何?信我,得一世转生,相由心生,我信你不会拒绝。实不相瞒,我有一盘布局,成则诸事皆空,我获大自在;而你,正是我能想到的最好棋衍,我要赌一赌,天道变数在哪.”
眼前再次飘过空桑那歇斯底里的狰狞面孔,那绝望的话语,狂风浪草中痛苦狂饮的自己,神农放佛听到自己的心的呢喃:“再来一次,你会为她而奋起力争,触怒大荒么?”
心中微微抽痛,空桑仙子那晶莹冰凉的泪珠似在眼前落下,放佛那个竹亭的下午,自己接过无锋剑,信心满满的对她说道:“空桑,你我名字互在一方,各呈一线,定是要交织在剑尖那最璀璨的时刻,爆发出无可比拟的光芒。”
却不知,线可相交,却仅有一时相遇,光芒虽璀璨,却仅得一时芳华。
此时自己石化登仙,神魂飘离,也不知要去向何方,心中从来没有这般清明过,大道五十,自己以前的道便是为大荒百姓造福,维护和平,反倒将私人情欲置之度外,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周全。但此时,身在广袤银河,和人对饮飨食,虽死犹生,心中却有一股从未有过的孤独感。
细想这神秘人瞧来神秘霸气,但何不是透露出一股淡淡的孤寂感。天意冥冥,既然能遇到他,倒真想重新来过,这一世,做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神农点点头,道:“我愿意,为她此生相随,至死不渝。”
“妙极,妙极。情之一字何其奇妙啊。君诚不欺我也。”他大为赞叹,大袖一挥,只见星图突地再变,月牙高挂,万里无云,高高的峰顶凸石上,一黑衣女子摇晃着双脚,笑意吟吟的眺望着万丈下方,月光照在她脸上,妖媚绝俗,酒窝深深,睫毛弯弯,媚眼丝丝,放佛要滴出水来。
她手中攥着一块红色晶亮的宝石,其上一个蓝色光点一动不动。
云雾缭绕,水声涛涛,只见其目光尽头,一个俊朗挺拔的青年,正枕着脑袋酣然入睡,那女子咯咯一笑:“找着你啦。双手一推,顿时从百丈高空跃了下来,黑丝飘扬,两侧雾气如舞,她在树梢上急速闪跃,很快便来到了男子身边。
见那青年俊朗洒脱,扑哧一笑,似乎大为开心。捂着嘴巴,眼珠滴溜溜一转,施施然去到水潭边,一点一点解下裳裙,时不时回头瞧上青年一眼,媚眼如丝。
神秘人笑道:“她便是空桑转世,天机不可泄露,我所能做的,只能到此啦!”
随他话毕,星图逐渐变淡,渐渐化为一丝青烟消失一空。
冯兮无脑袋一“嗡”,他已经明了,他的前世便是神农,此时透过三生石的一幕幕皆是前世发生的事情。此时神农所看到的,感觉到的,自己亦心有戚戚,放佛在重新经历一般,那是因为他残存的前世记忆起了呼应,自然而然的感觉。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画面中那颠倒众生,风华绝代的绝世媚女竟是木婉婷,竟是空桑转世。也明白了那晚她是如何找着自己的。想来和那红色晶石有关。
脑中热流滚滚,放佛沸水般滚烫起来——难怪自己对她有种莫名的好感,难怪她对自己会如此上心尽力,只因为,情之所至,情缘未了。
神秘人突然一笑,道:“时不我待,去吧。”黄色光华如倒坠般涡旋破舞,风驰电掣袭向神农。
只觉头脑一阵晕眩,身上软绵绵酥软无力,天旋地转,周围侍女的笑脸,宝玉,珠贝,大鼎闪电滑过,扭曲成线,心下一凉,陡然从宫殿中穿刺出来,自亿万丈太空突突急坠。
那人笑声浩瀚,紧随而至:“天衍去一,今日事,善忘却,我不存在,你亦不曾记得我.”
“呼”黄光大炽,铺天盖地的卷席而来,身子当空螺旋飞转不停,一时空旷茫茫,昏昏欲睡,过不多时,头脑迷茫,渐渐什么也不记得了。
高空龙吟振聋发聩,宫殿缓缓后退,彩虹亦截截消退,最终消失在星空的尽头,一切归于黑暗,归于寂静,仿若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冯兮无视野一黑,当头如遭重击,金星闪闪,再度胡乱排出了一掌,晕倒了过去。
火声噼啪,星火跳跃,将众人的影子拉扯的时长时短,在地上明灭不定。
月华神镜此时变的一片殷红,将五人的脸庞映照的氤氲一片,脸色酱红,看着鬼气森森,阴沉恐怖。
镜中四人清晰可见,光头大汉大汗淋漓,张牙舞爪,拳打脚踢,正与人激烈交战一般。其他两人尚盘腿坐地,满面迷惑表情,最为吸人眼球的便是冯兮无,此刻他双手胡乱拍击,怒吼连连,丈余长的红色气浪鼓舞不息,在镜中瞧得甚为清晰。
五人的眼球全被他吸引了去,涉比碧眼精光闪烁,本来目无表情的脸庞此时亦不由微微惊愕。
只听其中一人,嘿然笑道:“天助我也。这人前世必然惊天动地,如此快便把握了真气御史之道,利用得当,何愁大事不成。”语声低沉沙哑,正是那巫神上。
有人道:“神上。墨门势大,墨北臻心机深沉,坚忍果勇,必不甘落于人后。此次我等凭着月华神镜占尽先机,自当一股作气,出其不意收尽便利。”
巫神上道:“墨北臻虽隐忍果敢,但做事间多了一丝犹豫,我自有安排。怕只怕,此事事关昊天石谶,必然各路人鬼蛇神俱将卷入进来,事情不会朝预定方向发展。”
似乎想起什么,道:“涉法师,婉婷既有意将这青年纳为面首,那么我等便将此就计,让他心甘情愿的效力于我。”
涉法师弓身应诺。
恰在此时,巫神上突而豁然转身,眯缝着双眼,阴声怪气的说道:“一切业已安排妥当,该听的阁下已经听到了,想看的必然也看够了,给我出来吧。”
右臂瞬时后抓而去,当空气旋陡生,宛如长鲸吸水般向涉比抓来。
涉比碧眼一瞪,狂风铺面,须眉皆乱。尚不知所以然。
只听”唧唧“尖叫刺耳,一只翠绿斑斓的长须甲壳虫陡然从涉比脖颈后射出,飞不半寸,便被吸向其掌心。
甲壳虫长三寸,看着凶猛异常,两只尖牙疯狂四处乱戳,但被气旋辖制,绷直了飞出半寸又弹射返回。
红光中,巫神上氅袍鼓舞如浪,冷哼一声:“北极知心蛊,想探听我等消息,嘿嘿,老朽不才,但在我眼底下动我巫神宫人还是非同小可的。”
右爪狠狠一紧,那甲壳虫顷刻炸为肉末,几在同一时间,地宫远处尖叫刺耳,黑影闪烁。一只巨型尖尾蝠兽嗷嗷怒鸣着破地钻出,“嗖”的一声射向朗朗天空,向南方逃窜。
涉比满面通红,冷汗连连,自己都不知何时被人神不知鬼不觉下了蛊,这北极知心蛊互为公母,操纵母虫寄居人体,那么在百丈外可清晰的知道中蛊者身边的一切事迹。
赶紧跪地磕头道:“卑职惶恐,罪该万死,还望神上待我将功赎罪,捉回间隙。”
巫神上冷冷看了看他,道:“不必了,来者不善。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眼睛不中用,多了也没用,自己动手吧。”
当是时,涉比脸庞一颤,再不敢犹豫,死死咬住嘴唇,右手变爪,猛然将左眼连根拔起,鲜血四溅,左脸血肉模糊,脸皮都扯下半块,惨叫不止,颤抖的抛飞开去,磕头道:“多谢神上饶命。”
巫神上淡淡看了一眼,不再讲话。
嘿嘿笑道:“既来之,则安之,何必走的这般急呢。”
蓦地张嘴吸气,只见平地大风滚滚而起,天空乌云汇聚,片刻间风起云涌,惊雷狂闪,聚合为滚滚龙卷风暴,朝那巨型尖尾蝠兽隆隆卷溺。
蝠兽惊叫连连,在狂风暴雨中起伏不定,巨翅扑扇如风,却越飞越慢,颤抖如筛糠,终究哀鸣一声被那龙卷风吸去。
神宫骂声如雷,漫漫树林间,草丛中几乎同一时刻飞出了上百梭蛇骑兵,闪电围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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