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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看课桌位脏兮兮的，小船从书包里找出一张废纸，用手揪了几下，俯下身，把课桌板凳擦得干干净净。两人共用一张课桌，其中小船重点擦的是同位吴天明的座位，擦得比自己的座位还干净。昨天吴天明出言不逊，在大庭观众下羞辱他，姚小船老实憨厚仁慈，并不记仇。要是心眼小的同学，不乘机朝吴天明座位踢几脚，再吐一口痰吐解气才怪呢。
今天姚小船把同位的座位反反复复擦了好几下，擦得比自己座位更干净。小船如此反常举动，除了他有处处别人考虑的善良本性外，还有期待获得对方好感，希望吴天明能接受他这个差生同位，具有谄媚巴结的味道。
姚小船坐定后，无事可做，便从书包掏出语文书本。他翻了几页后，觉得索然无味，因为他是留级生，初二课本都已上过了一遍，找不到那种刚拿到新书的新鲜感觉，虽然新书本的墨香依旧。过了一会儿，班级走进一个长得瘦长，像一根竹杆子，蓄着长发的长脸男生。因为头发长，几乎把两只眼睛都遮住了，所以给人感觉，他看人是通过毛发的空隙看，有几分酷，也有几分痞子味。
姚小船看了一眼心里产生怯意，在他心目中，留长头发的男生，多为小痞子，不能惹的主。以前不论在学校，还是在社会上，小船见到长发披肩的男生，都是远远的躲开，生怕对方找他的茬。今天这个长发男生，不请自来，径直走到身旁坐下，小船顿时心里“咚咚”直跳，以为麻烦即将上身。但是，结果没有预料中的可的怕，长发男生却很热情地问：“唉，你叫什么名字？来自那个学校？”姚小船紧张地回答道：“姚小船，来自马兰中学。”
长头发男生一听，像找到失散多年的亲戚，很兴奋地说：“哎呀！我叫姚伟，咱们还五百看前还是一家人。”姚小船见姚伟态度不错，不像有恶意，心情放松了许，并又大胆地直视了一眼对方。
“在马兰中学上的好好的，为什么来到我们这个臭学校上学？在这里上学一点意义都没，我都想换一个好玩的学校上学。”姚小船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当然不能说自己成绩太差，想到此作最后一搏。后来他只好好敷衍了事地说，是父母的主意。“不错，听父母话，是一个乖乖儿子。”
接着姚伟又问姚小船，以前在马兰中学，老师管得严不严？平时玩得是否开心？有没有特别好玩的东西。姚小船面对着这个问题，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老师管得严，可对他这个无可救药的差生要求不严。关于以前是否过得开心，姚小船一直糊里糊涂地过日子，还没有反思总结过，所以不知怎么回答。姚小船不会灵活地编一句打发过去，只好哑口无言，有点不知所措，太老实连随口说句套话都不会。
正值姚小船处境尴尬时，男生路成东在后面大喊：“姚伟，快过来。我手机上下载了一款新游戏，特别好玩。”姚伟一听也来了精神，起身告辞。
临走之际，他对小船说：“爱不爱上网，如果想，下午放学我请你到‘五海网吧’做客。”没等姚小船作出回答，姚伟已小跑到后面路成东的座位。
2
随着上课铃声的逼近，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进了教室，教室里面开始热闹起来。有的同学正襟危坐地在看书，有的同学聚集在一起聊天，有的女生正对着手中的小镜子梳头，有的同学伏在课桌上吃早餐，很乱，不一而足。
其中动静最大的是坐在后排胡志伟，人靠在墙上，脚搭在课桌上。手里玩着手机，耳朵里塞着耳机，嘴里大声的哼着小曲：“十八的姑娘一朵花，一朵花，眉毛弯弯眼睛大……”一副逍遥自在的表情。姚小船没听过，听之觉得得很刺耳，猜测可能是流氓歌曲。
片刻，吴天明背着书包，趾高气扬地走进教室，给人感觉很清高很高傲。姚小船见状，忙早早地站起来，走出座位，站在旁边过道上，恭敬地让他进里面座位。犹如下级领导站在门口，毕恭毕敬欢迎上级领导来视察。
下属谦卑恭敬，可这个上级领导冷若冰霜目中无人，不领下属的情，好像自己真的是至高无上的天子。吴天明白了姚小船一眼，没说话，理直气壮，仍气宇轩昂，径直坐到座位上，然后再把书包往课桌上重重地一放。姚小船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他尴尬地坐下，失落落地看着手头的语文书发呆，不知接下去如何应对。
吴天明坐好后，心不在焉看了一会儿书，便把头伸向前方，与前排小胖子高军搭讪起来。他开始没话找话，没有重点的东拉西扯，其间吴天明愤愤不平地冒出一句话，说他想换一个座位，与成绩好的同学在一起，能互相帮助共同进步。与成绩差的人在一起，肯定会走下坡路，等一会儿他妈妈会来找班主任讲。
吴天明理直气壮，讲到调座位时，故意把说话的声音提得高高的。不用说是含沙射影，有意让身边人都能听见，根本不顾及同座的感受。姚小船学习不好，反应迟缓。不过吴天明这浅显的含沙射影的话，他自然听得明明白白透透彻彻，除非头脑真的是花岗岩花岗石。
姚小船特别羞愧，脸一阵阵发热。奇怪的是，他心中并没有丝毫拍案而起的怒气，更没有为了人格尊严，站起来与新同位进行一番撕杀。好像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错事，受到别人批评讽刺是理所当然的。
七点二十分，早读课铃声准时响起。学生嬉戏玩闹有所收敛，胡志伟把搭在课桌上的脚放回到地面，拨掉耳机，在课桌下面玩手机游戏。班上总体还是有点乱糟糟的，读书氛围不浓。姚小船心里感到有几分诧异，得才中学是好学校，是名校，学生们并不是很听话很遵守纪律。
忽然，坐在后门旁边的何宇轩同学大叫一声：“不好了，老板上楼了。”现在学生背后都爱称班主任为老板，与市场经济接轨。何宇轩话音未落，班上顿时鸦雀无声。个别下座位的同学，犹如老鼠闻到猫的气息，各自竞相跑回座位。
旋即，班主任余老师板着脸，瞪着眼睛，走进教室。余老师在学生面前始终坚持一个原则，那就是不能给学生笑。特别在开学之初，是一个教育契机，班主任更是要严要狠，绝不能有菩萨心肠，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如中国名师任小艾所说：“老师微笑，学生大笑；老师大笑，学生狂笑；老师狂笑，学生就疯了。”
余老师耳朵很尖，他在教学楼下，已隐隐约约听见教室里嘈杂的声音。现在教室里表面很安静，那是学生们装出来糊弄他的，所以他一点不为表面现象所感动，仍大声呵斥道：“早读课都大声朗读，不要做别的事。”
余老师指令一下，同学们都摇晃着脑袋读起书来，有的真读，有的是做做样子给班主任看。班上顿时书声琅琅，犹如夏天一声巨雷后，天空中随即下
起噼噼啪啪的大雨。能在班上视若无人，摇头晃脑，大声朗读一般都是自信豁达的同学。姚小船成绩差，自卑怯懦，朗读课文声音如蚊蝇，只有自己能听进去。
余老师背着手，踌躇满志在教室里走来走去。不时俯下身，与个别学生说些什么。突然坐在后门旁边的何宇轩站了起来，向余老师大声汇报：“老师，外面有人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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