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影境,昏昏欲睡的斜阳,还有昏暗的人。
“结束了。”
高耸入云的云塔,巍峨庄严。不过道院院长说过,这只是道院的影境,模拟度很高的影境。
在云塔底部,破败的木门布满青苔,锈迹斑斑的枷锁,古剑劈出的裂缝赫然在其中。
王相静默。古剑古朴无声,玄纹衣裳被斜阳烘托懂得殷红。
第一次,羿神殿外,王相击破莲阵时,他与奚晨在影境首次相遇。
那天,奚晨矜持作揖,一脸水汪汪盯着王相。
“晨儿想邀请相哥去试试羿天辰的箭!”
“为什么是我?”
“相哥莫非不敢赌一把?”
“可以,不过我赶时间。”
“呵呵,还是相哥豪爽,另外,结束后晨儿会送相哥一个小礼物哦!”
……
……
第二次,风雷禁地,王相一剑爆开灵气击破奚晨。
王相警告她,“还是老实一些好。”点破了奚晨本尊的计谋。
禁地尽头,那一具风雷傀儡降临,傀儡以雷电做弓弦,宝难的瞳孔几乎能直接吞噬生机。
王相以传承剑式凝聚血幕当下了箭矢,但是奚晨却很狼狈。由于肩伤暗疾,她仓促躲下一箭,傀儡的第三箭又向她射去。总之,她很狼狈。
在杀死傀儡之际,她说,“还是女人管用。”
……
第三次,雨雪禁,王相发现那画面般的池塘,墨黑的小黑鱼,从他的故事里走了出来。
相应的,他们却一直经历“现在”,走不出的“现在”。
这天,两人蹒跚在雪地里时,王相一剑刺往奚晨。
奚晨拼命握住剑刃,鲜血被冻成了血块,抬头冷冷望着他。
“所以,你总是做些不厚道的事情”
“但是,再给我三天时间,我只要三天。”
……
后来,雨雪禁发生了很多事情。奚晨摔倒在雪地,手臂被冻住。奚晨倒退涅凡为王相换来一些灵力,王相劈开了冰面。后来他还强调:
“没死在我手上,肯定是件遗憾的事情。”
再后来,奚晨说她坚持不住了,很干脆的昏迷过去了。
王相又一次的经历现在,这次他抓住了机会,捕到了小黑鱼。
吃掉小黑鱼,王相问奚晨还能挣扎多久。他说在禁地埋葬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奚晨说她的墓志铭应该是“有的人死了,她还活着。”
他却回道:“有的人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
太多的事情,后来他们遇到了雪人,冰雕男子强势的想将他们点化为信徒,为他提供众生之力。
宛如凌迟般的疼痛,面对身上长出的一片片雪花,奚晨瓮声瓮气,“那一定是件搞笑的事情。”
随后他们进了小黑屋,王相回到了他的故事里。
这次小和尚的故事很长,令王相有些沉溺,但是最后的那尊佛,也是那个老和尚对他说。
“我们都是故事里的人。”
……
……
绚丽的画面,断桥残雪,还有唯美典雅的落雪。
雪峰之巅,面对七彩男子的势不可挡之势,奚晨冲他低吼:“你还不走?”
……
……
王相沉静,他想起奚晨说过在给她三天时间,而今天正是第三天。
那天奚晨说本尊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只剩最后一天,倘若再不完成使命,本尊将湮灭她这一缕神魂。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只是相互利用,奚晨本尊传送神魂,旨在与王相染下因果,与他产生情绪上的联系,日后就可借助王相皇族的底蕴,为她本尊之后的宏图服务。而这一缕神魂完成任务后,可借助狱珠传送回去,毕竟损失一道神魂对本尊修为大不利。
王相也只是利用外来的神魂打破幻影而已,他们都有自己的计谋。
这样做,仅仅也是互利互惠罢了。
可是,禁地里的奚晨却忤逆本尊的命令,倘若只谈沾染因果,她做到了,就像她说的。
“抑或此次染下的因果有点深。”
结果她却没有传送回去,或许就在那个禁地,这缕神魂在染因果的同时,也染下了一丝情愫。
这是本尊奚晨无论如何也不允许的事。
……
最后七彩男子的降临,两人知道纵使他们拼尽手段,底蕴尽出。在这个可称夏域当今至强者的面前,覆灭他们只是翻手的事情。
…………
…………
云塔之灵说,那位七彩男子就是他王相。
王相挑眉,用奚晨的话来说,“那一定是件搞笑的事情。”
王相只能推断,这位闯入他故事的人,或许跟他的身世有些关系。七彩男子融合冰雕,转为了他额头的一枚印记。由此可看出,冰雕是七彩留在禁地的化身,那些雪人的礼拜,或许是为他本尊收集众生之力。至于什么是众生之力,从那些雪人的反应来看,很可能是生灵对主上的信仰之力!
但是,信仰之力在至今夏域,根本没流传任何修炼之法!
王相猜测,七彩男子根本没想杀他,因为至始至终,男子都没对他露出一丝杀意,单纯的翻看了奚晨的记忆。
裂缝之内,雪空天地异象,断桥虚影,男子一指送葬奚晨神魂,王相临走之际男子还看了他一眼,虽不知为何意。但王相不信以七彩男子的巅峰合道返元修为,阻止不了他的逃亡!
不过,这又如何,终究是男子引起了他猩红的杀意。
因为他说过,“我保证,你会死。”这是他在继誓灭羿神族的使命后,又加上的一个誓言!
塔门前,王相低声,喃喃自语“还有,这个礼物不太满意。”
同样是女子,王相记得上次在浠水上,那天是灯节。深夜里繁华落幕,那个凉风习习的晚上,那只漂泊安静的小船,还有那位简单随意的女子。
那天洪崖问他是不是有些事放不下,当时他反问何事能放下。
后来洪崖演奏古琴,安宁随意。她请他聆听她的心绪。
琴声婉转典雅,起弦如画。深夜繁星满天,小船轩窗内,洪崖缱倦在他的肩膀睡去,王相认定,或许这就是他今生需要守候的女子。
可是,她是羿神族派来邳国的底细,除了百花楼,还有司家,李家。邳国王室王相不太确定,奚子晏的城府埋没太深,与羿天辰有几分瓜葛,却不是从属关系。而邳国君侯奚神照从不露面。
即使除却王室,仅仅就算司家,李家。司文峰被司羿就走,虽李昱天败亡浠水,但李清池青出于蓝,计谋相比于李昱天还犹过之。总之,在如今风云变幻的夏域局势,他王相也很难以帷幄自如。
浠水上,这位简单随意的女子,素衣缱倦。占据了他整个心海。
他们到底是情深如诗,但又薄情如纸。血液里传承的使命警醒王相,他们倘若厮守,今后必当披荆斩棘寸步难行,而这正中羿神族下怀。故皇族的契文命令他摒弃感情。
浠水上,那一场默认的杀局,他主动使然,偏移那一箭送走了他的期盼。
因为,他们都肩负使命,不共戴天的使命。他觉得,自此便没了磕盼,因为唯一的那名女子,她死了。
“下一世,不会再有使命了。”
王相惘然,如今雨雪禁奚晨神魂的送葬。不是不忍,只是这种牺牲求全的事情,他很反感。
奚晨让他想起了洪崖。只求染下因果,给他带上了背后皇族的功利。
就像他写的一句诗,“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姒族带来的使命,禁锢了他的自由。血脉里的传承剑式,赋予他傲视天下的潜力的同时,也书写了他未来要走的道路。他是说书者,也是被说书者!
“可是,我真的不想要这传承啊。”王相痛苦自语。
奚晨神魂的主动牺牲,唤起了这么多年他内心隐藏的叛逆。
这么多年,魔窟的生死训练,心境的磨练,羿天辰的不死不休,东夷司羿大军的压迫,夏域皇族岌岌可危。但是这一切,王相受够了。他只想本分的做个黎民百姓,仅此而已。
可是天不随人意,从这些年的事迹可见一斑。
…………
…………
塔门前。
王相缓缓抬头,看了眼破败的塔门。抽出那柄传承古剑,走向影境边上的站台。
斜阳挂在一边,就像至始至终没变过,站台上盘膝的院长张开眼睛。
看着王相,他皱起眉头。他看到王相一剑劈在塔门上,然后又抽出古剑回来了。
“为何退回来了,难道你不闯影境了?”
王相内心疑惑,“分明是我闯完影境,但是看院长的反应,似乎认为我还没进入影境。”
“到底怎么回事,这其中有何隐妙?”
如今,王相思维有些惰性,他不太想去思索。因为他的道路被皇族禁锢了,无论他如何做,都不会偏移他被固定的轨道。
走过院长身边,王相侧身,殷红的衣裳扫过一片红霞。
“是我父亲吩咐你让我闯影境的吧。”王相说,就像在陈诉一个事实。
“不,你父亲还没资格。”院长看着云塔,轻声说。
叹了口气,刘院长目光深邃。“是上古时期夏域皇朝的缔造者禹皇,他创造了影境并留下神谕,今后夏域的继承者在聚灵之时,需闯云塔进行魂变!”
“什么是魂变?”王相问道。
“除了继承者没人知道,但是夏域的每任帝王都要进行魂变,只有魂变过后的继承者才有睥睨夏域的实力!”
“显然,夏域上一任帝皇你父亲的大哥姒太康魂变失败,导致司羿趁虚而入,险些丢掉皇朝。”
“而根据一代只能魂变一次的命令,你父亲将这一次魂变的机会给了你。”
院长说完,平静看着王相,看着这位清秀面颊却不失坚毅的人。
“所以,你不能再失败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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