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蚧涂二妖听了，面上变色，蚧妖忙道：“上使明察！我们怎敢偷懒！只因这帮小妖都是懵懵懂懂的，故而一时难以教会啊！”涂妖也赶紧道：“正是！小的们又怎敢不用心！可这些小妖实在是不成气候，大多才数十年修为，又都只是灵智刚开，小的们虽已勤加教导，却难大见成效，还请使者明鉴！”
陆逍听了十分奇怪，望了望石台下歪歪斜斜站立的数千小妖，讶异道：“这些小妖真的有活了数十年么？怎么方才我见它们操练时乱七八糟的，一个个都不甚灵光，似乎比寻常人族的六七岁小孩都要不如啊？”
蚧妖听了陪笑道：“陆上使好眼力，看得一点儿也不差，这帮小妖确实都只有数十年的气候，灵智又低，若论聪慧，实是及不上人族的孩童，我们也是无奈啊。”
涂妖把眼珠一转，上前谄笑道：“陆使者出身不凡，想必是天生妖体，幼时便早已灵智大开，和这些小妖们实在是天差地别，多有不同的。”
陆逍听说，却也不好回答，只好应付着讪笑了几声，便又追问道：“哦？这我可不知道了，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涂妖指着旁边的一堆蛙蛤亲卫，笑道：“使者可知道寻常的蛙蛤蚌螺，大约能活多少年岁？”
陆逍想了想道：“蚌螺之类的我不知道，普通的青蛙蛤蟆么……也就能活个三五年吧。”
涂妖笑道：“是啊，使者说得不错，寻常蛙蛤大多只有三五年的寿命，便是少见的异种，也不过能再多活个十来年，又只是些普通裸虫，并无多少灵智。”
陆逍惊讶道：“那这些青蛙蛤蟆怎么能活数十年，还会说人话，岂不是怪事？！”
蚧妖笑道：“寻常蛙蛤要活数十年固是极为罕见，要学人说话，就更是难如登天了。可若是修了妖道，蜕去凡体练成妖身，那就毫不稀奇了。”
涂妖也笑道：“正是，上使乃是天生妖体，高贵非常，和小的们乃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化身成妖的琐碎小事，上使有所不知，也是当然。”
陆逍好奇道：“呀！这成妖之事，我之前倒是听说过一些，可具体的就不清楚了！要不你讲给我听听吧！”
涂妖见陆逍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心中暗喜道：“这猴妖果然是个小的，想必是那水猿大圣的晚辈儿孙，虽是天生妖体，法力高强，恐怕年纪不大，没甚见识，故而那大圣托了我家乌将军照管，来我们这山上历练体验的。咦！我若是能哄得这小猴儿开心，这好处恐怕是少不了的……嗯！”
涂妖拿定了主意，欢欢喜喜地正想要开口，蚧妖也颇有眼色，早猜到了些，连忙插口道：“想必使者知道，天下万物都是从五行中化生的，而五行源自阴阳，阴阳发于混沌，混沌又始于道。这便是所谓的天地至理，大道源流。”
陆逍点头道：“嗯，不错，这些乌灵大叔和赤延大哥以前都同我讲过的，可这和成妖又有什么关系？”
涂妖大急，狠狠瞪了蚧妖一眼，连忙叫喊道：“有关系！自然有关系！”当下抢过了话头，陪笑道：“既然这天下万物都为五行化生，那论起本源来，都是一般，并无差别，只是机缘不同，便有两大分类。”
陆逍听了颇为新奇，连忙追问道：“哦！这个乌灵大叔倒没和我提起过，你快详细说说！”
涂妖瞥了蚧妖一眼，得意道：“这两大类便是器物和生灵，凡万物不能自行繁衍滋长者称为器物；反之则是生灵。其中生灵之下又分两类，一类为无识生灵，一类乃有识生灵。两者相类，而又有极大不同。”
陆逍好奇道：“有什么不同？”
蚧妖见陆逍发问，心中着急，怕被涂妖盖过了风头，连忙上前一步插口道：“所谓有识，乃是有情感知觉之意，譬如我们，身为妖类，能见闻知思，有爱憎喜乐，便是有识生灵。而草木等大多无有情感，知觉又不高，便算无识生灵……”
涂妖见蚧妖抢在前头，心中不乐，便打断蚧妖的话语，抢着道：“是啊！而这有识生灵又分为五类，谓之五虫……”
蚧妖见被涂妖抢过了话头，心中不忿，当即又上前半步，仗着身躯高大，挡在涂妖前面，正要开口说话，涂妖却暗暗使坏，从后面顶了他一下，把他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陆逍面前。蚧妖十分恼怒，便将屁股用力一撅，也拱得涂妖退了半步，一时间二妖各不相让，推推搡搡，挨挤在一处。
陆逍听了二妖的言语，觉得十分新奇，正在琢磨其中滋味，忽见二妖推搡起来，便打圆场道：“哎！我正听着有趣那！你们别争呀！一个个讲好啦。”说着用手指了指涂妖道：“涂头领，你先说吧，这五虫又是什么啊？”
涂妖大为得意，挤开蚧妖上前道：“这五虫就是蠃、鳞、羽、毛、介，蠃虫又称裸虫，乃体表无毛之意，人族和蛙蛤都是裸虫；鳞虫是身上有鳞的，譬如龙鱼蛇蜥，都是鳞虫；羽虫乃是身批毛羽者，如禽鸟凤凰之类；毛虫遍体生毛，麒麟狮虎皆是；而介虫长有甲壳，龟蟹蝎蚌便是介虫。普天之下，有识生灵，无不都在这五类之中。”
陆逍恍然道：“原来如此，不想天下万物还有这种分法！真是十分有趣！”
蚧妖心中不快，连忙道：“涂百七所言虽然有理，可使者想知道的是生灵成妖之事，他这是答非所问，胡搅蛮缠，不如让我来为使者解惑吧。”
陆逍听了，也没细想，便点头道：“哦？！那你来说说看！”
蚧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陪笑道：“这妖么……是人族的说法，用他们的话来说是：‘物极必反，反则为妖’，天下万物，但凡有不同寻常者皆可称其为妖，这就是所谓物极成妖。适才涂百七也说了，器物日久年深开了灵智，谓之灵；无识生灵吸取日月精华，成了气候，称为精；有识生灵年深日久起了异变，就叫做怪。这灵精怪三者，人族统称为妖！”
陆逍大悟道：“竟然是这样！不同寻常就算是妖啊！那万物都可成妖了，怪不得赤延大哥说我能修成人妖，原来是这个道理！那……既然成了妖，为啥练不成《武经辑要》中的排兵布阵之法？我看那书上说的也没什么难啊？”
涂妖苦笑道：“陆上使出身不凡，乃是天生妖体，生来便具灵智法力，实不知寻常小妖的困苦烦难，故而才有此问啊！”
陆逍怪道：“这有何困苦烦难的？莫非是不识字？不识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学上二三年，虽说不上有多渊博，却也能看懂许多常用文字了啊。”
蚧妖尴尬道：“使者天生聪慧，岂是我们这样的小妖可比的？虽说这天下万物都是从五行化生，可到底机缘不同，自然有高下之分。除了人族和使者这般的天生妖体，其他有识生灵大多只有数年寿命，少数异种也只能活上二三十年，加之灵智又不高，休说认字，便是话都说不得，只能鸣叫嘶吼，行事全凭本能，只是勉强觅食繁衍而已。一万个有识生灵中，能出一个妖类，已是十分难得了。”
涂妖点头道：“是啊，这还是有识的生灵，无识生灵就更糟了，连灵智都没多少，只是一味随波逐流，可算是天生地养、自生自灭的了。十万无识生灵中能不能化生一个妖类，都还在两可之间。”
蚧妖也感慨道：“不错，至于器物成妖那就更难了，想我老蚧成妖至今，已历三百余载，也算是不短了，可至今都未曾亲眼见过一个器物之妖，至多不过耳闻。由此可见其中的烦难所在了。”
陆逍惊讶道：“原来成妖竟是这样的烦难，那如此说来，这里的十万妖兵，岂不是要有十万万的生灵才能衍生变化而来！真是好大的数字！好生的骇人啊！”
蚧妖得意道：“我们这北海冥宫，乃是极北第一的妖真修聚之所。妖神大王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座下的八位统领也都是威震一方的大妖。我等小妖但凡修炼稍有成就，自然慕名投奔，故而才会有十万之众。”
涂妖也谄笑道：“不错，好比小的和蚧头领，便是两百年前才来此地的，而这数千小妖，长的不过才来了数十年，短的只有十余年，故而痴痴愚愚，不堪使用，让陆上使见笑了。”
蚧妖感叹道：“是啊，除了使者这般的天生妖体，但凡生灵成妖，则必先延寿，大道之路悠远深长，若不能长寿，寻常五虫能活多少年岁？一旦命尽，便身死道消，万事俱空了！说着叹了口气。
涂妖接口道：“待到能延寿长生后，便需开窍增智，能言善语，从而体悟大道，精湛修为。而眼前这几千小妖，不过勉强到了延寿境界，虽有灵智，也只和未成妖时相差不大，稍好些的才和人族四五岁孩童仿佛，故而小的们虽尽心教导，只是进展不多，真是有愧乌将军所托啊！”说罢和蚧妖对望一眼，各自长叹，似是甚有惭色。
陆逍一个人待了这些天，早已烦闷不已，此时和二妖谈了许多话语，心中颇为畅快，不觉对二妖颇具好感，他见二妖这般闷闷不乐，所说之事又和乌灵相关，当下想了片刻，忽然拍手笑道：“这事好办，二位头领不用烦恼，我有办法可助二位一臂之力！”
蚧涂二妖听了大喜，同声问道：“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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