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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交易（下）
夜色的寂静中，王凡与赵睿的步子在院子里发着回声。天上无数的星辰在无限的寂静中闪耀着。小区里一栋栋房屋的坚硬的方形轮廓，背着寒冷皎洁的天空，清楚地显现出来。一切都是那么沉寂、静止、冷酷。
王凡和赵睿并肩走着，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左思明在两个人身后二十多米的距离慢慢的跟着，他不知道一会赵市长要和那个叫王凡的年青人谈什么，这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情，做为一个秘书，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职责，出发前，赵市长特意就今天的事情和他谈了十分钟，也就是在这十分钟内，左思明的衣服被自己的冷汗湿透了两回，就是现在，一看到前面那个叫王凡的年青人，左思明依旧冷汗直流。
自从有幸被安排到赵市长身边，左思明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已经赵市长联系在一起了，他今年三十二岁，在机关工作已经有八年时间了，在这八年里，他早就从一个青涩的年青人，成为了一个深知体制内规矩的过来人了，在华夏，一个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普通工人家庭的年青人会有多大出息？
这不是童话世界，这是残酷的现实，如果自己不是成为了赵市长的秘书，工作二、三十年后，靠年头，最多不过在退休前混到一个科级，是，在政府机关工作，吃饭不用愁，福利待遇也不错，可哪个年青人没有梦想呢？谁又不想做一番事业呢？可这个社会就是一个“拼爹”的年代，如果自己有个好爹，当然可以意气风发的指点江山，可惜自己没有，那么现在只有紧紧地依靠赵市长这棵大树，自己才会有出头的一天。
从心而论，赵市长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虽然他有点自以为是，盛气凌人，可人家有那个资本，燕京赵家，那是一个什么所在？军政两边都有代表人物，听说省部级的领导就出过十几位，家中的老太爷更是当年随同太祖打江山的“红小鬼”，虽然现在年过九旬，已经退下来了，可在军中依旧是虎威犹在，旧部遍天下呀。
赵市长本人更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又在国外喝过三年的洋墨水，人家可不是出去镀金的，是实打实地学了三年，听赵市长谈经济建设方面的话题那就是一个享受，赵市长本人也很俭朴，很少出去应酬，用赵市长的话说，没本事，不想做事的人才成天混在酒桌上呢。
钱对于赵市长来讲没有诱惑力，权？其实赵市长如果依靠家里的影响力，就是什么都不做，混到省部级也一定没问题，可赵市长是一个想做事的人，是的，赵市长和田秀河书记他们不对付，但那只是政见不同罢了，就左思明的看来，赵市长对于发展奉阳经济的很多想法都很前瞻性，也很对现在经济发展的潮流，唯一让左思明担心的就是钱区长那些人，赵市长为了迅速在奉阳打开局面，不得不接收了几个钻营投靠的官员，他只是希望自己的施政措施能尽快的施行下去，可下面那些人哪能和赵市长是一个心意，人家就是来捞好处的，只不过想靠着赵市长这面大旗多挣两个罢了。
你让这些人一心为公，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除非是太阳从南边出来，自己也隐晦的提醒过赵市长两次，可看赵市长那副无所谓的态度，再深的话，左思明也没办法说出口的，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秘书，说得太多了，让赵市长误会自己有二心就没意思了。
那个钱区长就不是好东西，自从投靠了赵市长，做事就阳奉阴违，打着赵市长的旗号做了不少坏事，还一直想拉自己下水，他也不看看华夏现在是什么风向？自从最高首长上台之后，全国都在反FU，国家的纪律调查组全国到处跑，对于贪官污吏全是一片喊打之声。你姓钱的自己不注意，还想拉着我左思明一起下水？
也正因为自己对钱区长的这点成见和不满，今天下午才会鬼使神差般地阻止了他与赵市长的会面，要不会有什么局面出现？一个连赵家都不敢轻易面对的人，一个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是少将军衔，军部高参、安全局特别顾问的年青人，听说还享受副省级待遇，并直接听命于最高七人小组？这是人吗，这是神呀。得罪了这样的人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好在，好在自己机灵，好在天偌赵市长呀，现在自己不仅让赵市长更加信任，听赵市长的意思，还得到赵家高层的认可，只要赵市长能处理好与王凡的关系，未来无论是赵市长还是自己都是前途一片光明呀。希望赵市长你想好再开口呀，加油赵市长。
赵睿和王凡已经走出很远了，可一直还没想好如何开口，这次谈话的重要性他很清楚，可清楚归清楚，这口如何开呀，但不说也不行，刚才自己突然一时头脑发热，当着雷副省长的面前，冒然要求和王凡谈谈，已经是犯了忌讳，如果自己不能让王凡解除对自己的误会，就是雷副省长那边块也没法交待呀。
赵市长，你觉得奉阳发展的关键在哪？旁边的王凡突然开口了。
其实王凡不想先说话的，可看着身边这位赵市长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自己都替他着急，老大，我们两个大男人半夜三更的在小区里转什么呀，老子回家来还一直没时间陪父母呢，你说你们一个个领导不好好在家休息，都跑到我这里干什么？你不说话，只能是我说了，如果你就是想让我不追究小区门口那点事，我早给你吃个定心丸也就是了，不过，如果这个赵市长真能说出点什么有味道的话，也不妨交流一下，毕竟奉阳是自己的故乡，自己现在有能力了也应该为家乡的建设出点力的。
王凡同志，我来奉阳不到三年，虽然对奉阳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从这三年来的观察中发现，奉阳并不是缺乏发展的硬件，而是在软件上有问题。
硬件？软件？您能说得细一些吗？王凡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赵睿说道。
东北省是我国近代工业起步较早的地区之一，经过建国以后特别是“一五”、“二五”时期的大规模经济建设，已基本形成了以钢铁、机械、石油、化工、建材、煤炭等重工业为主体的基础设施比较完善的工业基地。以奉阳、滨海、等重工业城市为代表的东北省老工业基地在全国经济发展中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为华夏经济的发展做出过重大贡献。
东北老工业基地曾有过辉煌的经历，对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然而，随着市场经济体制改革不断深入，东北老工业基地以往经济发展诸多前提条件逐渐消失，体制性、结构性矛盾日渐显现。计划经济体制下的所有制结构，制约着东北向市场经济的转轨。金融、交通、通讯等服务业发展的严重滞后，使经济发展后劲不足，形成了所谓的“东北现象”，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
资源型城市全部面临资源枯竭，工业结构比较单一，这些问题早已经被大家所熟知，可我今天要说的则是这里的问题，说道这里，赵睿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你说是意识和方向？王凡皱着眉头问道。
对，就是这个问题，其实在我看来，奉阳虽然很多困难，但优势也很多，这是我国最重要的工业基地，有大量的产业工人，有雄厚的工业基础，人力资源和硬件条件都不错，可为什么这二十年来发展得这样慢？而同样在东北省的滨海市却能异军突起，走出了自己的发展之路？赵睿有些激动地说道。
人家滨海市靠海呀，王凡随口回答道。
可咱们奉阳市还是省会呢，滨海市有的条件我们奉阳有，他们没有条件我们依然有，赵睿不服气地说道。
那你说是什么原因？王凡笑着问道。
不靠一条腿走路，同样是老工业基地，人家滨海市加大绿化投入，从单一产业抽出手来，大力发展第三产业，用了不到十年时间就把滨海市建设成为全国绿化最好的城市，城市美了，就可以引资，就可以发展旅游业，就可以用第三产业的资金来回补其它产业，这样整个城市就活了，赵睿坚定的说道。
那是滨海的成功，未必是我们的出路，王凡有点抬杠般的说道。
是的，所以，我才提出了“分块建设、重点盘活、深化改革、齐头并进”的发展策略，赵睿说道。
那和蓝心湖项目有什么关系，王凡突然问道。
赵睿面色一板，随即放松下来说道。奉阳市现在的发展方向是向南向北，因为南边是奉阳的浑南开发区，北面就是我们铁北区的大学城，但，浑南因为开发得早，已经基本成型，但铁北的大学城因为开发不过五年时间，只能说是初具规模，更主要的是配属设施太少，但因为这边是整个东北地区最重要的大学聚集地，又没有什么工厂，完全可以依靠这些优势建成独具特色的人文居住中心区。
而在这样的位置，一个大型的，没有污染的，有山、有水、有景的生态公园就必不可少，原本有的同志提出这里已经有北陵公园了，为什么还要建设蓝心湖呢？
北陵公园的条件是不错，但北陵公园是国家重点文物单位，它看上去很大，但实际可以进行改动地方却很少，不可能按照我们的意愿去进行建设，而蓝心湖这边则不同，这边是没有外来水源，可在这里有地下河和泉眼，这是经过专业人员勘察过的，只要经过一些扩建和引水，就可以成为一个面积很大的人工湖泊。
而只要这个蓝心湖建成后，立刻就可以带动旅游、地产开发等一系列的产业，我经过计算，光是目前可以看到的价值就不下几千个亿，无形的价值则不可计算，这是多么好的一个项目呀，最为关键地是，蓝心湖周围需要拆迁的居民很少，因为这是二环边上，本来就不是什么人口聚集地。
那田秀河书记他们为什么反对这个项目，王凡奇怪地问道。
赵睿一阵苦笑，叹了一口气说道，主要还是理念不同，他们认为，奉阳的资金本来就紧张，应该把有限的资金用在市政建设和民生急需的地方，说我这个项目短期之内不可能见到效益，得不偿失。对于奉阳建设，田书记他们的想法是修修补补，尽量不要动大手术，和我施政方向不同。
就没有别的问题？王凡笑着问道。
当然有，关键还是用人的上面，我起用了几个人，他们认为有问题，所以吵得不行，赵睿有点无奈的说道。
赵市长能和我谈这些我表示感谢，但我只是回来探亲，而且我是军方的人，并没有权利干涉地方的事务，你何必和我谈这些问题呢？王凡反问道。
赵睿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说道，既然我已经说到这了，就实话实说吧，我是燕京赵家的人，对于你的身份家里已经告诉我了，你的身份虽然是军方的，但你的影响力和背景很强，而且，我下面的人还冲撞了你和你的父母，再加上田书记他们先我一步与你做了沟通，我怕，我怕。
你怕我给上面打你的小报告，怕我影响你的蓝心湖项目？王凡说道。
是的，凭借你的实力和背景，我根本就没有对抗的能力，就是我身后的赵家，也不可能为了我而与你直接翻脸，毕竟，你还是特勤组的人，这个身份别说我们赵家了，就是最高七人小组也是要给面子的。赵睿有点沮丧的说道。
赵市长，你有没有FUBAI和贪WU？王凡突然问道。
没有，我赵睿“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你可以去调查，我只是想做事，只是想把奉阳市建设好，我是奉阳的市长，这是我的职责，至于和田书记他们的矛盾，只是政见不同，我们没有个人恩怨，如果说有做错的地方，就是在用人上出了问题，这点我承认，我也愿意承担相应的责任。赵睿有些激动的说道。
王凡看着赵睿的眼睛，一动不动。
赵睿也不回避，目光炯炯看着王凡。
良久，王凡的嘴角泛起一阵微笑，他向赵睿伸出手，笑着说道，赵市长，愿意交个朋友吗？
赵睿大喜，抓住王凡的手用力地握着。
我们做个交易吧，王凡用手拍着赵睿的手背说道。
什么交易？赵睿有些疑惑地说道。
我给你三年时间，三年内把蓝心湖项目建设好，并让奉阳的经济翻一番，只要你能做到，别的我不敢保证，只要你一心为公，除了你赵家的支持外，我尽力帮助你完成你的愿望。这算是一个承诺，但这个承诺只限于你，怎么样？王凡问道。
好，我答应你，答应你的交易，你看着，三年后奉阳一定会大变样，赵睿握着王凡的手激动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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