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卿曲天下 > 第二十章 “天下的三种女人”

?这一觉李游尘原本睡得很沉,可是次日一早却被剧烈的腹痛搅醒,丫头知道是毒伤发作,跑到外面搬了坨冰雪进来,掀开他的衣服,将冰块贴肉敷了上去。李游尘正痛得神魂颠倒,陡觉一阵奇寒直攻心肺,忍不住大叫一声,怎奈双腿穴道被封,却是半点挣扎不得。

  

  丫头抱住他身子,不停揉搓着他的双手,道:“忍一忍,会好些的。”虽然她拼力温暖着李游尘,但在这数九隆冬的天气,被冰雪贴在皮肉上,那滋味自然很不好受。不过小腹给寒冰一镇,果然疼痛大减,只持续了一盏茶工夫,腹中便好像被掏空了一般,再没有任何感觉。

  

  李游尘暗暗赞叹:“这丫头鬼主意可不少!”丫头见此法奏效,抹了抹额头汗水,露出欣慰的笑容,道:“从此以后,每日早晚都要经这么一关了,但愿这办法真的管用。”李游尘被折腾的半死,话也懒得说一句,只拿含笑的眼睛望着她。丫头被瞧得红了脸,四处望望,奇道:“咦,你怎么到墙角来睡?真是梦游么?”

  

  李游尘只是苦笑,歇了半晌,才在腿上一阵乱拍,解开穴道,笑道:“既然知道我梦游,日后你可千万小心了,我醒着尚且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梦中便更加的胡作非为了。”

  

  丫头摇了摇头,咬着嘴唇道:“我准备个大棒子,睡觉时也抱在手里,可别第二天醒来,发现身边多了个释迦牟尼。”李游尘先是一怔,随即领会到她话中的风趣,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忽听轰的一声,一块顶棚突然掉落下来,想是年久失修,给雪水一浸,终致塌落,所幸距二人甚远,只是吓他们一惊而已。

  

  丫头双手合什道:“罪过,罪过,随便开佛祖的玩笑,他生气了。”说罢忍俊不禁,自己先格的笑了出来。

  

  笑闹一阵儿,二人捧了些雪,胡乱擦了擦脸,丫头道:“这便上路吗?”李游尘道:“当然是越快越好,我已想到了摩梵提身在何处,如果顺利的话,十天半月便可大功告成。”丫头眼中神光大炽,追问道:“他在哪里?”李游尘神秘的一笑,没有立刻回答。丫头相信李游尘,既然他说能够找到,便必定是心中有数了,于是欢快的道:“你等着,我去买两匹马。”

  

  “是一匹,不是两匹。”李游尘纠正她道。

  

  丫头迈过门槛的一只脚又缩了回来,歪头瞪视着他:“你打算丢下我?”

  

  李游尘苦笑道:“不是丢下你,只是这一路少不得风霜颠沛,你又何必跟去受苦?”

  

  丫头向门扉上一靠,凄然道:“把我一个人留在边城,又能好到哪里?你若当真嫌我麻烦,我也不会死缠着你。”

  

  李游尘心弦一颤,猛然醒悟,暗骂自己道:“该死!她救了我,便是同吕巧玲乃至整个南、北高楼作对,以吕巧玲的毒辣心肠,还不要她的命吗?”想到这忙笑道:“有你这个妹妹陪在身边,逗我开心,我求之尚恐不得呢,只要你不怕苦便好。”

  

  丫头登时转忧为喜,飞也似的跑了出去。她这一走,李游尘反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在祠堂里踱了一圈,又后悔不该让她独自到街上去,倘若遇到南、北高楼的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但是现在除了焦急的等待,他也别无办法。

  

  不知已在祠堂里徘徊了多久,陡听得一声马嘶,接着蹄声阵阵,丫头在外面欢声叫道:“哥,可以出发了!”听到这个声音,李游尘一颗心好比从喉咙直落回肚里,欣喜的冲了出去,只见丫头端坐马上,手里另牵着一匹,肩头还多了个小小的包裹。李游尘飞上马背,笑道:“怎的这么久?”忽觉背上一痛,原来欢喜之下,竟忘了那处刀伤。

  

  丫头撇嘴道:“你还问?我又是买马,又是抓药,还买了些干粮带着。”李游尘道:“我正饿了。”丫头打开包裹,取了只馒头给他。李游尘眼尖,一眼瞥见包裹中居然还有壶酒,不禁大喜,伸手道:“先拿酒给我喝。”

  

  丫头在他手上打了一下,道:“你刚刚受伤,不能给你,这是留着等你好些再喝的。”李游尘干笑几声,心下感动不已,心想还是女孩子细心,若是他一个人出门,断不会想到带这些东西的。

  

  趁着李游尘吃馒头的时候,丫头在他伤处小心的搽了金创药,再敷上纱布,一切妥当之后,二人策马飞奔,在雪地里洒下一串欢声笑语。转眼到了西门,远远便望见城门下挤满了人,全副武装的军兵正大呼小叫,逐个盘查着出城的商旅。

  

  二人催马上前,李游尘扯住一人问道:“这是怎么了?”那人道:“不得了,吕大小姐失踪了,南、北高楼和官府的人都在全力寻找呢。”二人迅速对视一眼,丫头道:“吕大小姐好端端的怎会失踪?以南、北高楼的力量,在边城找个人实在易如反掌,难道她还会飞了不成?”那人道:“鬼才晓得!据说昨天夜里,她和大少爷在‘雪香村’遭人袭击,大小姐先逃出去搬救兵,可是当南、北高楼的人救出史平后,却再也找不到她,只在雪地里发现了她的貂裘和一张带血的纱巾。”

  

  丫头惊叹一声,将李游尘拉到一旁,哀叹道:“果然是恶有恶报,她处心积虑的害你,自己却也落得个悲惨下场。”李游尘皱眉道:“奇怪,她和史平算计我,怎么反而遭了别人的埋伏?哼,这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定是南宫皓那些人干的。”他本该痛恨吕巧玲才对,可是乍一听闻这个噩耗,心头仍不禁隐隐作痛,便像被什么东西刺着一般。

  

  二人随着熙攘的人流缓缓向前,终于挨到城下,军兵见他们一个满脸病容,一个容貌丑陋,草草检查一番便放了过去。二人出了边城,继续向西疾驰,傍晚时分赶到前面一座叫“木家集”的小镇。

  

  镇子不大,距边城又不甚远,因此很少有过路的商旅在此驻足,二人好不容易找到家客栈,看那衰败的门面儿,便知这行生意极不景气。进了客栈,一名伙计晃悠悠的起身相迎,只在丫头脸上瞥了一眼,立时皱了皱眉,一副十分厌恶的神情。

  

  李游尘心下虽气,却不便发作,冷冷说道:“开一间客房,先弄些饭菜给我们吃着,再把炕烧热了,银子少不了你的,若教大爷不满意,那时可饶你不得。”只是暂住一宿,他也不再避讳男女之别,总觉得把丫头留在身边才能放心,所以自作主张的只开一个房间。

  

  丫头知他囊中羞涩,便抛了块碎银给那伙计。其实他们的穿着也很不起眼,李游尘还是在北高楼时的那套下人服装,丫头则是一身肥肥大大的黑衫,所以即便来者是客,伙计对他们仍极不友善,哼了一声便向后面去了。

  

  丫头低声道:“我们住一起吗?”李游尘见她并未在意伙计那恶毒的眼神,心下略宽,笑道:“怕什么,你不是准备好棒子了吗?我稍有异举,你只管打我满脑袋大包便是,若真被人当成佛祖,没准还能骗些银子花。”丫头吃吃笑道:“似你这等心数,便吃一辈子斋都休想修成正果。”李游尘忽然觉得,同丫头在一起总是那么轻松,不必担心尔虞我诈,不必烦恼江湖上的是是非非,也许这便是平淡而幸福的人生吧?

  

  二人刚刚落座,便听咚的一声,店门洞开,一名魁梧的汉子挟着寒气闯进来,阴恻恻的向二人望了一眼,径直到炉火旁坐下,将桌子拍得震天价响,大叫道:“小二,拿酒来!”二人只道是过往的行客,遂不加理会,继续低声说笑。

  

  伙计为二人炒了两样菜,盛上一盆白米饭,又端给那大汉一碗黄酒,一盘牛肉,几个人各吃各的,互不理睬。大汉两口喝光了碗里的酒,叫道:“再来!”李游尘忍不住望过去,但见他剑眉虎目,凛凛生威,心下赞道:“此人虽然粗俗,却是个爽快人,这种喝法儿,我可远远不如。”

  

  丫头见他斜眼偷窥,以为他又馋酒了,便拿筷子在他碗上敲了敲,嗔道:“吃饭!”

  

  那大汉转眼喝了三大碗酒,伙计为省些腿脚,索性把酒坛子搬了上来,任他牛饮。大汉纵是酒量极佳,几碗落肚也不禁面红耳赤,将一条腿搭在对面板凳上,侧身睨着李游尘道:“大家出门在外,遇到一起便是有缘,过来喝一碗如何?”

  

  丫头怕李游尘忍耐不住,抢先回绝:“他不会喝酒。”随后回过头,狠狠瞪了跃跃欲试的李游尘一眼。大汉哈哈大笑:“怕老婆?瞧他长得像条汉子,岂能不会喝酒?一碗酒值甚么鸟,若是我的女人,早把她按在地上老大耳刮子打了。”

  

  丫头一时气结,把段粉颈也羞得红了,半晌才道:“所以出这么远的门,你老婆都不肯陪你。”及至此时,嘴上仍不饶人。却听李游尘苦笑道:“天下有三种女人是打不得的。”大汉挑眉道:“哪三种?”李游尘笑望着丫头,道:“一种是你疼爱的女人,一种是对你有恩的女人,还有一种,是你根本就打不过的女人。”

  

  大汉纵声大笑,举起碗道:“哈哈,说的好,你不喝也罢,牛五却定要敬你一碗。”仰头一饮而尽。李游尘抱了抱拳,道:“多谢。”牛五道:“那么尊夫人属于哪种女人?”“尊夫人”这种文绉绉的字眼从他口中吐出,委实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便是那伙计也笑出声来。

  

  李游尘叹道:“三种都是。”此言一出,丫头满含愠色的目光立刻望了过来。牛五仔细打量她一番,啧啧有声的道:“那确是打不得了。”丫头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牛五笑道:“雌虎发威,还不快去赔罪?”

  

  李游尘笑着摇了摇头,待丫头砰的关了房门,便迫不及待的坐到牛五桌前,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适才兄台敬我一碗,我也该回敬才对。”牛五大笑,二人推杯换盏,畅饮起来。才喝不到两碗,牛五便撑不住了,像滩烂泥似的趴在桌上,说起醉话。

  

  李游尘和伙计将他扶到房中,安置妥当,才去歇息。丫头对着墙壁,一声不响的躺在炕上。李游尘知道她同自己呕气,其实未睡,便过去拍了拍她芳肩,笑道:“喝碗酒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我那伤敷过药后,已然好多了。”

  

  丫头猛一耸肩,叱道:“走开!”李游尘听着声音不对,急忙扳过她身子,一望之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那小脸儿之上泪痕点点,直若雨后梨花一般。李游尘怜惜的道:“怎么哭了?”

  

  丫头不肯在李游尘面前落泪,横眉道:“你瞧我不起也便罢了,为何要在别人面前耍笑于我?”李游尘惘然道:“我几时耍笑你了?”丫头道:“你说我对你有恩还算句正经话,可是你说打不过我,还说……还说……”她咬了咬嘴唇,泪光闪闪的脸上又飞上两朵红云,终于未能启齿。

  

  李游尘笑道:“还说你是我疼爱的女人,对不对?”丫头点了点头,脸庞愈发红晕了。李游尘叹道:“那本是句真话,你为何不信?”丫头气苦的道:“是真话才怪!”李游尘道:“我们的身世,其实差不了多少,在我三岁的时候,我娘便死了,不出一年,爹爹又撒手人寰,我成了孤儿。如今有了你么个对我好的妹妹,不疼爱你我又疼爱谁去?我早打算在解除诅咒之后,带你离开边城,一同回济南府。那里没有风沙,没有雪原,没有随时丧命的危险,每到春天,百花齐放,芳草无边,你一定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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