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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凌晨三点，空旷的街道上挂起了风，一张被人丢弃的报纸随着风飘荡在城市的上空，没有星星和月亮，宛若海一样深邃的夜空。
道路两旁的霓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勉强给在夜晚出没的人一丝光明。一切都很静，只偶尔开过的汽车前灯为这黑暗点缀了不同的色彩。
“吱――”剧烈的刹车声在夜晚格外的响。
汽车司机惊怒的对着外面喊道：“他妈的不想活了？”吼完这句话，待司机看清了车前的人时，马上闭上了嘴，飞快的将车门关上，连车窗都摇了上去。
满身是血的苏灿站在车前，车头离他不到一公分的距离，他脸色苍白，惊魂未定的样子，一只手拍着胸口，喘着粗气，刚才跑的太快，没有注意到马路上有车，差点就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在这辆破车下面。
东子从后面冲了过来，身上也到处是血，一身衣服破烂不堪，跑到苏灿身边推了他一把，叫道：“愣什么呢？跑啊！”
苏灿回头看去，后面十几个手持砍刀的壮汉正向这里追来，低声骂了一句，重新开始了自己的亡命生涯。
瞬间，两人一前一后已然消失在夜色之中。
十八岁的东子有着傲人的身高，一米八零的个头，手长脚长，浑身上下肌肉如混凝土浇灌的一样充实，至此玩命之际自是用足了气力，两条腿抹了油般，向前窜行。不知跑了多长时间后，脑子里想起了自己的哥们苏灿，正要回头，却感到耳边“呼呼”一阵风响，一道黑影超过了自己。
正是苏灿。
苏灿个子比东子矮了一头，身体单薄，平时打架时总是在东子的后面甚少出手，偏爆发力惊人，更是擅长逃窜，寻常人七八个堵不住他。
只不一会功夫，两人跑出了一个街区，绕到一条巷子口时，停住了脚步。
苏灿回头看看，后面没有人了，这才长长出了口气，坐到了地上。
东子很是好奇的看着他，瞪着一双牛眼，道：“苏灿，我觉得你该去报考体育院校，以你的速度，刘翔也不见得比你快多少。”
苏灿咧着嘴，一口口的出着粗气，对于东子的话不置可否的摆手，道：“你懂什么？咱们这是本能爆发，想不快都难，人家刘翔跑慢了最多少拿块金牌，咱哥俩跑慢了那就是一刀啊！放条狗在后面追刘翔试试，他准再创个世界纪录，别说后面是十几条拿刀的壮汉了。”
对于苏灿的话，东子总是觉得有理，信服的点点头，左右看去，惊讶的说道：“咱们怎么跑到这里了？”
苏灿听着东子的话这才注意到，他们所在的这条小巷很眼熟，仔细看看正是两人的从小长大的那条老街口，心理豁然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看来老天爷也是让我重新来选择自己的道路了。”
“做完这一票，你明天就自由了。”东子有些伤感的看着苏灿，虽然知道苏灿的选择是正确的，但终久他是自己唯一的一个哥们，不舍的说道：“你真的要离开我吗？”
苏灿潇洒的笑了笑，站起来，拍着东子的肩膀，学着东子一贯的口吻，道：“他娘的，你小子何时也变成娘们了？要知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清楚的知道我所想要的是什么。”他说完这话，眼睛看向这座城市最瞩目的那座建筑物，金城大厦，一如它的名字，全身都被金黄色的涂料覆盖，就算是在这样漆黑的夜里，依旧散发着它独特的光辉，那里是财富的象征。
东子的眼眶有些湿了，自从他母亲死后，他首次再体会这种想要落泪的感觉，伸手将没有流下的眼泪抹去，大声道：“苏灿，我祝你成功。”
苏灿收回了看向金城大厦的目光，转到东子的脸上，宽慰的说道：“我一定会的。”说完脸色又有些担忧的问道：“你说干爹他会履行承诺吗？”
提到干爹的时候，东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目光，冷厉的眼睛里弥漫着杀气，所谓的干爹不过是一个逼迫两兄弟偷钱、打架、抢地盘的老头，“他算个蛋？”东子狠狠说道：“他若敢不放你走，我剔了他。”
苏灿没有多少恨意，无所谓的说道：“何必这样，好歹养了你我七八年，我想他不至于为难我的，这次我们帮他把长城区黄老狗的贼窝给烧了，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走吧！”东子不想多说，看着巷口，道：“兄弟再陪你走一路。”
苏灿双手一甩，心里默念道：“别了，一切的的往事，从明天起，我苏灿要为我的理想奋斗了。”大步向前走去，没有丝毫犹豫。
当两人走到街口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跟着看到了四个拿着砍刀的人，正在左右张望，见到他俩，顿时大叫着，举刀冲了过来。
“妈的。”东子咬牙骂道：“还没完了。”
苏灿不由一叹。
刀光在黑夜中格外醒目，先冲到两人面前的那个人，对着东子当头一刀，刀带着风声劈下。
面对呼啸而来的刀，东子眼睛一眨不眨，待刀到脸前能感到刀的寒气时，右手迅猛出击，一掌抓住了那人的脸，向着旁边的墙上撞去。拿刀的人少说也有个百十多斤，到了东子手上竟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连人带刀被东子狠狠的按在墙上，肉体与墙面撞击发出了“噗！噗！”的响声，血向四周溅了一地。
东子的动作很快，快的连那人身后的两个家伙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那人已然贴着墙面倒下了。
东子不给剩下的人任何机会，身子侧着横冲出去，肩膀撞在一个人的胸口发出了骨骼破裂的声音，身子一个回旋，夺下他手中的刀，反手拿刀，用刀背拍在了他旁边那人的头上。跟着，身子正对着最后一个人，抬脚踹在他肚子上。最后的这个家伙连滚带爬的翻了几个跟头，躺在几米开外不动了。
苏灿的掌声响起，东子的这套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没有浪费自身的一点体能，更没有丝毫多余的小动作，干净利落，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东子才说道：“妈的！刚才你们人多，老子懒的跟你们玩，还给我得瑟上了是不？”
可惜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话。
苏灿掌声停止的时候，外面的两条街道上同时响起了警车的声音，跟着车的灯光向这里照来。
苏灿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躲到巷子的阴影中。
东子也跟着退了几步，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的向外冲去，大步跳过街道上的栏杆，头也不回，随便找了个条路跑了。
警车顺着逃窜的东子路线追去。
苏灿在阴影中注视着东子的背影，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默然道：“东子，谢了。”刚才若是东子和自己一起躲起来，或许警察不会来这条巷子里找他们，但警察若是进来了，一定会发现他们，所以东子的选择是宁可牺牲自己也不让苏灿被警察抓到。
阳光照进巷子的时候，苏灿睁开了眼睛，他就这样在巷子深处待了一夜，这个他从小被人抛弃的地方，这个认识了东子的地方。
街上的行人很多，苏灿反穿着自己的衬衣，样子虽然不伦不类的但也好过让人看到他衣服上的血迹。当他路过建华商场的时候，被几个衣着褴褛的小叫化子拦住了，当中一个鬼头鬼脑的说道：“灿哥！灿哥！昨儿夜里，干爹被警察抓了，现在还没放回来呢！东哥也进去了，咱们的窝被抄了，灿哥！怎么办？”
东子果然没跑了，苏灿寻思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破旧的黑裤子，反穿的黑色衬衣，跟眼前这几个小叫化子没什么区别，再看看路过自己身边的人群，不时投来鄙视的目光。
此时太阳已经当空，炎热的气浪在每个人的身上吹过，虽然这是个海滨城市，可站在人群里却没有海风的清凉，汗水顺着苏灿的脖子落下，不知道为什么，苏灿似乎比别人更容易出汗，短短一会时间，身上的衣服就犹如水泡过的，贴在身上难受的很，肚子也在这时开始抗议。
“饿吗？”苏灿用手在小齐子头上抓了两把，手感很差，常年不洗的头发上有着一层厚厚的油垢。
“饿！”小齐子咽着唾沫道：“昨天晚上就没吃。”说着充满希翼的目光看着苏灿，道：“灿哥，你有钱吗？”
苏灿点了根烟，猛吸了一口，廉价的烟草是辛辣的味道，摇摇头。
小齐子失望地坐在地上，旁边的几个小叫花也一脸惨相，就在大家郁闷的时候，远处又跑来一个小孩，他的衣服相对来说还算是干净，来到苏灿身边后，兴奋的说道：“灿哥，我发现了一只肥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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