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云梦殿。
文武百官分成左右两行,整齐的跪伏在大殿之上,向着高堂之上正襟危坐的南楚王楚泽叩首行礼,山呼万岁。
“众卿平身。”
楚泽双手平伸向着百官致意,斜眼看了闭目静立于文官之首的洛离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待百官叩谢起身之后,殿上司礼太监尖细的声音随即响起:“宣西韩使者觐见。”
不过片刻,在百官打量的目光中,一行三人自承光殿外缓缓迈步走入,待行至大殿正中方才停下脚步,俯身向着楚泽微微行了一礼。
“西韩使者田横,拜见楚王。”
“田大人无需多礼,不知田大人此番不远千里出使我国,究竟所谓何事啊?”楚泽面带微笑看向西韩使者一行。
三人行礼之后便起身站在大殿之中,居中靠前自称为田横的男子,大约四十来岁,方脸高额,锦衣华服,看上去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感觉。在他的身后,立于右首边是一个手捧锦盒的年轻人,从装扮上看起来像是一个侍从模样,而左首边则是一个瘦削阴翳的中年男子,一身黑色劲装,仔细看去,赫然便是当日在长乐宫中与楚泽密谋的辛大人。
田横环视了南楚百官一眼,微微一笑,转身从年轻侍从手中取过锦盒,从中拿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双手平伸着递给司礼太监。
司礼太监忙来到田横面前,伸手接过绢帛,躬身交给了楚泽。楚泽将那黄色绢帛打开看了一眼,脸上便露出了微笑。
见到楚泽的表情,田横这才开口说道:“欣闻贵国昭华公主,知书达理,才貌双全,我家太子心中神往,盼与公主结为良缘,故吾王遣我前来向大王求亲,万望大王恩准,以使楚韩结为姻亲之国。”
楚泽轻轻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笑意:“本王也曾听闻,西韩太子才华横溢,文武双全,与昭华公主倒也算是绝配,如今昭华已到待嫁之龄,有幸得西韩太子垂青,何况韩楚两国世代邦交,本王岂有不允之理?”
楚泽望了望殿上群臣,随意问道:“诸卿以为如何?”
“陛下英明。”百官不约而同的看了看洛离,见他依旧闭目假寐并未反对,不由随声附和。
“多谢大王成全。”田横心中欣喜,辛大人与楚泽也是相视一笑,其中缘由各自都心知肚明。
楚泽摆了摆手,看向田横,颇有些感慨的道说:“本王只求成亲之后,太子能好好对待昭华公主,本王就这么一个妹妹,她可是本王的掌上明珠,心头至宝啊。”
“真是这样吗?”就在楚泽肆无忌惮的表达着自己与昭华深厚的兄妹之情时,一直闭目不语的洛离,此时却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楚泽的目光里有着淡淡的讥讽。
“此事关乎昭华一生幸福,陛下可征询过昭华的意见么?”
“我是她哥哥,此事我同意便可定下了,何况西韩太子才华横溢风度翩翩,昭华又岂会不同意?”见到洛离打断自己,楚泽面色顿时有些不悦。
“那可未必。”洛离轻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径直走出了大殿,接着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牵着昭华公主的手走了进来。
“昭华,你现在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告诉我,你是否愿意嫁给西韩太子?”
原来昨日知道西韩使者前来,洛离便已经猜到是为了昭华的婚事,所以今日早朝之前,洛离便前往昭华宫将昭华接到云梦殿外,让她等着自己。
昭华公主看看楚泽,眼中有一些犹豫和痛楚,轻轻咬了咬嘴唇,沉默了半晌方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却是变得坚定无比。
“我不愿意。”
“昭华?”楚泽显然没有料到昭华会出现在云梦殿上,并且公开反对他的决定,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怒色。
“此事我已经答应西韩使者了,不容更改。”
听到楚泽的厉喝,昭华望着楚泽的眼神中闪过些许失望,双眼定定的看着他:“哥哥,昭华什么事情都可以依你,唯独此事,昭华坚决不同意。”
“放肆!此事由不得你反对。”楚泽扬手重重的拍在面前的几案上,一脸怒容的看着昭华,“长兄为父,我让你嫁给谁,你便要嫁给谁。”
“呵呵,陛下真是好大的威风。”洛离冷冷一笑,抬眼看向楚泽,“昭华的婚事必须由她自己做决定,任何人都不得勉强。”
“洛离!”楚泽勃然大怒,咬牙切齿的与洛离对视着,语气里寒冷如冰,“本王才是这一国之主。”
洛离却是淡淡一笑,并不在这个问题上与其相争,伸手拉住昭华,平息着她因为心中痛苦而带来的颤抖,看向楚泽的眼中,有着戏谑的神色。
“若陛下一意孤行,就不怕众叛亲离么?”
“你...”
楚泽气急败坏的伸手指向洛离,一张俊秀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他没有想到洛离竟然会当着外国使者的面让自己难堪。憋了半晌,楚泽的语气却有些低落下来:“你不让本王决定昭华的婚事,为什么又要*着我娶明央公主?”
“因为你是南楚国王,你是个男人。”洛离冷声说着,“南楚的兴衰存亡你有责任也有义务,但你却不能让一个女子,让你的妹妹来承担。”说完,洛离轻轻拍了拍昭华的手,环视着殿上群臣,朗声宣布道:“只要有我洛离一日存在,昭华公主的婚事便无人可以*纵。”
“啪啪啪...”就在群臣畏缩楚王结舌的时候,大殿上却突然想起了击掌的声音,一直没有说哈的田横此时却站了出来,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洛离,眼中有着丝丝嘲讽。
“如此公然欺君犯上,洛离大祭司果然如同传言中一般,把持朝政,横行无忌,今日倒是让田某大开眼界了。”
“洛离是否把持朝政,乃是南楚国事,倒无需你一个外人前来评论。”洛离冷冷看着田横,嗤笑一声,“此番求亲之事,你尽可回复韩王,说我南楚昭华公主不愿下嫁西韩太子。”
“洛离,你太过分了。”田横怒视着洛离,面色有些阴晴不定。此番出使南楚,他最怕的便是洛离前来搅局,破坏他们暗中和楚王做好的约定,如今果然被洛离一口回绝,他怎能不生气。
“韩楚两国世代邦交,况且我家太子文成武德,乃是人中之龙,哪一点配不上昭华公主?”
洛离轻轻一笑,看向昭华的目光中有着一丝宠溺,语气里却是不容更改的坚决。
“无论你家太子如何出众,成亲之事能给南楚带来多大好处,只要昭华不同意,此事便绝不可行。”
“大王。”田横见到洛离如此强硬,只好求救一般看向楚泽,楚泽却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田横一时间没有明白,一旁的辛大人却是苦笑了一声,拉了拉田横的袖子,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了一句,田横听完之后,却不再和洛离纠缠,只是定定的看着洛离,脸上闪过一丝轻笑。
“好一个洛离大祭司,欺君罔上,独断专行,你就不怕被天下人唾弃吗?”
“洛离所作所为如何,南楚国中自有人心公论,何劳田大人代为讨伐?难道田大人以为,你西韩的江山,来得就真的光明正大了吗?”见到田横屡次训斥自己以下犯上的事情,洛离心中也是极其恼怒,不由冷笑一声,厉声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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