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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国庆节的临近，郑义的请柬始终困扰着程凯。一个声音说去，另一个声音就说去了如何面对老爸；一个声音说不去，另一个声音就说不去如何面对发小，搅得他心烦意乱。
这天，他不得不暂时丢开郑义婚礼的事，签完一笔业务，就匆匆向医院赶去。
曾一辉病了。
今天早上，曾一辉未来上班，让和他住在一起的杨扬带信说他有些不舒服，休息一天。程凯电话打过去，曾一辉有气无力地说有些头痛，休息一天可能就会好。中午，他叫刘嘉维给曾一辉送午饭，刘嘉维回来说曾一辉好象在发烧。因为下午已约好一个客户，脱不开身，就叫杨扬放下手中的工作，去陪曾一辉到医院看病。
曾一辉是程凯住地下室时认识的。当时曾一辉正在为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人与房东吵架。曾一辉是山东人，1.85米的个子往房东面前一站，房东说话的分贝顿时降了几分。房东嘟囔着说：“不管你的事，你管得宽。”曾一辉说：“来这里住的人都不容易，欠你几天房租怎么了，你没看他这两天病着，你还有点人性吗？”房东说：“我也要吃饭，都象他这样欠房租，我不要喝西北风了。”曾一辉说：“你哪一天喝西北风了就来找我。”房东极不情愿地说：“好，看你面子我再让他一个月，到时候再不交房租可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就这样程凯认识了曾一辉。这时曾一辉已在北京漂了三年，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也有一份不错的收入。可他家里太穷，自己上学就欠了一笔债，下面还有二个正在上学的弟妹，他既要帮助家里还债，还要供弟妹上学，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减少自己的生活成本，所以，自打进北京住进这家地下室，就没挪过窝。
曾一辉比程凯大三岁，程凯初到北京时，他见程凯不仅是一副懵懵撞撞的样子，而且还放不下研究生的架子，不时指点程凯一下。他对程凯说：“不管你将来干什么，你就是将来当老板，那也是将来的事，现在，你不要挑，不要认为自己学富五车，你首先得先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来。”正是这番话，促使程凯放下架子干了一个多月的快递。后来，中关村一家计算机专卖店要人，曾一辉就把程凯介绍了过去。
程凯后来建立自己的公司，请曾一辉和自己一起干，条件是三年内给他原公司同等待遇，三年后给他5%的公司股份。曾一辉说：“行，我陪你闯闯看。看来改变家里一穷二白的面貌就要靠你这5%了。”
从拥挤的地铁站上来，程凯擦了擦脸上的汗。此刻正是下班高峰。在一般城市，每天的五点到六点半，是下班的高峰期，但在北京，这个时间要向前向后各延伸一个多小时。公司倒是有一辆二手车，但一般是派给交通不便的项目，所以程凯大多数情况下是选择地铁。
程凯来到医院时，曾一辉还在观察室挂水，但烧已经退，人精神好了许多。杨扬见程凯来了，说：“今天还有半瓶水，医生说要连续挂三天。”
曾一辉开玩笑地说：“老板看望员工，总该带点鲜花水果什么的，怎么两手空空的。”
程凯说：“你知道今天有多忙，来看你不错了，时间可比鲜花水果值钱多了。”
曾一辉知道他今天去谈一单重要的业务，就问：“谈成了？”
程凯点点头说：“成了。”
为了这单业务，程凯来回绕了大半个北京城。下午一上班，他如约来到客户的公司，可约好出面洽谈的人却未到，来了个电话打招呼，说总公司的视察突然提前了，老板让他去置办礼品，正在外面没头绪地转着，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只能推迟了。程凯听了心里一沉，好不容易争取到对方进入实质性洽谈了，他真怕一拖拖黄了。这一时期，程凯开始将业务向大型集团类公司发展，但却出师不利，无论他们凯信把质量承诺到多高，服务细化到多细，人家却是情愿出高价找名基、蓝翔那一类大公司合作。这一家好不容易愿意试试，一拖就怕夜长梦多。他想了想问道：“你要办什么礼品，要不要我帮忙？”对方说：“老板的意思是礼品不能太轻，但又要便于携带，最好还能代表首都文化，我一时还真想不起什么合适。”程凯问：“有多少人？”对方说：“10个人”程凯说：“我有一个客户，前些日子为一个重要商务活动定做了一批金铂书签，上面是北京的八大景，他给我看过，很有收藏价值。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帮你问问，记得他当时说要多做些备日后用的。可能还有。”对方听了很有兴趣，说：“听着不错，最好是能拿来给老总看看。”程凯之所以能立即提出这个建议，是因为制做金铂书签的主意是他帮那个客户出的，用的是99的黄金和95的铂金，又披上了层文化的外衣，送的人有面子，收的人也少了些后顾之忧，后来实事证明，效果也确实不错。见对方有兴趣，程凯立即去那个客户那儿拿了一套，对方老总看了后立即拍板定下来，知道是程凯帮的忙，还特地过来握着程凯的手说了声：“谢谢。”当然，程凯的合同也顺利签约。谁都想不到，这个下午程凯的衣服被汗水湿透了好几次，他最担心的就是背上出现白霜。
“头，太好了。”曾一辉兴奋地从床上坐起来，不小心碰了手上的针，痛得眦呀咧嘴。杨扬赶紧帮着把输液管理顺。
程凯征求曾一辉的意见：“曾哥，你手上的项目做完就接这个。需要个助手，你看谁合适？”
杨扬说：“老板，让我来吧。”他是安微科技大学毕业的，与程凯同龄，比程凯晚一年研究生毕业，不过毕业找工作的时候比程凯幸运，在北京一家IT公司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职位，由于业务上的关系认识了曾一辉，曾一辉跳槽到程凯的公司，就游说他加盟，他过来转了一圈，说这边好玩，就象玩一样跟着加盟了。
曾一辉说：“你是老板，你定。”
程凯说：“杨扬，你手上还有一个项目，不能受影响。”
“好。我保证完成。”杨扬用手做了个V字，然后笑嘻嘻地说：“老板，我饿死了，今天你要请客。接下个大单也该庆贺一下。”
程凯说：“等挂完水，我们一起到药膳房吃吧，慰劳病号。”
“还有我呢。”刘嘉维进来了。她家离这家医院不远，下班时没见程凯回公司，估计是直接来看曾一辉了，就顺路绕了一下，过来看看。
曾一辉看见刘嘉维进来，很高兴，忙用未挂水的手拿了片湿纸巾递给她：“天热，先擦擦汗吧。”
刘嘉维的眼睛在程凯身上，她撕开纸巾，递给程凯：“擦擦脖子，已经有三道杠了。”
程凯奔波了一下午，汗和灰在脖子上形成了明显的三道杠。他没有接刘嘉维手中的纸巾，自嘲地笑笑说：“男人嘛，就是一身尘土加一身臭汗。”
杨扬起哄地说：“维维，亲自动手啊。”边说边朝曾一辉挤挤眼睛，曾一辉则有些落寞地笑了笑。
刘嘉维真的上前两步，想动手给程凯擦脖子上的灰，被程凯挡住。
杨扬阴阳怪气地说：“头，给点面子嘛。”
程凯见刘嘉维有几分尴尬，拿过纸巾自己草草擦了两下，没话找话地说：“维维，曾哥还要挂三天水，公司就你一个女孩，你心细，多关心点儿。”
刘嘉维眨眨眼说：“如果这是老板交待的工作，我会干好的。”她很自然地拿过程凯手中的纸巾，丢进旁边的垃圾篓。
程凯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刘嘉维越来越主动了，他不知道怎样才能挡住刘嘉维的热情。
不能否认，刘嘉维也是个好女孩，不仅容貌出众，性格也豪爽，是那种敢爱敢恨的、有几分泼辣的女孩，心地也很善良。只是，与凌思思相比，程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时，一个女医生进来，冲淡了有几分尴尬的局面，她把听筒塞进曾一辉的上衣，侧耳凝神听着。
程凯不由的想到了妈妈，在他脑海里妈妈的重要镜头之一，就是侧耳凝神听病人心肺的模样。就这一瞬间，他作出参加郑义婚礼的决定。
他决定把老爸当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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