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其凡在凌方仪办公室发火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公司。但就三楼的副总们而言，张骐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当时，他正在二建老总李广森的办公室里。
张骐也是程其凡部队时的战友。当年转业到城管局，干着没什么指望了，就在政策许可的情况下提前办理了退休。现在主要负责公司的生产经营，在公司一些事务性工作、以及和政府部门打交道中他常常起着重要作用，有时一顿酒喝下来，大功告成。由于他喜欢在酒桌上解决问题，公司人送外号“九（酒）爷”。
他到二建是因为李广森的一个电话。
今天早上，他刚出景园小区的大门，就接到李广森来电话。李广森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有点事要商量商量。他说晚上我有安排，事情重要你就现在说，不重要就改天吧。李广森哈哈笑了二声，说改天吧。一个星期前就说好了，晚上要请儿子公司的老总吃饭。
放下电话，张骐觉得李广森似有重要的事要说，想了想就一踩油门，先到了二建。
计划经济时期，锦江市一共有五家国有建筑公司，二建是锦江市二家技术力量比较强的公司之一，后来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竞争成了生存的主旋律，二建就显得力不从心了，连续亏损三年，最后痛定思痛，开始改制，改制后的公司进行了一系列内部改革，在行业中率先实行项目经理制。业务也开始向外拓展，不仅走出锦江，也走出国门，在非州等地承建了一些工程，这才扭亏为盈，日子好过起来。
张骐在城管时认识了李广森，借着罗正的关系，帮李广森摆平了二起下属人员寻衅滋事的案子，由此成了朋友。在张骐的积极运作下，二建承建了秦湖基地。两个人的关系也上升到称兄道弟。
李广森的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是关于秦湖基地工程审计的事。当初签订合同时，程其凡坚持在合同中增加了一项条款，就是工程审计结束后付尾款。现在工程已经进入尾声，李广森担心工程审计审出麻烦，就与张骐商量，让张骐想办法走个过场。其实，这事张骐早有考虑，但他就是要吊一吊李广森的胃口。
得知程其凡在公司发火，张骐立即离开了李广森的办公室。
消息是二分厂厂长刘充用信息发给他的，他看了后不免有些吃惊。程其凡和凌方仪俩人的关系那可不是一般的铁。在部队时，俩人就如兄弟一般。凌方仪转业时，不顾已经在锦江市安家，不顾妻子是锦江人，执意回了张家港，可程其凡一封书信，凌方仪就象是部队调防，打了个背包就又回来了，帮着程其凡创业。他到现在都不能理解，凌方仪为什么会对程其凡那么死心塌地，那时候的程其凡可是前途未卜。当然，程其凡待凌方仪也不薄，自己在颐和家园买别墅，也想着为凌方仪买一套，凌方仪不肯领房产证，程其凡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在凌方仪人未到场的情况下，帮他把房产证办了下来。
这些年，俩人从未在公司等公开场合发生过争执。程其凡虽然在家里脾气很大，但在公司里一向不失沉稳，是什么事让程其凡一下子失了分寸？
张骐出门就给刘充发了条信息，刘充很快回过来，是因为凌方仪资助程凯建公司。
张骐明白了，凌方仪这是踩在地雷上了。
程其凡对儿子那可是寄予厚望的，一心想通过自己的铺垫把儿子推进著名企业家的行列，把程氏家族的企业弘扬光大，他之所以与儿子僵持到现在，在很大程度上是在逼儿子就范。
这一点凌方仪应该是清楚的，他为什么要插在中间？是为了讨好小的？讨好了小的就得罪了老的，这个账他不会拎不清；是把小的当成自己未来的女婿？这好像由不得他。张骐心里推测着凌方仪的动机。
不管什么原因，凌方仪是走了一步臭棋。他们俩一旦失和，对自己在公司的位置应该是有利无弊的。
想到这儿，张骐竟有了几分愉悦。
张骐很快回到天讯公司，但下车后没有马上进办公楼，而是在楼前观察了片刻。
办公楼是座有些年代的四层小楼，清一色的灰砖建筑，是80年代在国营企业里经常可以见到的那种办公楼。程其凡接手后，只在内部略加修整，基本上保留了原来的质朴。现在，一楼主要是对外的科室，象供应科、销售科、财务科等都在一楼，方便用户和协作单位来公司办事；二楼是内部管理的一些科室，象办公室、人事科、企划科、技术科、后勤部等都在二楼；三楼则是正副老总们的办公室和秘书室；四楼主要是一大、一小两个会议室。大的用来召开中层干部会议，小的基本上是用于接待客户。
办公楼的侧面是一个小礼堂，可容纳1000来人。在跳舞盛行的那些年，这儿一度成了电子工业系统的简易舞场。后来据说电子工业局的领导对跳舞后果顾虑重重，就找了个“危房”的理由关闭了。因为有人统计过，跳舞跳散了的家庭有50多家。不能否认，当时的跳舞确实给了禁锢已久的人们开放性接触的机会，当异性相对时，总会考验着人性中某些脆弱的东西。归属天讯公司后，这里只是偶尔召开员工大会时用一下。
一切看上去风平浪静，张骐有些怀疑刘允的信息有出入。
张骐慢步上了三楼。三楼的布局很清晰，东边是程其凡的办公室、秘书室、会议室和会客室，西边是5个副总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在楼梯口，隔壁是颜慧乐的办公室。他听到里面很热闹，就越过自己的办公室推门进去。
颜慧乐负责供应和销售。他是90年代初机关最早那批停薪留职下海的人，但后来不知为什么又很快上来了，曾经经营的化工材料专卖店转让给别人，倒是赚了一笔。当机构改革，三十年工龄提前退休可以上调三级工资时，他就很干脆地退下来，通过他的大舅子罗正的关系来到天讯公司。
张骐一眼看过去，除了颜慧乐，还有分管总务的副总王一龙、分管技术的副总蒋彦和刘充。
张骐进来时，大家刚刚议论完程其凡发火的事。
颜慧乐正在发布他刚刚得到的市政府行政中心改址的消息：“……你们听说没有，政府的行政中心又准备改址了，一个书记一个主意，如果这任书记不开工，没准下任书记又要换地了。”他朋友多，消息来源也多，被戏称为公司新闻发言人。不管是锦江市的大事，还是公司的小事，只要是有事，他这里就必然成为新闻中心。
锦江市政府的办公楼还是70年代未老地区时留下来的，离市商业中心新街口很近，有人估量了一下，说还不到三百米，这算是经济发展中出现在新问题，因为老地区选址建设时，新街口还只有一家小店铺，那时的商业中心在老街。而现在老街上只有一些二、三十平米的临街小店了，而新街口却树起了一家家商场。市政府早就打算把地方让出来建都市商业圈，另选址建设行政中心。这一决策无疑是正确的，难就难在地址选在何处。前前任书记选在锦江市的北部，意图使整个城市向北部扩展，因为南部是长江。但他还没来得及实施，人就调走了。前任书记上任后，提出在锦江南部建行政中心的新思路，也就是靠近长江边上，理由是建在长江边上有气势，可以提升整个城市的品味，他同样也是还没有实施就退下来了。而现任书记上任后，传说两个前任的方案都不打算用。有人就调侃说，还有西部地区待选。
刘充说：“我听说政府现在选址复杂着呢，要请风水先生。你们知道景山市政府大门为什么改了方向？就是两任书记都进去了，风水先生看了一下说风水不好，要破解必须改个方向。”景山市是锦江所辖的县级市，三年前由县改市。
王一龙说：“你别跟着传谣了。这事我知道，是因为扩建马路。”
刘充说：“什么扩建马路，是找的理由。政府总不能说风水先生说要改门吧？”
颜慧乐一副看穿一切的样子：“现在是个领导就不想走前任的路，都想着自己出新。锦江市就这么大的地盘，没准哪天让他们的出新折腾散了。”
王一龙说：“管它呢，政府到哪里跟我们都没关系。”
颜慧乐说：“跟我们是没多大关系，对那些开发商意义可就大了，那可是关系到白花花的银子。”
刘充转脸看到张骐：“张总，你来了?我等你半天了。”他是听说了程其凡发火的事，由分厂赶过来的，本想跟张骐打听打听，却发现张骐还没到公司，就发了个信息。
见大家不是议论程其凡发火的事，张骐多少有些失望。
(https://www.biquya.cc/id30682/1636484.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