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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卡尔的脑海中出现了两个小人开始争吵起来。“都是你,傻看什么看,这下可好了吧?!连小命都得送上了!”
“我也不知道啊,那本野外生存手册上直说了某些需要躲避和注意的魔兽,焱冠鹤什么的根本只有生活习性什么的啊!话说不是说它是素食魔兽吗?!莫非今儿个是想换换口味?”
“那你就盯着傻看?!那可是上阶魔兽啊!焱冠鹤啊!开什么玩笑啊!上阶啊!拉一坨粑粑都能烫死你的恐怖存在你居然敢一直盯着看?这下好了,别说什么身世了,也别想什么劳伦斯了,更别说什么修炼了,让所有的梦想都统统见鬼去吧!马上你就要变成人肉干啦!让你吃那么多烤草鱼!这回自己遭报应了吧!”
“……”面对着思绪狂奔的自己,另一个小人无声败退了。
据说人在直视魔兽的大嘴时大脑会出现停止运转而浑身动弹不得的情况,被称作为濒死机制。而卡尔此时的大脑居然还能如此飞速的运转实在是让人咋舌。
卡尔的脑海中一幕幕地闪现出以前的生活,接着就是一幅幅自己变成人干的样子,最后定格成一片空白。恐惧,后悔,自责,不甘等等林林总总的情绪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卡尔的心智。
然而,卡尔的这些纷乱的情绪并没能持续多久,因为随即这些杂七杂八的思绪就被惊吓取代了。至于原因么,就在于焱冠鹤张开的嘴中并没有吐出卡尔想象当中的烈焰,取而代之被吐出的,乃是一段人言。
“你好啊,人类的小家伙~”
“啊?哦!你好!啊?!……”卡尔楞了一下,随即应声道。紧接着他就发觉了不对,尚在耳旁回想的人生和眼前朝自己走来高大身影瞬间重合在了一起,让卡尔忍不住惊叫了一声。“说……说话了……你,你居然会说话?!”
“用不着惊讶,小家伙。”焱冠鹤移动着优雅的脚步走到卡尔身前。“身为具有和人类不相上下智慧的上阶魔兽,人言是基本技能啊,你的长辈莫非没有告诉过你么?而且,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个地方?”
“长辈?”卡尔摇头道。“我没有长辈,我是个孤儿。以前是在矿场做矿工的。前几天出了一些事故,矿上的人以为我和我的一个兄弟都死了,便将我们扔在了深山里的乱葬岗。我那兄弟为了帮我引开前来食尸的魔兽,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我自己之前也是为了躲避一只地鬣,慌不择路也不知道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说道这里,卡尔没了声音。
“哦,竟是这个样子么?”焱冠鹤的眸中闪过一丝同情。“如此说来倒是个可怜的孩子。既然如此,你能在我觅食的地方出现也是一种缘分,我可赠予你尾翎一支,佑你走出这片森林。”
话说着,焱冠鹤一抖长尾,一支尾翎便随风而落,缠绕在卡尔的左臂上,尾翎上貌似瞳孔一般的美丽尖端贴在卡尔的左手背上,撒发出阵阵暖意。
“这支尾翎上沾染有我的气息,寻常的魔兽是不敢靠近的,你且沿着这个方向一直往前,”焱冠鹤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单翼指了指。“这个方向上你不会遇到别的上阶魔兽,若是你走错了方向的话遇到了其余的几个老家伙,身上又携带着我的气息,你是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这个方向上从此处到有人迹出没的地方都属于我的领域,只要你带着我的气息,是没有什么不开眼的魔兽胆敢招惹与你的。”
卡尔看着左臂上缠绕着的散发着阵阵暖意和渐渐敛去了绚丽光芒的金红色尾翎,鼻子一酸,眼眶又忍不住红了。年幼的卡尔被一头魔兽赠予的善意包裹着,感到了浓浓的幸福。卡尔重重地点头道:“谢谢您!我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在您面前说些感激报恩的话您可能会觉得可笑。这件事对您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对于我来说却无异于一次新生。我卡尔在此以天神之名义起誓,倘若我卡尔以后有了什么成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报答您今日的恩情!”
焱冠鹤果如卡尔所料并不以为意,闻言也只是笑笑道:“小家伙,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我这尾翎上的气息离开了我便会在十日之内渐渐消散的,所以你还是加紧求生去吧。”
卡尔又像焱冠鹤重重地鞠了一躬,将地上这几日采集的野果和数条还未烹食的草鱼用衣物包裹起来,好在有了焱冠鹤赠予的尾翎,寒意竟无法侵体;又捡起了这几日炙烤草鱼时摘下的几朵明火花,明火花离土之后尚能存活一月,总够卡尔使用了。做好这一切之后,卡尔向着焱冠鹤点头示意,便沿着刚才焱冠鹤指出的方向大步地行去了。
卡尔带着焱冠鹤赠予的尾翎,的确一如焱冠鹤所言,行走了八九日之内竟也没有碰到什么凶猛的魔兽,第三日时还遇到了一只被焱冠鹤尾羽的威压震慑的丝毫不敢动弹的一阶魔兽,被卡尔毫不留情地吃掉了。
这一日,尾翎上的气息几近消散,卡尔一如既往地辨清了方向之后继续披荆斩棘的活动,嘴里嚼着一根不知名植物的根茎,任由思维毫不拘束地发散着,却听得前方不远处隐隐地传来了人声。
难以抑制的喜意从卡尔的心头涌出,正忍不住向前奔上几步,却突然扼制住了自己的想法。卡尔想了想,自己并不知道前方的究竟是什么人,贸然就上前去还不知道有什么下场。于是,卡尔放轻了脚步,慢慢地靠上前去,依稀的人声也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殿下,眼下我们已经进入了焱冠鹤的领地,为了避免引起那魔兽的注意,不得已只能由我等几人伴随殿下一同前来,只是殿下何苦一定非要一同前来呢?”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无妨,此番好不容易获知了那焱冠鹤产卵的消息,要赶在那焱冠鹤幼崽破壳之前将那鹤卵抢到手,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个年轻的男性声音传入卡尔的耳中。
“可是殿下,为了不引起那焱冠鹤的注意,把警戒线收缩到如此程度未免也……”
“这也是无奈之举,我等要是没进入其领地腹地便与那焱冠鹤夫妇争斗起来,定然会引起这片丛林中其他上阶魔兽的注意,倘若因此破坏了本王子的大计,你等知道如何交代的。”那年轻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是,属下遵命。”突然有五六个人声应道,其中还有一道女声。
卡尔听到此处,心念不由急转:“这几人来者不善,听起来竟是要谋夺焱冠鹤的幼崽,我该怎么办?”卡尔想到这里,不知如何是好。自己并不知道焱冠鹤的巢穴所在,想要通知的话也只能原路返回在那片明火花丛中等候,只是,这样一来究竟是否来得及?卡尔想到之前所立下的誓言,便下了决心,准备去想办法通知焱冠鹤。毕竟若是没有焱冠鹤的话,自己现在说不定早就变成了一具尸骨。卡尔抬起脚,准备悄声离开,却不料辅一抬脚,便踩断了一根枯枝。
“咔……”
“不好!此处有人!”
“不好!被发现了!”卡尔飞快地转身准备逃跑,却突然觉得胸口一凉。
卡尔突然觉得似乎自己的肢体不听使唤了,他缓缓地低下头,只见左胸口窜出一截明亮的剑尖,剑的质量很好,从胸口出来居然不沾滴血,随即一阵剧痛袭来,让卡尔几乎喘不上气来。卡尔眼看着胸口的剑尖消失不见,只觉得浑身无力,不由地直挺挺地面朝下倒在了地上,意识也渐渐地模糊起来。
“如何?”依旧是那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启禀殿下,看衣着只是一个乡野之人罢了,已然被属下清理掉了。”一个中年男人应声道。
“那就好,继续前进吧。注意收敛气息。”年轻男子冷声道。
随后是一阵前行的细碎的脚步声,卡尔感慨自己的感官在临死前居然如此灵敏,头脑居然也如此清晰。但随即,他就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缓缓地离自己远去了,竟然就这样死了呢……这是卡尔的最后一个念头了……
天空中飘下了一片雪花,落在卡尔的脖颈上,已然无知觉的身体开始变的冰冷,紧接着一片又一片,雪越来越大,没一会,就把卡尔埋了起来,冻结了卡尔淌出的血液,似乎此处从来没有人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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