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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三个多月的幸福旅程，史杜恩一行终于到达赤都。他们被安排在最豪华的酒店的王者套间，享用了修罗族最顶级奢华的美食。可惜，红莲只有眼馋的份……
到达赤都的第二天科恩欧便匆匆到访，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讯息，一进门便半眯着眼沉闷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史杜恩吻了一下红莲的额头，把他交给玛利亚，示意她将红莲带回内室休息。安排好这一切，他整理了自己的心情，与科恩欧对面而坐。
气氛相当的浓重，两个人都在等对方先开口。最后还是史杜恩爱孙心切，他忍不住问道：“科恩欧大长老，您难道不是来宣布结果的吗？请您尽快告诉我吧。”
科恩欧抬起半耷拉着的眼皮，看着史杜恩，眼神淡漠，语气凝重地说道：“长老会再三讨论决定，同意你的部分条件……”
同意部分条件总比直接否决的好，就在史杜恩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科恩欧的声音却再度响起。
“但是，”科恩欧突然提高了声调，“长老会也提出了几点要求，作为你享受特权的……考验和交换。”
科恩欧的话让史杜恩刚刚松懈的心重新提了起来，他思索了一下，望着科恩欧沉声问道：“是……不知……长老会有何示下？”
科恩欧并未立刻回答，他缓缓站起身，用身高形成一种威压，眼神自然而然地蔑视道：“第一，长老会同意由你抚养这个孩子……三年。等他三岁的时候必须到家族指定的幼学上学。”
史杜恩方一听到可以由自己抚养这孩子，他顿时狂喜。岂料科恩欧一阵大喘气后又蹦出来“三年”这两个字眼，他立马激愤起来，等听到最后要在家族指定的幼学上学，他不禁一愣，疑惑地问道：“家族指定的幼学，是……？”
科恩欧背起手，脸上露出一种莫名的神色，像是嘲讽又像是戏谑地说：“修罗族天才儿童培养学院！”
“修罗族……天才儿童……培养学院？”史杜恩心中暴汗，“好恶俗的名字。”
好像是猜到史杜恩心中的评价，科恩欧嘴角不自觉的一抽，他轻咳一声作为掩饰，端正了身形，再也不敢大喘气，一本正经地说道：“是，修罗族天才儿童培养学院，简称修罗场，仅有二十多年的历史，却为家族培养着最凶猛的战士。它的前身就是……”说道这里，科恩欧撇了一眼史杜恩才继续道，“无垠之野实验基地！”
“什么？！”听到“无垠之野”史杜恩顿时筋爆眼突，那里是他的噩梦，那里本该被他彻底摧毁，时隔二十多年后重新听到这个名字，史杜恩心中依然惊悚，他震惊道：“那里不是已经被彻底摧毁……怎么会……难道？！……”
想到一种可能，史杜恩最不愿想到的可能，他不敢说出来。但是科恩欧无所顾忌，一提到这个，他眼中的疯狂都差点爆发出来，他的脸上终于出现大幅度的微笑，声音中蕴含着饱满的兴奋和欢喜，他注视着史杜恩说道：“没错，就是那个实验！这么有价值的实验，家族怎么舍得轻易放弃？！你别忘了，你所有的研究材料家族都有备份，重新开启实验并非难事。而你不知道的是，这项研究并非只有无垠之野一个实验基地哦……修罗族的每所幼学，家族都在进行着隐性的实验，它们才是家族真正的实验基地，而我，才是这项实验的最高负责人呢！”
史杜恩想不到，他实在想不到家族怎么会在这个研究开始之初就在全族同步实验，那么粗糙的研究，怎么可以就这么大刀阔斧地大范围试用呢？史杜恩心中震惊，他感觉肺里像是塞满了棉花难受得无法呼吸。恍惚间，他眼中幻灯片似地浮现三儿子的画面：漂亮落寞的模样……野兽般残酷的模样……倒在他怀中的模样……以及那颗跳动的心脏还有他临终时刻板却甜蜜的呼唤……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因为呼吸困难，史杜恩痛苦地弯下了腰。他眼珠凸出，泪水弥漫，却只能重复着这句话，只能这样痛苦地呻吟。
科恩欧看着史杜恩痛苦的模样，不屑地滋了一声，他依然居高临下用上位者的口气说道：“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史杜恩，凭我对你的印象，你是即使失去了力量，也不会表现出如此蝼蚁般的姿态人啊……我很疑惑，曾经勇猛的修罗将领、曾经睿智的科学家，怎么会因为失去力量而沦落到如此地步……现在看到你这幅样子，我总算明白了，让你甘愿舍弃力量并封存智慧的理由，不过是无聊的情情爱爱罢了。”
说道这里，科恩欧惋惜地叹了口气，说道：“史杜恩啊……你果真老了。我记得你在一篇学术论文中讲过这样一段话：
这个世界最恐怖的，不会是阴谋，阴谋只是人性附带的产物，这个世界最恐怖的，是人的本能。欲望、杀戮、伪善、恐惧、懦弱、勇敢……这些本能才是战争、悲剧和欢乐的导演者。而致使人不被伤痛磨灭，存活至今甚至不断强大的，正是因为这样一种本能－－这是任何一种生物无论如何都无法超越的本能－－求生！只要有活下去的希望，人就甘愿忍受痛苦。但是，想活，想不被痛苦打败，人只能变得更强，只有让自己超越痛苦的制造者，超越一切的束缚，人才能自由地活着。那么，现在的人做的最多的是什么？就是自我束缚。我们给自己套上礼教和法律的枷锁，必然会薄弱自己本能的意志。所以我们的社会在进步，但我们的思想却越来越不纯粹，我们的灵魂正在腐朽。只有小孩子，三岁一下未受过荼毒的小孩子，他们才保留着人类作为一种动物而具备的最初的本能。他们从不掩饰自己的占有欲；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感到愧疚和犹豫；这，才是本能带来的最单纯的世界！这些小孩子，只要经过系统的训练，就能完全引导出他们的天赋。而这种本能状态下掌握的力量，会让他们使用起来如臂指挥，他们的成长速度也会是前所未有的……
呐，好好回想你那时候的心态吧……那种为了追寻力量的本质而心肠如铁不择手段的心态……呵呵呵呵，是多么令人兴奋啊！简直就是我辈楷模啊！你，难道全忘了吗？”
听着科恩欧一句一句将自己的论文念了出来，史杜恩身上的冷汗渐渐侵湿了他的衣衫。他怎么会忘记？正是因为这篇论文，家族决定开设那个实验；正是这篇论文，他的三儿子被驯化成野兽。他至今无法忘怀那些孩子们因为饥饿相互残杀的场面！他望着自己罪孽深重的双手，声音沙哑地喃喃道：“怎么会忘记……怎么会忘记……这是我这辈子的噩梦，是我欠的债啊……呜呜呜呜呜……”
史杜恩说着，忍不住哽咽起来。
而科恩欧，他听到史杜恩的自责却莫名其妙地暴躁起来。他眼中顿时爆发岩浆般的愤怒和狂热，疾步走到史杜恩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他的上半身扳正，激动地声音都开始颤抖，他吼道：“不，史杜恩，这怎么会是罪孽，怎么会是债？这是多么伟大的理论啊！你是没见到过那些孩子，他们在战场上是多么优秀，他们简直比其他族的孩子优秀十倍，不，是百倍！你怎么可以诽谤这样的理论？！这完全就是家族雄霸天下的契机啊！史杜恩，你明不明白？！”
史杜恩被科恩欧疯狂的言论震的一愣，他的脑子瞬间当机，只有“雄霸天下”四个字在不断地飘上飘下……“你，你打算发动战争？！”
史杜恩的问题打断了科恩欧的疯狂，他眼中唰的一冷将狂热尘封，松开了史杜恩，整理下有些凌乱的金边制服，他转身，缓缓踱着步声音有些飘忽地说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说完他身形一顿，猛的转过身，嘴角撇过浅浅的戏谑，说道：“倒是有一件事情可以让你知道，那就是……你的女儿斯奈欧恩，她在幼学的时候可是我们重点培养的对象啊。那孩子，实在是太善良……”
科恩欧的说到一半，却见史杜恩突然暴怒地冲向了自己。他轻轻一闪，脚下一绊，顿时将史杜恩摔了个狗吃屎。
“哼，你这幅臭虫的样子，真是让人倒胃口。”科恩欧不屑地说道，然后从容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也不管史杜恩，自顾自地说道：“修罗族还从未出现过像你这么护犊子的。”
史杜恩知道他无法对科恩欧造成任何伤害，但是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不过这一摔也彻底唤醒了他的理智，他淡定地擦了擦嘴角的血渍，重新坐到沙发上，对科恩欧随意地回应了一句：“那是因为你没有失去过，更或者你甚至从来没有得到过。”
科恩欧从鼻孔里喷出第一个字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完全不明白你说什么，但是从你说话的口气我可以断定，你现在只不过是个胸无大志的糟老头而已。”
史杜恩懒得理他。
见史杜恩没有回应，科恩欧无所谓得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嘛，不说这些无聊的事了，话题回归到你外孙这里。他可以由你亲自抚养，但必须进入天才儿童培养学院。这是对他的唯一一个考验，只要他顺利毕业，他二十二岁之前都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
史杜恩本想严肃起来，可是只要一听到“天才儿童培养学院”这个可爱的名字，他就端不住那口气。轻松的神经反而有助于他的思考，史杜恩突然想到“只有超越痛苦的制造者，才能自由地生活”这句话。他终于醒悟，过多的保护反而会对孩子的未来造成意想不到的危害，想要自由就必须强大，既然家族甘愿做一块磨刀石，那自己就要有勇气相信外孙的潜力。他是禁术锻造出的产物，过于平凡的教育反而会耽误了他的潜力。这么想着，史杜恩对科恩欧说道：“我知道了。”
得到史杜恩肯定的回答，科恩欧嘴角一撇，他竖起了两根手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么，第二条，这孩子幼学毕业以后到二十二岁之前的生活可以由你们自己决定，甚至他想出国也没问题。只是，你必须重新继任长老的职务，永世呆在赤都，不得踏出赤都范围以外。”
这样的条件，无非是想用他做人质而已。他现在已经七十三岁的高龄，就算一辈子呆在一个小黑屋都没问题，更别说赤都这么大的活动范围了。史杜恩自嘲地一笑，说道：“长老会对我还真是仁慈呢。”
接着科恩欧竖起第三根手指说道：“三，二十二岁，是他大学毕业的年纪，他大学毕业以后必须进入太学，正式开始为家族服务。以上。”
虽然直觉告诉他事情绝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被解决，但现在深究绝对是有害无利。史杜恩突然转换到市侩模式，谄笑道：“家族真是照顾我们祖孙俩呢！”
史杜恩的表现让科恩欧一阵不适，他盯着史杜恩看了良久，始终无法看透那双月牙似地眼睛到底蕴藏着何种的情绪。不过无所谓，一个废人岂能于一族脚力？他收回较真的目光，从袖口取出一个漂亮的锦盒推到史杜恩面前，说道：“既然同意了，就给他装上这个身份认证吧。”
史杜恩拿起面前的锦盒，打开，却见一颗红宝石般的能量结晶悬浮其中。这只是圣皮斯大陆通用的再普通不过的身份认证的道术结晶而已，每一个正规出生的婴孩都会被施加这种道术作为合法公民的认证。除了身份认证，它还具备全球定位、银行卡、信用卡、视讯聊天、基础资料查询等等各项功能，是圣皮斯大陆最伟大的仪之锻造师泰利福发明的，于两千年前就开始被大陆联盟组织启用。
看着史杜恩疑惑的表情，科恩欧不屑地哼了一声：“果然，蝼蚁的心里只有些小九九。史杜恩，家族还不至于使用如此不入流的手段。”
见科恩欧如此坦然，史杜恩也觉得自己神经过敏了，他收起锦盒，堆起油腻的笑脸，连连说道：“科恩欧大人，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这么小看家族。”
这幅嘴脸，科恩欧实在不愿多看一眼，他撂下一句“好自为之”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科恩欧已经走了很久，史杜恩依旧呆坐在沙发上。他想了很多，过往的风光、耻辱以及罪过，更多的还是外孙。他想到自己已经七十三了，还能照顾他几年？他想到万一这孩子在幼学时候死了呢？
长辈们总是这样，在孩子和外人面前总会信誓旦旦地支持自己的孩子，可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又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直到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突然一阵刺眼的阳光照进，史杜恩才回过神来。却见玛利亚正抱着他的外孙子俏生生立在窗户边，她手上还攥着窗帘的一角。
“尊敬的主人，您该进食了。”
早就习惯了玛利亚的恶搞，史杜恩莞尔一笑。他甩了甩头，抛下所有的烦恼，对玛利亚说道：“先把小少爷抱过来。”
玛利亚见史杜恩没有像往常一样跟她抬杠，顿觉无趣。她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将红莲递给史杜恩。
史杜恩轻轻抚摸红莲的肚皮，痒的他一边咯咯地笑，一边扑腾着小脚丫奋起反抗。红莲可爱的模样顿时让史杜恩忍不住狠狠地亲了他一口，然后他轻轻地对红莲说：“乖孙子啊，你呀注定了此生多难，外公没本事，就只能相信你自己拥有冲破命运的潜力。乖孙子啊……你一定要证明给外公看，你有创造奇迹的能力。”
说着，他将红莲放在沙发上，拿出那只锦盒取出身份验证仪，将红莲的基本信息通过意念输入进去。然后，将它置于红莲的眉心轻喝一声：“契！”随着这一声喝，身份验证仪缓缓地渗进红莲的皮肤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史杜恩重新抱起红莲，轻轻对他说道：“你是你母亲逆天改命孕育的尸胎，是红莲造化而生，我便将你命名为红莲，红莲?修罗！希望你秉承红莲造化之道，扭转命运的轨迹，创造属于你的奇迹！”
史杜恩背后的阳光衬托出他无线光辉的形象。红莲被他的话语感染，一激动却没管住自己的水龙头……
“切，每个人小时候都有段大小便失禁的血泪史……”
看着史杜恩狼狈的模样，红莲傲娇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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