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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异体因为愤怒,神情变得狰狞恐怖,再没有刚才的戏谑之色,只剩下赤裸裸的仇视。它六只宽厚脚掌频繁的跺着地面,发出有无规律的敲击声。三颗脑袋不时扭来转去,但六只眼睛始终盯紧了姚黎,后者徒劳的挪动着身体,试图摆脱三首那可怕渗人的目光。
变异体再次弯下六根粗壮的大腿,猛地跳起来,身体与空气激烈摩擦,发出‘呜呜’的震荡声。它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跳蚤。看架势,似乎打定主意要将眼前的仇敌压扁。
姚黎小心翼翼躲避着从天而降的肉球,再最后的一次猛烈撞击之后,这栋由钢筋混凝土建造,厚实坚固且只有天窗的建筑物在轰然声中彻底倒塌。
姚黎推开一块压着自己的铁皮板,焦急的跑到一处节点附近。他用脚尖轻轻地将身边的篮球拨到一边,手指比量着节点所在的裂缝,真空中发生着微不可察的扭曲。通过这个节点,他确定杀阵依旧安然无恙,随后长出口气,心中暗叹声好险。
杀阵的波动虽然正常,但某种特别的频率却在冥冥中启发了姚黎。
他说:“丑八怪,我想到了一个新招式。”姚黎跑了起来,冲进一道只有他能够看见的‘门’。其实他并没有必要做起跑的动作,只是这样更有气势一些。
第一秒钟,三首怒气冲冲的等待着姚黎的进攻,并反复想着怎么将他折磨致死。
第二秒钟,它开始怀疑那个胆小鬼已经逃跑了,并不怀好意的看向被他丢下的少女。
第三秒钟,敌人还没有出现,它开始怒吼连连,那个可恶的家伙一定是逃走了!
第四秒钟,它遭到了攻击,并且是毫无征兆的攻击。攻击者正是那个被它认定为逃兵的人,可恶的人类用它那把‘玩具’刺伤了自己高贵的身体。怪物咆哮着,挥舞着左面的两颗拳头,要将他揍扁。
姚黎向后跳跃,避开攻击。
第五秒钟,第二个姚黎出现,他扫了眼一秒之前出现的自己,随后跳上三首的后背。青铜匕首毫无阻力的刺进它的颈椎。变异体用剩下的两只手向身后挥拳。
三首有些不知所措,它无法理解这个人类是如何逃避声波雷达,并将自己一分为二的。
第六秒钟,第三个姚黎的出现让他彻底傻眼了,眼看着闪着寒芒的匕首隔开了它的喉咙,却不知道如何做出反应。它的三颗脑袋同时看向三个姚黎,声波返回的信息告诉它,这三个人都是真人。
第七秒钟,第二三号姚黎消失不见,时空旅行者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吐了一口血。他用手臂擦干血迹,有些意犹未尽的抱怨着:“该死的,只有三秒。”
三首单手捂住脖子上的伤口。这件事好怪,它等待着,三颗脑袋同时开始思考前因后果。也许,那才是这个人类的真正异能。怪物的表情中多了一些警惕。
“丑八怪,看到了没?我的速度超过了你的反应,现在你只能被动挨打。”
姚黎有苦难言,虽然通过预先设置好的节点,向虫洞透支了三秒钟。但现实宇宙的反噬力加身,让他五脏六腑都沸腾起来。这时候别说再来一次同样的攻击,就是简单的传送也无法完成。
不过好在三首变异体并未看透这一点,没有立刻发动攻击。有那么一瞬间,它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抓住这个狡猾的人类。对于不自信的事物,三首向来兴趣不大。
就在它犹豫不决的时候,六根藤蔓在它脚下发芽,并快速的缠住脚踝,将它固定在原地。姚黎几乎要开心的跳起来,现在两个怪物同时进入杀阵,只需要摸到阵眼,一切就水到渠成。
三首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可它纵然身体庞大,但并非那种力量型的变异体。所以只是徒劳的摇动着身体,迟迟无法重获自由,反倒是藤蔓愈加茂密。很明显,即使是魔藤之女,也不可能再短时间内准备这么完善的陷阱,姚黎咬牙切齿的暗骂着,看来自己无意中被当成了诱饵。
似乎是为了应正他的想法,戴思琪破土而出,尖啸着随后跃了过来。
即使是体操冠军那样的行家,也无法做到戴思琪在空中所作出的姿势,这家伙不需要助跑就能跳得很高。戴思琪跃过姚黎的头顶,翻了个筋斗,正好落在三首的头顶,一对高跟鞋分别踩着男女主人的脑袋。尖锐的鞋跟,扎得两颗脑袋哇哇乱叫。
她从束缚三首的藤蔓中抽离了一根,到她手中的藤蔓疯狂生长,最终成为一把巨大的骑士长枪。她举起长枪,猛得扎了下去,藤枪贯穿变异体中间的那颗脑袋,不等剩下的两颗脑袋发出怒嚎,它们就遭到了同样的命运。
戴思琪坦然自若的从变异体尸体上走了下来,像是巡视领地的女王,俯视着一脸茫然的姚黎,好奇的问道:“刚才你那招是怎么做到的?”
姚黎的心里正计算着得失:现在发动杀阵,全盛时期的魔女未必没有破阵的可能,看来只有让她放松警惕,再突然发动杀阵了。
想到这里,他开始解释起来,并不经意地,装作很自然的向阵眼方向挪动。
“原理其实很简单,就是一种时差的利用。时间与空间都是不连续的,虫洞其实就是一扇时空之门,能够自由的通行于时间与空间的断层之中,从而跳跃时空。
“如果使用源晶,暂时获得充足的源。以我现在的能力,勉强可以穿越三秒。第一秒钟,我穿过虫洞,来到了第六秒钟的现实时空发动攻击,并看到六秒钟后的未来,用时一秒。对于现实宇宙来说,已经是第六秒,但对我来说,那只是第一秒。再之后的第二、三秒钟,我穿越到现实中的第五、六秒钟,也就是说,我的第二、三秒会与现实的第五、六秒重叠,这也就是分身的真相。最后,我的时间与现实宇宙同步,但我已经知道了接下来三秒会发生的事情,之后的问题就简单多了。”
解释到这里,姚黎已经接近了阵眼,戴思琪若有所思的矗立不动,似乎在纠结什么。
最后,她语气慎重的说:“以后不要再用这招。”
姚黎向左边跨出一步,“为什么?”阵眼已经触手可及,但他还是想听听戴思琪的解释,并未立刻发动杀阵。
“就好比有六杯水,你的做法就像是把它们整合到一起,然后重新分配到六个被子里。分配的过程中难免会有损耗,并且六个杯子即使重新注满水,但从个体特性上来说,已经并非原来的六杯水。杯子的容量,水的杂质密度各不相同,这些都是细微得难以准确衡量的主观因素。你也说过,时间与空间并非连续,那么作为宇宙的载体,它们就像是盛水的杯子一样,虽然都差不多,但再细节上,不可能存在完全相同的两者。
“知道么?刚才你命悬一线,是我的种子救了你一命。”戴思琪指了指姚黎的胸口,看上去不是在开玩笑。
“你救了我?”
“我说过,重新分配的时空多少会有损耗。宇宙最大的奥秘在于等价交换,所以在现实宇宙的六秒钟流逝之后,损耗通过某种形式反馈到你身上,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受内伤?”没给他考虑的时间,戴思琪接着解释道:“在第七秒钟,损耗的时间让你身体发生了时空翻转。最直观的代价就是血液逆流,要不是我的种子帮你加固了心脏,恐怕你现在已经因为心脏破裂而死。”
姚黎纠结了,戴思琪虽然仇视人类,但她对自己并不坏,两人的关系介于朋友与情人之间。这种暧昧的关系虽然两人都未承认,但潜移默化中,已经习以为常。理性上,戴思琪对于姚黎来说是一个*,随时有可能要了他的命。但感性上,姚黎并不想就这样害死她。。
正在姚黎不知所措的时候,戴思琪没来由的向前推移了一段距离。两人低头看向她的小腹,血迹越来越大,姚黎扶住栽倒的戴思琪,她的后腰被什么东西挖出一大块血肉模糊的坑。
风刃割断束缚变异体的藤蔓,无头的怪物重新站起来,它的肚皮裂开,露出里面上下各三排的牙床、以及利齿,发出刺耳且巨大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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