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紫冥怔了一怔,饶是他平常里自认辩才胜人一筹,但这次也无从驳斥,毕竟是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于他人无尤,登时语塞,反而左右顾盼,装作没有听到。
轩韵见凌紫冥不再言语,知是胜了他一次,心里好是得意,对叶子羽道:“叶大侠,你是如何打算?”叶子羽入世时日尚短,临事经验颇欠,本待禀明掌门师尊与诸位长老再做定夺,话还没出口,哪知一旁的凌紫冥却兴奋地嚷道:“还有什么打算!闯鬼界,救乡民,把地府搅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很久以前他便立下周游七界的宏愿,可惜诸多原因,未能成行,今日让他逮着了机会,又怎能白白放过。虽然他与轩韵相识不久,但他阅人无数,看人极准,深知轩韵那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于是一边说一边向轩韵暗施眼色。
其实,轩韵亦正有此意,心想能把鬼界闹得天翻地覆也算是她的本领,于是随声附和道:“喂,小子,与你说了这么多的废话,这句还像人话!”言讫,眼神转去叶子羽,颇是期待。
叶子羽面上尚有迟疑之色,他在蜀山之时,何等的潇洒洒脱,说走便走,更不委心任去留,但人界毕竟不同于蜀山,环境复杂了许多,何况他初下山时,在峨眉金顶逗留了片刻,被人欺骗,诱入山洞,几乎丢了性命,因此行事不免瞻前顾后,小心谨慎,免得堕落了蜀山之名声。
轩韵见叶子羽似有踌躇之意,道:“叶大侠是在担心什么吗?”叶子羽摇头道:“没有!只不过……”凌紫冥抢过他的话头,接着道:“只不过不认识去鬼界的路,是也不是?”叶子羽毕竟是少年心性,争强好胜,不愿在别人面前示弱,妄自菲薄,见有台阶可下,当即点了点头。
凌紫冥把胸脯拍得山响,自鸣得意地道:“不要担心,老子认识鬼界的路!”他一旦得意起来,便“老子”长“老子”短的。
轩韵不信,瞥他一眸,道:“你认识鬼界的路么?我可不相信,到时候你别带我们六道轮回,变成婴儿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叶子羽和古镇仙老闻言,无不大笑。
凌紫冥红着脸,急道:“如果老子带错了路,老子不是你老子,是你的龟孙子!”轩韵玉靥浮上一丝红晕,娇嗔道:“呸,谁、谁要你做孙子了!”她终究是未出阁的少女,面子自然比起凌紫冥的厚脸皮来要薄上许多。凌紫冥如何懂得这小女儿家的玲珑心态,急于表明自己所言非虚,一时不察轩韵的神情,道:“不是孙子,是儿子总行了吧!”冷不防轩韵一个粉拳打在他的肩头,疼得他呲牙咧嘴,连声呼疼。
两人兀自骂咧打闹,顿了顿,听得叶子羽尚有犹豫,道:“凌兄弟果然认识鬼界的路?”凌紫冥当即挺了挺胸,又拍了几拍,道:“那是自然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豪之感,心想就连蜀山大侠也不晓得通往鬼界的路,而他却知道,岂非比起蜀山大侠还要了不起。
轩韵狐疑道:“你是一个凡人,又怎会知晓鬼界的路?”诚然,鬼界虽与人界有莫大的关系,但幽冥之地,邪怨阴气甚重,非凡人可以承受,而入鬼界者,除非轮回,不可往返人界,记忆封印,自然不识鬼界之事了。
凌紫冥听出了轩韵话中的不屑,撇了撇嘴,哼道:“不信老子就算了!”*手而立,转身背对,一副不信拉倒的样子。
古镇仙老突然道:“鬼界,酆都,入口!”他的话往往只提概要,语意不算,所以让人听了觉得莫名其妙,叶子羽和轩韵眨巴着眼睛,面面相觑,更是一头雾水,只有凌紫冥似乎听懂了古镇仙老的话,叫道:“不错,不错,酆都正是鬼界的入口!”
叶子羽自幼熟读蜀山的经典,其中便有记载六界的文字,虽然简短,但对酆都倒也几分见识,听了这话,倒吸了一口凉气,微微一惊:“炼狱酆都便是通往鬼界的大门?”酆都向来以鬼城谓之,并非空穴来风,但鬼界为防无谓的骚扰,入口隐秘,而外人所不知。
只听凌紫冥道:“酆都城中阴阳井,据说那就是鬼界的唯一入口!”甫一听阴阳井的名字,便知其中必有什么古怪,但轩韵仍然不十分相信,道:“连叶大侠也不知道的事,你居然知道?”凌紫冥心中恼怒:“看不起你老子我么?”脸上却堆满了笑容,道:“老子知道怎么掷骰子赌钱,你的叶大侠知道不?老子知道富贵赌坊老板的名字,你的叶大侠知道不?老子知道的事情很多,你的叶大侠知道不?”凌紫冥从小在市井之中滚爬摸打,又素来爱与人斗嘴,拳脚上的功夫或许远远不济轩韵,但嘴上的功夫却也是轩韵远远所不能及的。
蜀山乃清修之士,又怎知市井中的那些无聊玩意儿,尤其是叶子羽,初次下得蜀山,于世事一窍不通,轩韵倒也明白,一时无言以对,只好咬了咬下唇,道:“哼,本女侠不跟你这个胡乱纠缠的人说话!”凌紫冥偏偏不依不饶,不住的躬身作揖,笑道:“行侠仗义、锄强扶弱、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女侠,求你跟小的说话吧!”嘴角蕴笑,一脸的戏谑,哪有什么求人的态度,轩韵更是气得半死,索性转过身去,妙目微合,不再理睬凌紫冥。
叶子羽见两人斗嘴斗气,不想他们再起争执,意欲转移话题,道:“鬼界摄走全镇人的魂魄……”凌紫冥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哎哟一声,猛拍大腿:“难道老爹的魂魄也被鬼界收了去?”一念未转,朝着一语楼的方向,发足狂奔而去。
其他的人都被凌紫冥些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跳,轩韵喊道:“喂,小子,你怎么了?”凌紫冥更不回头,脚下的速度有增无减,道:“我回去看一看老爹!”原来,他想起晌午时分去叫白野起床,白野的房间里并无任何动静,莫非就是给鬼界收去了魂魄。
奔出不过丈远,身子猛的晃了晃,朝后一闪,差点重心不稳,仰跌倒地,凌紫冥心头一惊,突突直跳,低头看时,愕然发现足底的青石道路竟活了起来,犹如涧间流水一般,不需他举步行走,自动推送着他的身体往着一语楼而去,仿若驱马。
凌紫冥初时骇然,但稳住身形之后,又觉得有趣,手舞足蹈,哇哇大叫,只见两旁的屋舍倒退如飞,不一会儿,便已头昏目眩,赶紧闭上眼睛。
“少主,站稳!”耳边响起了古镇仙老的声音,凌紫冥闻声,急忙睁眼,才转过脸庞,映入眼帘的却是古镇仙老的那张布满皱眉的老脸,眉宇间蕴含慈祥的笑意。
凌紫冥悚然惊了惊,心神未定,正要张口骂人,谁知街角一个拐弯急转,身体因为惯性的缘故,不由自主地便被抛飞了出去。
此事离奇之至,凌紫冥生平未逢,而这一下又来得太过突然,更让他不知所措,只吓得面如死灰,连叫也叫不出声来了,但觉身在虚空之中,就要狠狠的摔了出去。
就在这时,脚踝倏尔如铁箍般一紧,接着一股大力回扯,立即顿止了飞势。凌紫冥略定神魂,回头瞧看,正是古镇仙老及时抓住他的脚踝,这才解了凌紫冥摔地重伤之厄。
凌紫冥回地站定,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连声道:“多谢!多谢!多谢!”古镇仙老躬身道:“少主,到了!”凌紫冥抬头一看,果然已至一语楼门外。
他由白野抚养长大,情同父子,最是关心白野的生死如何,不等古镇仙老说话,一头撞门而入,喊道:“老爹!老爹!”可是一语楼内悄声依旧,人迹杳然,更不见白野与众伙计的踪影。
凌紫冥举目环境,入眼甚是寂寥,与往日里的客满为患犹如天壤,心下一沉,隐约觉得诚是出了事,虽然有些惊慌,但念头转动飞快,不遑太多思量,朝着白野的房间,拔足冲奔而去。
白野寝室的房门仍然紧闭着,凌紫冥心下咯噔一声,已然凉了大半截,当下顾不得了许多,咬了咬牙,如恶狗争食一般,扑身上去,飞起一脚,只听得“咣当”的声响,闩闭的房间已被他粗暴地踹开。
凌紫冥跃身闯进房间,叫道:“老爹,在么!老爹!”他的叫声之大,几乎震落了房顶的砖瓦,而屋里空空荡荡的,恍惚之间,似乎听见了微弱的回音,却哪有什么人答应他的话。
一张舒适的大床静静地躲在房间东首的角落里,凌紫冥径直跑到床边,但见白野僵挺地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瞪得如灯笼一般大小,却一动也不动的,直勾勾地盯着帐顶,模样很是恐怖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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