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真人看着叶子羽,表情凛然,道:“人与神之间的那场大战,毕竟是上古时候的事情了,年代久远,忆之者甚寡,况且此役之后,人皇便封印了人类的灵力,缩减了人类的寿命,千劫以后,除了我蜀山代代相传外,知道这事的人类恐怕也不多了!”
叶子羽愈听愈是惊疑,他从小就生活在蜀山,早将蜀山藏经楼中的诸多经书典籍翻得滚瓜烂熟,却从未看见曾有人神大战之类的记载。
清静长老仿佛看穿了叶子羽的心思,哈哈大笑道:“小子,此事乃我蜀山不传之秘事,除了历代掌门与长老之外,哪个蜀山弟子会晓得?本长老便亲手将他的脑袋拧下来!”叶子羽缩了缩脖子,又是一吐舌头,道:“那么,弟子的项上人头岂是不保!”一番言语举动,逗得掌门与长老齐声大笑。
清微长老笑道:“百年的清修,还是改不了你那臭脾气!”清静长老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清妙长老已经开口说道:“道者,自然也,倘若我学道之人不能顺应自然而行之,一味的强扭硬扳,岂非有违道之自然!”清霄长老拊掌称赞,其他人亦是微笑颔首。清静长老闻言,更是欢喜,道:“知我者,莫如清妙老儿也!”
说着,清静长老把头一横,睥睨着叶子羽,道:“小子,留意你的脑袋瓜子!”叶子羽赶紧躬身拱手,眨了眨眼睛,道:“长老之命,弟子不敢不从!”神情之间,却无那般的敬畏,反而觉得有些轻浮,众长老又是一阵朗笑。
笑了一会,太一真人突然正色道:“众位长老,千隐镇之事,非同小可,此时更不是玩笑的时候!”清静长老等人蓦然想起方才的议事,自知事态严重,当即一凛,不敢再说。
叶子羽心下十二分的诧异:“千隐镇?!”他打小就呆在蜀山,不像其他弟子可以御剑出入人界,斩妖除魔,替天行道,仅是从典籍中得知人界共分九州,却不晓得千隐镇乃是人界十大古镇之一,繁华之盛,不啻帝都。他本待出口询问,但见太一真人与诸长老神情凝重,自知绝非时机,当即忍住。
“贫道晓得你心中疑问颇多,”太一真人微笑着看着叶子羽,“但请听贫道把这前因后果讲给你,你自会明白!”说来也是奇怪,太一真人忝为蜀山掌门,地位尊崇,又是叶子羽的授业恩师,在叶子羽面前却不敢以长辈自居,反而自称“贫道”,叶子羽听得久了,也便习以为常了,但外人听来,未免不觉得有些诧异。
只听太一真人续道:“众所周知,上古大神盘古辟天地,破混沌,立世界,万物始有焉,而人、神、邪共存宇宙……”叶子羽讶道:“人、仙、神、鬼、妖、魔,不是有六界么?”清静长老见叶子羽又出言打岔,终究忍不住性子,喝道:“竖着两只耳朵听便是了,问什么问!”太一真人略微举手,阻止了清静长老,微笑道:“其实,天地不止六界,是七界,人、仙、神、鬼、魔、妖、邪!”叶子羽道:“那么……”瞥眼看见清静长老板着一张老脸,当即将话头按捺下来。
太一真人道:“子羽,你不必着急,贫道这就为你演说七界的由来!”叶子羽听说,心头一阵莫名的兴奋,关于七界的记载,仿佛天生便是如此了,遍翻蜀山经典,也不曾有蛛丝马迹,足见其隐晦之深,而今有幸闻知,实是莫大的缘分。
“起初,三界杂居,一直和睦相处,相安无事,但由于人界繁衍愈盛,纷争渐起。是时,人类心智大开,灵力之强,神邪莫当……”听太一真人说到这里,叶子羽又是一奇:“据经典记载,人类懦弱,为六界最底层,而且十分敬畏神灵,又怎有与神相争的力量?”他方欲问出心中的疑惑,眼角余光瞥视清静长老早已怒目以候,忙即将门前的四颗板牙紧闭,心中却是嘀咕一片。
听得太一真人续道:“虽然人类数量众多,灵力高深,但神与邪俱是灵体,除非特殊的法器术数,否则根本伤不了他们,最终被神界与邪界联手,困人类于幽冥暗渊!”太一真人轻吐一口气,看了看叶子羽,“幽冥暗渊,便是现下的邪界!”
叶子羽知道人类如今居住在陆地之上,而并非是幽冥暗渊,这其中必有很大的曲折,他兴趣所至,便不再插嘴,认真听讲了起来。
“正当人类恐惧无助之际,一直隐居于仙界的人皇突然赶到幽冥暗渊,以一己之力,破了帝君和邪帝布下封印人类的法阵,救出了囚困的人类!”
听到此处,叶子羽悚然一惊,脱口而出道:“这人皇究竟是何来历?”早知道,帝君与邪帝联手布置的法阵,纵是人类合百万之众,以挟泰山而超北海般的法术,尚且打不破,而人皇仅凭一己之力,突入幽冥暗渊,救出人类,这份胆识和法力,怕是人神邪三界都没有对手了。
“人皇的来历?”太一真人轻挥拂尘,悠悠叹道,“七界之内,除了人皇他本人,还有哪个晓得?”
叶子羽悠悠然地想象着人皇的绝世风采,不禁心向往之,脑海中蓦然闪过一条颀长的身姿,仿佛便是传说中的人皇,但容貌模糊,看得极不真切,当即又问道:“后来怎样?”他的兴趣已然浓厚,便急欲知道下文。
太一真人与清妙等长老相视微微一笑,吐纳一口气,接着说道:“人类被神邪两界联手囚困,心生不忿,更听不进人皇的劝阻,群起攻至神界,一直杀到了九天之上,神邪两界固然元气大伤,人类亦是伤亡惨重,幸亏远在九十九天之外守护太一昊天神镜的玄女及时赶到,阻止了这场残斗。”
陡然间听到“玄女”两字,叶子羽心头猛的一颤,如有千万支银针刺在自己左胸膛的某个地方,虽然这种感觉一闪即逝,却让叶子羽百思不得其解。修道之人讲究的是“心若冰清,天塌不惊”的淡然,他这般的如心血来潮还是打娘胎出来的第一次。
他正想说出刚才的感觉,但见清静长老的目光也正朝他瞟来,嘴角泛浮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念头一转,又怕如实禀报之后,清静长老讥讽自己修为不精,于是堪堪忍住,张了张嘴巴,仿佛认真听讲。
哪知太一真人眼光如炬,早已看出了叶子羽神态的异样,更何况,依着他的性子,一听到玄女这个名字,早该插嘴相问了,又怎会忍耐得住。当下微笑道:“子羽,这玄女与你当真有莫大的渊源?”叶子羽微一怔忡,笑道:“我与这玄女不曾一起饮茶,不曾相约漫步,不曾会过一面,又哪来的莫大渊源?”
清静长老突然怒道:“玄女娘娘为了……”猛的听见清霄长老重重的一声咳嗽,清微与清妙长老两人也向他暗使眼神,陡间醒悟过来,赶紧转移话头,“芸芸众生,贡献甚大,你怎能如此无礼?”
叶子羽自知方才的一番话太过轻薄,正自赧颜,听清静长老如此一说,更是惶恐,又要跪下谢罪,清静长老喝一声:“使不得!”清妙真人离得叶子羽稍近,长袖轻拂,罡劲如春风般柔和,已将叶子羽的身子托住。
清静长老瞪他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怎的你两条腿便这般的软!”叶子羽吐舌笑道:“长老之威,以至于斯也!”掌门与长老们又是一阵纵笑。
太一真人笑道:“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此方为大丈夫!”叶子羽笑道:“这还须得掌门师尊为弟子撑腰做主!”清静长老佯怒道:“好哇,翅膀还没硬,便懂得找靠山了!”众人笑声不断。
“后来呢?玄……玄女又如何化解这段恩怨的?”叶子羽已是饶有兴趣,急于晓得后来的事,待得诸众笑声渐止,急忙问道。
听得太一真人续道:“这场恩怨,谁能化解!虽有玄女镇场,三界终于肯静坐谈判,但是争论依然难休,围绕的却是划界居地!”
“三界争论尤其激烈,几乎又动起手来,无奈之下,玄女提议三界之主分别代表三界,作一场决斗,胜者居于天,次者居于地,败者居于幽冥暗渊……”
叶子羽心想道:“如今看来,依然是神界胜了,所以住在九天之上,人界次之,因此住在了居地上,而邪界惨败,便只能屈尊住在幽冥暗渊了!”其实,一听“邪界”两字,便知邪帝及其众皆不是好东西,他内心倒是希望邪界落败。
“三界之主俱无异议,于是约在昆仑之巅,以武定胜负。首先是由玄女主持,三界之主抓阄决定出场,人皇第一,邪帝次之,帝君最后。根本这个结果,人皇首战与邪帝敌,次战与帝君敌,第三战则是帝君与邪帝之战。倘若人皇胜了前两场,自然是人界居于天上了,一胜一败则居于地,两场皆败落的话,人类便只能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幽冥暗渊了!”虽然事逾千古,但说到最后,太一真人似乎仍是心有余悸,轻声叹了一口气。
清微等长老听得太一真人的语气,竟是心境相遇,道:“倘若……唉,前数以定,顺其自然罢了!”想到后来惹起的纷扰,众长老忍不住一声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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