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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茹沏上茶,端到炕上,一个人坐在灶前默默地发着呆。父母的突然出现,让她真的蒙了,在她的记忆里基本上已经把自己的亲生父母抹去了,这么些年,林默涵没有提过,梦茹也没有问过,她以为自己的亲生父母已经不在了。她试着去扑捉他们的影子,可脑子里总是出现林默涵夫妇痛爱自己的映像??????
林默涵把梦茹拖进里屋,梦茹坐在炕沿上,拿起茶壶,往三个杯子添了点水,低下头。老夫人抓起梦茹的手,摸着手上的老茧,心痛地流着眼泪:“是我们不好,让你受苦了,你应该恨我们??????”。
梦茹摇摇头,撤回自己的手:“这不是你们的错。”
“不,是我们的错,全是我们的错。”
“你们错在??????就不应该把我生下来。”
梦茹这句话一下刺痛了三位老人,他们同时低下头。梦茹也为自己突然蹦出的这句话懊悔不已,她知道眼前这三位老人遭的罪一点都不比自己少,特别是自己的养父,他受的罪可是自己亲眼所见。她开始可怜起他们,重新拿起茶壶,往杯子里又添了点水。
林默涵又拿了一个杯子,倒上水,递给梦茹:“孩子,这都不是你父母的错,那年月,有多少好人被打成了‘反革命’,又有多少人屈死在狱中?他们能活着回来和我们相见,已经不错了。”
老所长默默地点了下头:“我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活着见到自己的女人和我们的恩人。”
老夫人用手撑起身子,跪在炕上,冲林默涵连连磕着头:“老林,谢谢您,谢谢您。这会,我就是死了,也可以瞑目了。”
林默涵“腾”地起身,伸手扶住老夫人:“大姐,您这是干什么?这不都过去了吗?你们一家三口又可以好好在一起过日子了,应该好好活着才对。现在我们的日子都好了,什么都有,一会让梦茹亲自炒几个菜,我们一起庆贺庆贺。“
梦茹起身到正间屋里,开始忙活起来。
老夫人要下来帮忙,被林默涵拦住了:“您在炕上坐着,让梦茹一个人忙活就行了,她能干得很。”
“我下去帮她摘摘菜也好嘛,我们三个人坐着,让她一个人??????”。
林默涵笑笑说:“心疼了不是?等她跟你们回去,您再疼她也不晚,现在在我这她还是我的女儿,我说了算。|”
三人“哈哈”笑了起来,老所长说:“您不用怕,无论走到哪里,梦茹她永远都是您的女儿,她也永远不会和您分开。”
“怎么?您不打算把她带走?”林默涵疑惑地看着老所长和余大姐。
老所长和夫人对视了一下说:“当然要带走了,我的意思是让您一起随我们走。”
“什么?带我一起走?不、不,我这个岁数了,哪也不去。”
梦茹抻过头,撂了一句:“我也不去。”
老夫人对林默涵说:“您看看,您不去,孩子怎么肯去?她怎能把您一个人撇在这里?”
老所长点点头:“是啊,把您一个人留在这,我们也不会安心。再者说了,这孩子跟您最亲,您舍得让她走?”
“当然不舍得了。”林默涵使劲摇着头。
“那您还不跟我们一块走?”
“我去了,能干啥?”
“啥也不用您干,安安稳稳坐着吃就行了。”
“那我不成了寄生虫了?”
“看您说的,你去呆两天试试,要是实在觉着闲的难受,我在研究所门外给您开个小卖部,让您继续干您的老本行。”
“俺爹有腰腿痛的毛病,不适应那边的气候。”
老夫人听了梦茹的话,咂了咂舌:“瞧瞧,这孩子多会疼人!孩子,你放心好了,一回沈阳,我们就把你爹送到大医院去做个全面检查。”
梦茹从心里想离开这个让她饱受苦难,伤心难过的地方,最主要的是想让林默涵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爹,要不咱就去住些日子看看吧,您要是觉得不适应,咱们再回来。”
老所长朝林默涵使了个眼色:“孩子都答应了,您还犹豫什么?”
林默涵低下头,沉思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
吃过午饭,林默涵和张继红商量了一下,把小门市部转让给了梦茹的姑姑,梦茹的姑姑高兴的不得了,一家人忙忙活活盘点了整整一个下午。第二天一早,就坐上去沈阳的列车。
回到沈阳后,老所长真的给林默涵在研究所的大门外开了个小卖部。剩下梦茹在家无事可干,根据自己的所好在一家私人办的服装学校,学起来了服装制作。两年后,自己开了一个服装加工店,生意还不错,后来又请了两个帮手。
突然有一天,店里来了一个四十多岁,有点秃顶的中等个的男人,把服装店里的服装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问:“这是你们自己设计的吗?”
梦茹说:“在顾客的要求基础上,我们根据各自的气质和年龄稍稍做了一些改进。”
“不错。样式美观大方,手工也不错。”
“这位先生您过奖了,请问您要作衣裳吗?”
“哦,不、不,我听别人说您这做衣服不错,过来看看。”
梦茹觉得奇怪:你不做衣服,有什么好看的?
这人不走,继续留在店里,站在梦茹面前看她裁剪。出于礼貌,梦茹没说什么,只顾忙着手中的活计。
男子没话找话,先和梦茹拉了会家常,接着问梦茹:“想不想开一家大一点的服装厂?”
梦茹摇摇头:“我可没有那个能力。”
“我来帮你。”
梦茹抬头看着眼前男人,笑了笑:“你来帮我?你凭什么来帮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实话告诉您吧,我叫季伟,原来是一家服装厂的销售,由于和厂长闹了些别扭,辞职不干了。”
“那您干嘛不自己开厂子,偏偏???????”
“我多年在外面销售,不懂服装制作这一块,最主要的是我??????我没有资金。”
“开个厂子,要用很多钱吧?”
“少说也得五十万。”
“啥?五十万?我上哪里去弄这么多钱啊?”
“我手头上只有十万,您放心,我不会占您便宜,我这十万算是入股,厂子是您的,我只负责外面的销售。”
梦茹看着季伟的眼睛:“有这等好事?”
季伟眼圈红红地说:“我不为别的,只为出一口气。”
“出气?到底怎么回事?”
“我原本不想说,我原来所在的厂子,是我老婆开的,由于我常年在外,她守不住寂寞,和别人好上了。她把所有资产转到那人的名下,甩给我十万,把我踢了出来。”
同样的遭遇,让梦茹同情起眼前这个男人,她在三位老人面前提起了这件事。林默涵坚决反对:“你就容易相信别人,被他骗了怎么办?”
老所长说:“这好办,到他说的厂子里打听打听不就得了。”
“就算他说的都是真的,可上哪去凑那么多钱?”说到底,林默涵终是怕梦茹吃亏。
老夫人也希望梦茹能本本分分地开她的小服装店:“又不缺你钱花,去操那份心干什么?”
老所长对梦茹说:“你想有自己的事业,我们应该支持。至于办厂的资金,你不用担心,我把政府给的六十万补偿金,全部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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