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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位岑将军的计划里还有这样一步棋,如果这步棋给他走成,也就是说,他们不再是造反的叛军,而是平叛的英雄,那么天京城内也不会排除兵马平叛,相反,很可能还会将这支兵马当做英雄迎进天京城去,那会是一个什么后果?那意味着我们先前的谋划全面破产,想象一下我们即将告发的反贼变身为英雄,告发他们的人会陷入怎样的境地?我不寒而栗,或许这些事情我都不用考虑,因为似乎怎样都与我无关,管他谁是英雄谁是反贼也好,我只管在这5天里做好自己的任务,然而这看起来并不复杂的任务,现在却变得诡异无比,我们丢失了镖银,而最初被我们认为是最大敌人的一群山贼却丢掉了性命,一只不知抱有什么目的的军队正带着我们的镖银赶往我们预定要将镖银送达的地方,我想起我的任务说明上写的是将镖银送达天京,我不禁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镖银被这位岑将军带到天京,那么到底算我的任务完成了呢?还是失败了?也许我不需要在额外做些什么,只需坐享其成就可以了?我知道这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但现在这个状态下,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
向朝廷告发这位姓岑的将军谋反?可是我手里有什么证据?我相信肯定有很多人会怀疑他,为什么一伙山贼竟然能连败两只朝廷劲旅?为什么偏偏这么巧你岑将军就恰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剿灭了叛匪?为什么表现出如此强大战斗力的叛匪在你岑将军的军队面前就显得那么不堪一击?这种种疑问每一条都能揭示岑将军的这次胜利有很大的问题,然而要命的是,没有证据。
一个手上握有重兵的将军,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如能能将他定为反贼?现在我们手上唯一的人证就是薛寒山,然而薛寒山却又是败军之将,一个败军之将的证词能在多大程度上取信于人?除非我们能从青龙寨手上获得证据,非止人证,还需要有一定的物证,岑永德和青龙寨勾连串通已久,不可能做到这么干净,一点物证都不留下,或许那位青龙寨大当家身上,就怀揣着对岑永德十分不利的证据,而如果我要想获得这份证据,眼下首要的任务就是要保证青龙寨群匪不会被岑永德剿灭,尤其要保住那位大当家的性命。
这真是诡异的转变,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样一步——我需要依靠保住敌人的性命来保证自己的任务还有完成的可能。但是我的身份有着天然的劣势,那位大当家的会相信他处心积虑要对付的正气镖局会设法挽救他的性命吗?我看如果我出现在那位大当家面前,告诉他前面就是一个陷阱,他绝不会相信我所说的每一个字,相反他多半会把我一刀砍了,然后毅然走近岑永德为他准备好的大瓮。这真是个巧妙的窘境——如何拯救一个完全不信任你的人。
“你在想什么?”梅克善见我久久不语,忍不住开口。
我抬头看了看梅克善,突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梅兄,你有没有什么证物,能证实你和方启泰的关系密切的?”
梅克善对我的话有些不解:“我有一方印,是先前方启泰留给我接受往来方家庄的货物时用的,怎么?”
我听梅克善说果然有这样的证物,心中的希望更燃起了一些:“现在那支军队劫走了我们的镖银,要是被他们顺利诛杀了青龙寨的人,那他们就是平叛的英雄,我们也就别想夺回镖银了,只有想办法揭露他们的真相,我们才能借朝廷兵马平叛的机会夺回镖银!”
梅克善没明白我的意思:“咱们能有什么办法揭露他们?”
“排帮的何帮主跟礼部王侍郎有联系,只要我们有确凿的证据,王侍郎就能有办法在朝堂上扳倒他们。”
“可我们上哪儿去找证据?”
我贴近梅克善的耳朵,轻声说:“青龙寨的大当家身上一定有证据。”
“你是说我们要去救青龙寨的人?”梅克善理解了我的意思。
“不错,我们必须要破坏他们的计划,而只要他们不能剿灭青龙寨匪,他们这个计划就无法完成!”
梅克善大概很难一下子把青龙寨从敌人往盟友的位置上转变,我又说:“那个大当家手上肯定有他们互相勾结的证据,说不定还有往来书信,这些都是确凿的证据,如果我们掌握了这样的证据,那位王侍郎就一定有办法说服朝廷出兵对付他们!”
梅克善终于点了点头,同意了我的观点,青龙寨于世魁部被剿灭的消息,一定还处在对青龙寨众匪严密封锁的阶段,那位大当家也就不可能知道方启泰也是岑永德阴谋中的一位参与者,梅克善以方启泰密友兼方府总管的身份,一定可以取信于那位大当家,由他来说出岑永德的阴谋,即便那位大当家不能全信,也一定会大起疑心,做好万一的准备。
“你去向那个大当家说明真相,我必须马上赶到天京,把这个消息告诉王侍郎。”我对梅克善说。
梅克善反问:“你去了天京,假如我成功的救出了那个大当家,我怎么联系你?”
“假如你真的救下了大当家,你就让他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青龙寨肯定是回不去了,然后你到天京城八条巷,找到礼部王侍郎的府邸,报上你的名字,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会在那里接应你,如果不顺利我没能赶到,你就找一位叫王颌的,把具体情况和青龙寨的藏身地点告诉他,”我仔细想了一下,叹了口气,“如果我不能顺利赶到的话,恐怕我们已经没有机会了。”如果我不能及时赶到天京,王侍郎采纳了我们昨夜商定的计划,串联皇后宣布秦王谋反的话,在今上还健在的情况下,将会对皇后和淮王十分不利,毕竟今上并没有册立太子,从法理上讲,陛下驾崩之后的继位者,还没有确定。
梅克善催促我立刻出发,然而一拉开门,我就愣在了当成,那位老郎中不声不响的站在门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伸出干瘪的右手拽住我的手臂,用颤抖的声音的声音问:“你们要去救土匪?”
我试图向他解释,“老人家,我们是为了对付更坏的人。”
然而老人固执的拽住我不放:“你们不能救土匪,救了土匪,土匪要来祸害村里的!”老人的声音像是责备,又像是哀求,我知道这是游戏,然而心里仍然忍不住软了下来,我扶住老人,柔声的向他解释,“老人家,要是我们不去救这股土匪,可能整个天下都会大乱,如果是那样,这个小村庄也躲不过去的。”
老郎中似乎犹豫了一下,然而他终究没有松开手,“你莫要诳我老头子,我不管你要干什么,你不能救土匪。”老郎中的嘴里不住念叨着,两只干瘪的手,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臂,我心中着急,顾不得他,抬步就往外走,老人死命的拽住我不放,我拖着老人走了几步,回头想要说服他放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梅克善加紧几步上来,抓住老人的手腕,将老人的手从我小臂上拿开说:“你赶快走吧,这里我来应付。”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顾不得多想,连忙跨上马一路狂奔,走出去一里多路,我突然心里开始打起鼓来,我想起来梅克善杀那四个青龙寨看守时的场景,他似乎才是一名合格的玩家,在他的眼里,这个游戏中的所有人只分为两种,有利于他完成任务的,妨碍他完成任务的,而对于第二种人,他可以随意杀戮。
我的脑海中仿佛有两个小人在争吵,一个说:“你把梅克善跟那个老人留在一起,他一定会杀了那个老人。”
另一个说:“不会的,那个老人毕竟救助过他,他未必下得去手。”
一个说:“你这是自欺欺人,NPC的生命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他下手不会有任何犹豫。”
另一个说:“即便如此,NPC杀了也就杀了,重要的是完成任务。”
一个说:“你不能把自己变成梅克善那样冷血的人,即便在游戏里。”
另一个说:“即便现在回去也已经迟了,你又能做的了什么呢?还是专注自己的任务吧。”
回去?不回去?回去?不回去?这两个念头在我脑中不断翻腾,无止无休,然而我终究没有回头,我不知道自己是为了完成任务顾不得呢?还是怕回去真的看见老人的尸体。
我告诉自己老人不过是个NPC,并没有生命,告诉自己如果我不能及时把消息送到,很可能会引发一场大乱,我这是为了拯救更多的人,然而老人那绝望而愤怒的眼色却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里,开始只是像一只蚂蚁在不停挠动,慢慢的渐如百爪挠心,搅的我心神不宁,我大声怒吼着,将这纷乱的思绪压住,继续催马狂奔,沿小路直往天京城而去。
希望梅克善能救下青龙寨的人,即便不能,至少干扰一下岑永德的计划,让我能在岑永德向朝廷报捷之前赶到那位王侍郎府上,这样也不至于让我们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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